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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欢心中暗道，当年您老人家不也嫌弃苏清欢身份低吗？</p>
他垂头不敢做声。</p>
老祖宗又道：“齐大非偶。再说她身上哪有点贵女的样子！天天拈酸吃醋，进门就发卖家里的丫鬟，排除异己，两只眼珠子恨不得黏在自己男人身上。造孽啊造孽，这以后能当得了宗妇吗？”</p>
李欢越发不敢说话，心里却知道，王夫人在老太君这里，大概是失宠了。</p>
她生不出嫡子，自己跋扈，最好祈祷王阁老能一直在内阁中且始终得到帝宠，否则……</p>
老祖宗也知道自己语失，可是今天她实在太生气，也不想转圜。</p>
“我就知道清欢是个好孩子，不说别的，她在府里的时候，可有一个人说她处事不公道，待人不和气？上上下下，哪个不服她？人好就像烛光，到哪里都会发亮，所以镇南王世子也爱重她，认她做干娘！”</p>
李欢心道，这才是您最遗憾的事情吧。</p>
镇南王府这条大腿没抱上，可能还得罪了他们。</p>
果然，老祖宗叫素问，“开我的私库，挑几样贵重的礼物……不，你先挑十几样来，我再自己挑，给世子送去，给清欢也挑一件。咱们不能失礼！”</p>
素问连忙答应，心里有些嫉妒。</p>
苏清欢的命，每次都这么好。</p>
她命中的贵人，为什么那么多！自己只遇到了一个，现在却还不知道能不能得偿所愿……</p>
苏清欢对老祖宗的遗憾懊恼一无所知，她正帮卫夫人收拾行囊。</p>
“夫人，现在夏天，路上应该都不缺吃食，带的东西也不容易长时间放置。所以我就给您准备了两天的吃食，然后买了些新鲜的莲子、菱角，您在路上做零嘴。”</p>
卫夫人答应下来，笑道：“我就喜欢你这稳妥细心，再也没别人比得上了。”</p>
“夫人的高贵端庄，我不知道修炼几辈子才能学到皮毛。”苏清欢笑嘻嘻地道，把莲蓬递给她，“您尝尝，鲜甜，芯儿有点苦，败火。”</p>
宋霆带着承影出去了，说是有位故友住的地方不远，临行之前要去见一面。</p>
陆弃美其名曰在指导世子写大字，实际在事无巨细地盘问他程家和王家来人的事情。</p>
“爹，我觉得你很危险。”世子一本正经地道。</p>
“说！”陆弃眯起了眼。</p>
“我原来以为程宣瞎了眼，才不要我娘。现在才觉得，他是野心勃勃，既想要借着岳家的东风，又不想放弃我娘！”</p>
世子把听到的洗砚偷偷跟苏清欢说的话一一道来，而后故作老成地道：“幸亏我娘意志坚定，换了别的女人，早就被打动了。”</p>
陆弃冷哼一声。</p>
“我娘这么有眼光的人，看上的男人，肯定也非池中物的，这么年轻的榜眼，我朝又有几个？爹，”世子道，“你要提防程宣，早点把我娘娶进门！”</p>
“她性格决绝，不会吃回头草的。”</p>
“奈何有人想吃她这棵回头草啊！所以，您让她跟我进京，我绝对结结实实护住她，不让程宣有机可趁！”</p>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陆弃笑骂一句，“我腾出手来，去会会他。”</p>
“还有那个恶心的王恺，他看我娘的眼神，真是太讨厌了！”世子道，“您进京后先去教训他！”</p>
陆弃冷笑着，没有作声。</p>
他深爱苏清欢，也为她所爱，自然不会觉得，她从前爱上的就是酒囊饭袋之辈。</p>
程宣年纪轻轻就能中榜眼，选择最好的人选联姻，若是从前没有任何利益关系的时候，他也会赞一句“识时务”。甚至如果他在程宣的年纪，站在他的立场，未必不会做同样选择。</p>
因为苏清欢对程宣的好，程宣已经习以为常并且认为理所应当，自然少了珍惜。</p>
还好，陆弃心中遗憾又庆幸。</p>
他遇到她的时候太晚，但是已经足够成熟，足够有担当，把她当成心头至宝珍惜。</p>
“还有……”世子有些犹豫，话到嘴边停了下来。</p>
“嗯？”陆弃尾音轻挑。</p>
“我，爹，你先答应我，别跟我娘生气。”世子终于下了决心。</p>
陆弃想了想，认真地道：“我不保证不生气，但是可以保证不因此心生芥蒂。”</p>
有仇有怨，今晚就啪啪啪解决！</p>
当然，假模式，真东西！</p>
世子这才道：“爹你说得对，若是跟我娘生了嫌隙，那损失的一定是你！我就是觉得，我如果是我娘的话，听到那下人那般说，就应该大声宣扬出来，表示程宣虽然纠缠她，但是她对他不屑一顾，正好可以利用这点，让程家和王家闹起来……爹，我想得对不对？”</p>
小家伙有些怀疑自己想错了，要不苏清欢为什么不这么做呢！</p>
这个问题，陆弃不用问苏清欢，就知道答案。</p>
他思索片刻，摸摸世子的头道：“你想得没错，确实是一石二鸟之计；但是你娘也没错，她是耻于利用感情。即使对方已经背叛，她也不会反复提及自己被辜负，更不会大肆宣扬。”</p>
高贵的感情，大抵如此。</p>
苏清欢曾经与他说过，不管怎么说，曾经喜欢过，不问对错，再提起也不必咬牙切齿。那才是真正的放下。</p>
陆弃吃醋，但是更明白，她拿得起，放得下；说得出，做得到。</p>
程宣永远地出局了。</p>
他若是再拿他说事，就是自己的愚蠢了。</p>
所以陆弃叮嘱世子道：“不要问你娘，我也只当不知道。将来你会明白，至亲至疏夫妻，最亲近的人，你要信赖她，否则日渐隔阂，会成为最生疏的人。”</p>
世子懵懵懂懂地点点头。</p>
第二天凌晨，苏清欢早早起床准备早餐，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陆弃的外裳也不见了，竟是出门去了。</p>
她正狐疑间，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很快，陆弃风尘仆仆地进来。</p>
苏清欢看着他握着剑，先闻到了血腥气，忍不住趴在炕边上下打量他。</p>
待到看清他长衫下面沾染了血迹，她大惊道：“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你遇到仇家了？身后有人吗？需要的话你赶紧躲起来，我来应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