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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幻觉。”师爷微微开口,四目交接的刹那,我和二哥的身子一震,同时道,“幻觉?”
“对,幻觉,这本身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因为它们休眠姿态是静止的,而我们乘坐的竹筏顺水而飘,顺水而流,为了保证不打扰它们,从而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那一段路程根本不能用蒿撑船,如果用细长的蒿钻入水中带动波纹,对于那些长期生活在水中的虫类来说,水中传递出大于空气中的次声波,上边的动静儿一旦传入它们耳中,就会立刻惊醒。”师爷若有其事的说道,“而当它们在夜晚中陷入深度睡眠以后,身体会在周围释放出一层晶莹稀薄的雾,因为人类一般肉眼都难以看清楚,反而会受其折射的影响,我们看到的也只是一些自然现象而已,更何况里边那么黑,危机四伏,我们的心难免都是悬着的,很容易因为看见一些东西继而捕风捉影,胡乱猜测它们的举动,像海市蜃楼,雄伟地飘荡在茫茫大海中,如同仙境,实际的,不也是楚楚而动的幻象么?”
“然而,这些现象形成的前提条件必须都具备光。即使在黑暗中也不例外。他们很聪明,知道利用这些现象,作为自己的防身法宝,夜晚降临,一些其它虫类游过来看到之后就会认为它们在动,故而不敢轻举妄动。当然,提及最最危险处,每一个种类都会有分层睡眠的时间,像中度或者深度休眠的时候谁也不喜欢打扰,当它们被惊醒,下意识的反应中充满了愤懑、烦躁和其它种种不受情绪控制的因素,怒火丛生,无论多大的危险也会气急败坏地向你扑来!”
想想我们平时睡觉,又有谁喜欢被打扰到呢?
这些话虽然有些道理,但我仍想笑,如果说将蒿划动船产生一定的波纹能够惊醒它们,那我们乘坐竹筏飘过去的时候,造出的动静可要大好几倍,它们又怎能不被惊醒呢?按师爷的话说来,当我们过去时,那些东西早就应该被惊醒然后一窝群的围攻上来将我们吞噬了。
二哥回头,微微笑笑,他知道我有疑惑,可愣头愣脑的我竟然也看见坐在船上的他也学着师爷沧桑的口吻讲起来:“大表弟,你看到刚才那洞了么?”
我点点头。但仍然不理解。
随后二哥站起来,指了指那阴沉的洞,道:“我们便是托了它的洪福。”
“嗯?怎么可能呢?二哥你不会骗我吧?”我迷惑,心想这可恶的虫子醒不醒跟那洞穴有毛关系。
然后二哥说:“我们船飘过的时候虽然动静大,同时受浮力面积也大,产生的次声波刚好会分散在一片水域之中,从而大大减少了次声波的传送,而你听到的声音也会很小,你想呀,一个平面飘过去与一只蒿杆钻进去搞出来的动静两者相比较而言,哪方效果更佳呢?水中船只如幻如影,跟洞中漆黑的环境又有什么区别呢?”
师爷眯着眼睛笑起来,向二哥传来赞许眼光,我却一个人傻愣在那里,这些理由虽然讲得有模有样,回想船只经过暗洞时也的确像是这么回事,可我听得是一塌糊涂,一直难以置信的盯着身后那片愈来愈远的水域看去,除了漆黑还是漆黑。
在他们的眼神中,我分明看到了一丝不屑和嘲笑,但更多是作为长辈该有的谦和态度,二哥摸了摸我的头,示意我好好学习。
我不是不相信,简直难以置信,在他们像模像样讲出来的同时,我心里充满了震撼,这些东西都是在课堂上学不到的知识,我想这些都是我这个大学生深深缺乏的实际经验,有时明明看似不可能的东西,偏偏联系越深。我意识到,必然要向他们学习,这是第一次,我对二哥的看法重新有了改观。
没想到连他这样一个不务正业不学无术的小混混都能讲出一番道理。我又有什么脸面说自己是大学生呢?
一片片曾经埋头在知识海洋里的记忆纷纷涌现,当年我的政治成绩很不好,如今看来,连物理成绩也是相当差的,小小的光影知识都学不会举一反三,而其它几门化学、生物、地理、历史又如何呢?我想学过那么多东西,也仅限于当时少有的积累,根本无法做到熟知课本,然后将理论运用到实际当中去,更不要说以身作则,报效祖国回报社会这些口头上的宣言了。
我能感到那些惭愧的情绪正在胸腔之中剧烈的翻滚,火爆的似要膨胀开来,就要从我的胸腔中涌溢出来…我不知道自己当年高考时为什么总会在政治试卷上抱怨,遇见题目总是自以为很有信心的作答,然而每每考试完以后成绩总是不理想。一些该记的法则和熟知的课本理论我都灌输在脑海里,有时试题练兵练到地狱,练到快要疯快要炸,可结果呢?文科综合成绩仍然达不到200分,妈妈说我总是烦躁,我当时听不进去,甚至有些反感,如今看来,妈妈的话语虽然繁复,但终归是有些道理的。
想想23岁的年纪,自小到大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不容易进了一所大学也是自己不甘心选择的,我想这唯一苦的是妈妈,那个一直无私奉献任劳任怨的伟大女人。在这里,我很想说声对不起,为以前的叛逆和反抗,为以前的嚣张和误解,为以前所有的不争气。
过一会儿,二哥重新撑起了船,面前的河道也愈来宽阔,再往前走隐隐有光亮出现,我坐在船尾,依旧看着那些漫天黑雾萦绕在胸前,之后微微转过身,却是一凉。
我明显感到一只冰凉至极的手爬到我的背上。我不敢动,可总想转头看它,伸手就要过去,二哥反应过来,慌忙喊了句别动,此时,师爷那惊讶的眼神也瞬间钻了过来。
“大表弟,你听二哥话,不要惊慌,千万不要回头!”看见我有危险,二哥顺手将蒿扔出去,一边语气格外沉重的嘱咐,一边腰上别着的匣子炮已经握在手中。
“二哥…什…什…什么东西?”我浑身颤抖已然说不出一句完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