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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原起于北方长白山麓,世代以狩猎作为练武和谋生手段,所谓无辐耕猎,有亭征调,入关之后,为了防止八旗贪图安逸,荒废骑射,每年之中便都是会举行几场大型围猎,特别是康熙朝以后,因着八旗衰败几场大仗多是只能依靠汉军旗,再加上后来年羹尧例子,便是重视狩猎,如此,左右见着朝中无大事,后宫又被景娴管理得井井有条,弘历就干脆大手一挥领着宗室王亲近臣宠臣以及进了学皇子阿哥一齐去了西山狩猎——
“表现你们身手给朕看看,别忘了咱们大清朝天下就是马背上打下来,能骑善射乃满人本色,也是老祖宗遗风,拿出你们看家本事来,按照老规矩,谁打猎物多朕便重重有赏!”
“是,皇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对于皇家而言,万事都有着定数规矩,上下尊卑四个大字是渗透平日里每一茬每一桩里头,无论是言行举动还是行走吃喝,那都得是皇上先发了话底下人才能附和,皇上先起了筷底下人才敢张口,到这由皇上亲领围猎自然也是亦然,不光是得等皇上先拍板,还得等皇上射了头一箭打下了头一件猎物之后底下人方才能够动作,这是不成文规矩也是彰显着上下尊卑,然而正当众人准备附和着让弘历拨头筹时候,一旁却是冷不丁突然传出了个狂妄至极声音,循声望去竟是永琪伴读福尔康……弘历是个*面子主儿,虽然被这样一打岔让他起箭不是不起箭也不是,心里头很是有点子憋气,可是当着场这么多人他却也不愿意跟个小辈过多计较,再加上这人又是自家儿子伴读且宠妃侄儿,便见他勉强压了压怒火只皱着眉抛下一句。
“谁要你客气了?你若是真有本事不妨全都拿出来,难不成谁还会怕了你不成?”
“是,皇上!”
福尔康向来是个自我感觉极其良好主儿,平日里又仗着永琪势和其所灌输都是自家兄弟言辞很是目中无人,一听这话竟是非但没感觉出半点危机,居然还越发昂起了头——
“五阿哥,尔泰,我跟你们比赛,看谁能够打下多猎物!”
“哥,你一定会输给我,文章道理我虽比不上你,可这骑马射箭我却是不弱!”
“既然如此,那你们便放马过来!”
看着自己伴读得皇阿玛赏识,当着这么多人面让他们不要客气,全然一副拿他们当自家人模样,永琪不由得也觉得分外得脸,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竟是脑子也不过便抛下了一句——
“且看今日围场是谁家天下!”
此言一出,不光是跟着前来诸王大臣脸色顿时变得诡异,就是强端着笑颜弘历也不由得一时黑了脸,然而还没等他再说上什么,却只见永琪和福尔康福尔泰三人‘驾’一声绝尘而去,直看得众人面面相觑,一个跟着一个尴尬告退——
“十二阿哥,往日里奴才就觉得福家那两兄弟没规矩得很,今日一瞧倒还又开眼界,居然当着主子爷面说出那样话,也不怕风大把舌头闪了。”
“就是就是,什么叫做是谁家天下?甭说这围场,就是整个天下都是*觉罗家,他们这般说可不是大不违?”
“呵,他们没规矩我早是习以为常了,只是原以为他们还算是有点脑子,至少不说旁,尚且还知道拍拍皇阿玛马屁嘴上说得奉承又讨喜,可今个儿一见倒还真是我高估了他们……”
永璂身为中宫嫡子,那拉家势力自从纳尔布被升为镶黄旗都统之后便一步步提升,景娴知道树大招风道理,便也没给自家儿子找什么出身非常显赫伴读,而是直接从自家子侄里挑了纳肯苏和苏巴尔汉,而对着自家人永璂自然也没有揣着端着道理,如此,便只见他一边射着被侍卫门赶过来猎物一边说得慢条斯理,神情之中又是乐见其成又是不屑至极——
“当着这么多人就敢大放厥词,也不知道延禧宫那位听了会不会直接背过气去。”
“嗤,那位若是有那般自觉怎么会对自家子侄没得半点管教反而是放任不理,说白了,皇上之所以会给福家那两个一点好脸,还不是看着五阿哥身边实没什么人,且珂里叶特氏又因着那位这些年来挑拨离间慢慢死了心疏远了五阿哥,这才大手一挥想要给五阿哥一点脸面?”
“苏巴尔汉!”
“本就是这么个理儿嘛,我也是当着十二阿哥面才说说心底话,你放心,我怎么会放到别处去嚼舌根?我又不是那两个拎不清……”
“你看,前面有只鹿!”
看着近些年来延禧宫那一脉越发嚣张行举,三人一前二后有感而发正这么说着,然而还没等说出个所以然来,却是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熟悉至极声音——
“他们,他们别是出门时候被夹了头吧?怎么什么都敢射?他们,他们难道就不知道鹿代表着逐鹿天下,只有皇上才可以射?”
“可不就是,他们这也……”
“啊,怎么回事,怎么是个人!”
听着这般行举甭说是纳肯苏和苏巴尔汉跌破了眼睛珠子,就是永璂都有些稳不住了,嘴角一抽一抽无语得很,然而还没等他们几人策马前去看个究竟,却是只听到前方再度传来了一阵哄闹——
“来人,传太医!”——
“这回是永璂头一次去西山围猎,那么小身子骨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那孩子是个要强,可别逞强硬来才好……”
“主子您便放心吧,您眼里十二阿哥永远是个长不大孩子,可是实际上却已是个半大小子了,甭说十二阿哥平日里就是个性子稳妥稳重,就凭着还有两位小少爷就决计出不了什么事儿。”
“我明白我都明白,只是这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一齐去又有那么多人,明面上对着咱们恭敬暗地里不知道是什么心思人大有人,万一围场里头给永璂使了小绊子怎么办?这丢了颜面事小,伤了身子我才是担心……”
“哎哟,我主子欸,您可别忘了,这一齐去人虽多可到底还有着主子爷领头,主子爷那般疼宠十二阿哥,且十二阿哥又是前去阿哥之中年纪小,怎么可能不多看顾着点?再者还有和亲王帮衬,哪有那般没眼力见儿敢去老虎头上拔毛?”
容嬷嬷被景娴闹得有些啼笑皆非。
“您也是,平日里对十二阿哥那都是随着他性子来,说什么有些事儿只有自己经历过了才会张教训,只要十二阿哥觉得对便由着他去做,多暗中提点一二,怎么眼下里您又这样着急上火了?您甭忘了,十二阿哥那可是个满肚子丘壑主儿,怎么可能会将自己置于险境?就是延禧宫那几个一直想方设法想要咱们坤宁宫作对,但又有那回得逞了?”
“哎,说起来我也不是对永璂不放心,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心里头总是有点子不安定,感觉像是要出什么事一样……”
“哦?”
“主子!”
说起来这围猎本就是皇家常事,就是她也曾跟着去过几回木兰,自然知道这主子身边少不了一堆奴才侍卫簇拥着,发生意外机会少之又少,然而一码归一码,自打今个儿一早起身,陪着永璂用了膳送了他出宫门之后,她这眼皮子就一直跳得慌,突闻李嬷嬷这急匆匆奔进门突如其来叫唤声,心中是不由得突了一突——
“怎么了?可是永璂……”
“不是不是,十二阿哥那头传来信儿一切皆好,只是您让奴才去打探那围场布防倒还真是查出了点子不对劲。”
“哦?”
听着自家儿子没事,景娴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原有理智也跟着慢慢归拢了起来,一听这话直接挑了挑眉——
“难不成真有人想要借着这趟西山围猎闹什么幺蛾子出来?”
“回主子话,那头传来过信儿暂时说一切正常,除了福家那两个小子上蹿下跳没得规矩和五阿哥行举有些出格子之外压根没什么旁,可是那西山守卫却是一个月之前临时被换了一批,查来查去竟是有钮祜禄家手笔。”
“钮祜禄家?”
“一时之间具体打听得并不清楚,只说是钮祜禄氏旁支,似是跟八阿哥伴读家里头扯上了点关系,但若真是永寿宫手笔,那这般行举意欲为何?”
“永寿宫……”
“主子,出大事了!”
金氏自以为将事儿做得滴水不漏,可是她跟魏碧涵闹得如此地步近日里却能够稳得下阵闭门不出,这原本就已经足够引人生疑,魏碧涵上了心,景娴自然也不会掉以轻心,一听这话不由得脑子转飞,然而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却是只见碧蓉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围场上射到人了,主子爷震怒直接抱着人便进了宫,眼下里将所有太医都宣到延禧宫,说是治不好那姑娘便要他们命!”
“……什么?!”</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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