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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言眼睛里窜出无数个小火球,像是一头被惹怒的小兽,呼吸开始翻腾,连拳头都攒了起来。
眼前这个人一身黑袍,兰陵王面具罩在脸上,可以说从她跟大叔相遇那一刻开始,这个人就如同一条隐形的线一直牵着他们走。
“我该叫你师伯呢?还是魔族长老?嗯?”苏锦言声音就像是被压抑的怒气,随时膨胀,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她从刚到这里就一直怀疑,大叔的戒心很重,一般都不喝酒,昨天晚上喝得酩酊大醉,也是因为眼前那个人是他的师父。
而她,也不至于喝了一瓶红酒之后也醉倒的酒量,更何况那瓶红酒,她兑雪碧喝,还有半瓶是让大叔喝去了。
想到这里,苏锦言蓦地一惊,她想起昨晚的那瓶红酒,古稀老人一定是在红酒做手脚了,昨晚唯一没有喝红酒的就是他。
古稀老人摘下面具,这个藏头露尾了这么久的人,终于在这一刻,暴露在这个幽暗的环境下。
空气清清冷冷的,没有一点人气,就好像是地府中的一隅,只有河中央那朵不知名的花散发出清幽的光线。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打算跟你拐弯抹角了,我那小徒弟在我手上,就在这里。”
苏锦言眼睛一颤,心里慌乱得就好像是站在一个空旷的地方,天大地大四野无人,可她强迫着自己,绝对不能在这个老家伙面前露出端倪,她强装冷静,“所以呢?”
古稀老人笑了一下,要不是他接下来的话听得出威胁的意思,那还真是一个普通的长辈笑意,就好像看着一个晚辈在自己膝下玩闹的眼神,“知道我那小徒弟为什么没有来找你吗?因为我在他身上下了锁魂咒,这个我想,你一定不陌生。嘶,上一次我用这术法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来着,哦,好像是你学校的老师。”
苏锦言心里倒抽一口气,锁魂咒这咒法很诡异,它用在死人身上,可以将魂魄锁在躯壳里,但如果是用在生人身上,那是一种凿心般的钝疼,若是这个人是驱魔人,那一身的玄力也使用不出了。
古稀老人提到学校里的老师,那次的锁魂咒是他下的?想来,若不是那次契机,她们也找不到鬼藩一事的突破口。
苏锦言是越来越想不明白,眼前这个人是要做什么了,“你说了这么多,是要我感恩你吗?”
古稀老人摇了摇头:“感恩就不用了,我有很强烈的私心,这一点,我那小徒弟可比你聪明,要是他,早就猜到我的私心是什么了。”
“带我去见他。”
古稀老人此刻的笑容就好像是等了很久,苏锦言终于说出这句话了,刚好中了他的下怀。
苏锦言当然也看出他这个笑容背后的意思了,咬了咬牙暗骂了声:真是一只老狐狸。
“明晚我需要你参加晚宴,并且把这东西放进女王,也就是你母亲的饮料里。”古稀老人拿出一个透明的瓶子,里面装着大概是一毫升的紫色液体,上面烟雾就好像是有生命一样,分了好几股力量,在瓶身里面不断互相撞击。
苏锦言脸色一白。
古稀老人十分享受在她脸上看到这种纠结,挣扎,痛苦,到最后剩下苍白的表情,“一边是共赴一生的情人,一边是生育自己的母亲,锦言,你要怎么抉择?”
苏锦言一把抢过他手上的瓶子,紧紧地攥在自己的手上,骨节处泛着生生的白,“带我去见他。”
古稀老人还以为她会考虑一会儿,没想到——他倒是低估了她对端木兰的恨意,但也不排除她也有后招,“不要耍花样,我既然会拿我那小徒弟威胁你,就不会手下留情。”
“你是老了吗?长老,那么啰嗦,小心提前老人痴呆。”苏锦言横了他一眼。
古稀老人倒是没有多大的怒意,目光还是一样沉静,“你也就是现在可以逞一时的口舌之快。”
幽暗的地牢,跟刚才的地方一样,一个人都没有,通道又长又窄,墙壁上的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就好像是一个垂危老人的气息,奄奄一息。
古稀老人在前面带路,苏锦言跟在后面。她从刚才就已经偷偷地留下了记号,记忆是靠不住的,尤其是这个地方。
老家伙之所以那么放心,不蒙着她的眼睛带她进来,是因为刚才走来的一路,每一个场景都是克隆出来的一样,大脑很难去分别有什么地方是不一样的。
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随时都有可能利用五行八卦去变更改路线,所以她就采用数字1,2,3,4,5,记录刚才走过的路,就算这里循序被打乱,那跟着数字,就能找到其中的规律。
地牢外面很隐秘,普通人基本是找不到这里来,但地牢本身的构造却很简单,长长的阶梯下来,就看到一个宽敞的空间,这里有五根大柱子,直插入黑幽幽不知道底在哪里的雾里。
中间有个圆的平台,上面雕刻着繁复又诡异的纹路,每一条纹路上都注满了滚烫的岩流,上面有四根柱子,慕铠辰被锁链捆在中央。
一动,则发出幌啷的声音。
“大叔!”苏锦言叫了一声,还没走到那个圆的平台,身后古稀老人就拉住了她。
同时慕铠辰发出一声痛苦的吼叫,那声音把苏锦言的眼泪都震了出来。
慕铠辰仿佛在梦里一样,迷迷糊糊听到了苏锦言的声音,又害怕这是幻像,但不管是什么,他都想看她一眼。
缓缓的睁开了眼皮,苏锦言被他师父攥住手腕,哭得像个孩子。
他不知道眼前的是不是他师父制造出来的幻像,但看到苏锦言这个样子,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捅进他的心窝,比那剜心的咒法还要令他痛苦。
“言言。”他激动得扯了扯锁链,五指收紧,握成拳头。
他越是挣扎,胸口的咒印就越烫,那注入在繁复纹路里的熔岩流开始倒流,将他双眼都烫红了,像是疯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