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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梁城是南郡腹地,更为靠近王都昌隆的方向。从天梁城一路向北而行,道路两侧的草木渐渐稀少。
阎三更仔细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变化,他手中捏着一份地图,不断对照。他也曾带兵打仗,对于地形的利用颇有心得。
何必知正在一旁与传令兵交谈,斜眼望向阎三更,见到阎三更手捏炭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
“好的,就先这样吧。”何必知朝传令兵点了点头,“继续派人在前方探路,不要放松警戒,有任何问题及时回报。”
传令兵点头应下,转身离开了中军。
何必知这才凑到阎三更身边,望向他手中地图。
此刻地图上已经被勾画出了三个圆圈,分别是两处山坳,一处密林。
“莽夫,你这是担心我们再被伏击?”何必知笑着问道。
阎三更郑重点头,“虽然过山风只带走了五百人,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要不是因为南郡人手紧缺,我真想带上所有人一起行动。”
何必知哈哈一笑,“你这莽夫,什么时候这么小心谨慎了?”他不断摇头,将阎三更手中地图接了过来,仔细端详。
阎三更瞥了何必知一眼,“行百步者半九十,这都到最后时候了,还不能小心一点?”
“你要是真带着几万人上路,那咱们得一两个月后才能出发,集结大军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再说了,动用这么多人,你不怕武梦坐立难安吗?”何必知回了阎三更一嘴,伸手指着地图上一处河流符号,“这里你怎么没有圈上?”
阎三更答道:“我询问过天梁城的士卒,这片河滩的水位不高,稍稍有些宽广,应该只到膝盖的位置。”
何必知闻言点了点头,“河岸周围是大片平原,对我们算是有利。”他手指移动了一番,滑向了最北面的山坳,“这样看来,危险性最大的应该就是这里了。”
阎三更注目说道:“山体不太牢固,这个季节常有落石。”
“你都调查过了?”何必知微微一笑,“很用心嘛。”
阎三更直接给何必知翻了个白眼,随后低声问道:“你把消息传出了?”
何必知面色不改,“我让小飞去给持古派的人传过消息了。”
阎三更抬眼望向风易飞。
风易飞靠近过来几步,“持古派在天梁城中的据点不大,我已经把我们护送小木头北上的时间和路线全都告诉了他们。”
阎三更点头问道:“有回音吗?”
“今天出发前有了回音。”风易飞说到这里,似是有些犹豫。
阎三更皱眉道:“出了什么问题?”
风易飞撇了撇嘴,“持古派回应说,这一路上我们有大军保护,他们不会随同。烛龙联系了亲王派的人,埋伏在铜人军与七星盟之间,应该是防备铜人军有所异动。”
“嘁。”阎三更没好气地摇了摇头,“我猜那瞎子巴不得铜人军有所异动才是真的。”
何必知对此颇为认同,“他谋划了这么大一圈,要是没能把铜人军勾引出来,那这计划只能算是完成了一半。”
三人正在背后编排烛龙的时候,屠炭从队列前方退了回来,“前面马上就到火灼林了,我已经给弓手调试好了装备,随时可以准备动手。”
阎三更闻言点头,“我们一起去看看。”说完这话,他一夹马腹,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小木头的马车被天同军护在核心,他们四人也能放心离去。
四大贼赶到阵列之前,望向远处树林。
这树林多是枫叶,此时已经开始稍稍泛红。若是等到深秋时候,应当是一片火红景色。从赏心悦目的角度来说,这火灼林确实适合游玩休憩。但是挡在行军路上,火灼林未免太密,太深了一些。
“道路情况如何?”阎三更询问屠炭。
屠炭答道:“路不宽,仅供两马并驰。”
阎三更思索了片刻,随后下令,“命令步卒在前,将道路两侧的树木稍作清理,尽量空出部分隔火带来。”
密林之中,最怕火攻。
众人对阎三更的命令没有异议,虽然会浪费一些时间,但是小心谨慎些总没有错。
大军缓步推进,人人全神戒备。
大概花了一个时辰,大军才算是穿过了树林。
阎三更回头看了一眼树林,让众人休息了小半个时辰,这才继续出发前进。
接近中午的时候,阎三更听到了不远处的河水声。这般日子里,在太阳底下行军一个上午,依旧会让人觉得有些困乏。
靠近河水的时候,众人皆是精神一震。
保险起见,阎三更依旧是在阵前观察了一番。
“这河叫做龙须河。”何必知站在阎三更身边介绍道。两人看了一圈,发现这河水附近的描述与他们之前的了解类似。
河岸两端皆是平原,正适合骑兵作战。
龙须河的河道较宽,但是整体应该并不算深,阳光照照耀之下,颇有些波光淋漓的感觉。
两人正在观察的时候,风易飞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叫声。
众人扭头朝他望去,风易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早上出发早,我就吃了四个馒头两个鸡蛋,所以这会儿就饿了。”
何必知摇头苦笑,“你啊你,吃多少到了点你都该饿了。”
阎三更也是微微一笑,挥手下令道:“让大家抓紧时间过河,到了北岸,我们再埋锅做饭。靠着这河水,也不知道能不能抓些鱼来。”
何必知笑着点头,“是该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后面还有两道关卡。”
“没错。”阎三更沉声说道:“以我对过山风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风易飞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我们晾了他们五天,他们也没带多少干粮,这会儿也该饿得没力气了吧。说不定早就走远了,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嘛。”
阎三更给了他一个爆栗,“你当别人和你一样都是饿死鬼投胎了?别那么多废话了,小心戒备,开始过河。”
一众甲士听闻过河之后就能埋锅造饭,气势立即上升了不少。
天同军训练有素,有条不紊地行动了起来。
风易飞打头阵,阎三更与何必知坐镇中军,屠炭负责断后。
大军浩浩荡荡地开始过河。
阎三更不时远眺,随时预防可能出现的危机。
没过多久,风易飞率领的先头部队,最前方十数人已经上了河岸。
何必知与阎三更所在的中军正在河道中央。
渡河一半是最为危险之事,阎三更不时催促众人加速前进。中军又向前移动了一些,对岸已有百余人完成登陆,在风易飞的指挥下准备防线。后军也入河中。
阎三更左顾右盼,突然发现小木头的马车向他靠近了过来。
武毅撩开窗帘,有些犹豫地对阎三更说道:“阎叔叔,我们有人骑马,有人坐马车,其他步卒只能蹚水过河,是不是不太好。”
阎三更微微一笑,小木头心善他早已知道,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到惊讶。他正准备和小木头说些行军打仗的知识,突然一眼望向步卒的小腿,瞳孔猛得一缩。
河水正漫过大多数步卒小腿肚的位置?
“不对!”阎三更心中暗惊,“河水高度不是应该掩住膝盖吗?”他们四大贼人人骑马,他之前差点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
“河水有问题!”阎三更毫不犹疑,立即高呼出声。
何必知被阎三更一提醒,立即醒悟了过来,马上下令加速过河。
大军稍见混乱,众人加速过河,又有百来人快速登上了北岸。
便在此时,一声震耳咆哮响彻天地!
阎三更扭头去看,正见到一线水龙卷着树木滚石,向他们奔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