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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后来又给崔公子换了两次药，便没有再去。听说他已经去拜访了大儒，虽然沉默的时候居多，虽然眼中已经不复往日抱负和神采，但是他还是活了下来，并且很快搬到了大儒府中。</p>
苏清欢这才松了口气。</p>
杜景让人调查几日，发现了一些东西。</p>
第一，楚逍遥身边，高手环伺，杜景派去跟踪的人被发现多次；第二，楚逍遥真的有龙阳之好，而且手段十分粗暴残忍，被他光顾过的小倌儿都闻之色变。第三，楚逍遥侵犯崔公子，完全是被他“美色”所祸，按捺不住，事后被八王爷禁足。第四，那大儒本来没有收崔公子为徒的想法，是八王爷又给加了一把柴；而且，八王爷找了崔公子道歉，也送了不少金银，不过都被拒绝。</p>
苏清欢趴在桌子前，把涉及八王府的这些事情胡乱勾勾画画下来，有些头疼。</p>
到目前看来，虽然她觉得八王爷身上有说不出的古怪，但是分析他所有的表现来看，真的没有露出什么马脚。</p>
“告诉杜景，继续盯着楚逍遥。”</p>
苏清欢有预感，从这个荒唐世子身上，应该还可以得到其他东西。</p>
过了几日，曹溦说她晚上睡不安宁，想去大相国寺上香。</p>
苏清欢打趣她：“难道不是因为我大哥晚上吵到你了？”</p>
曹溦面红耳赤地道：“他来得不多……我，我只是想到他在太子身边做武官，总做噩梦梦见他受伤，所以想去求一求，拜一拜，至少心安些。”</p>
“那我陪你去，也求个心安。”苏清欢道。</p>
“好。”曹溦答应下来，拿出一副绣好的《心经》给苏清欢看，白底黄字，字体端庄秀雅，绣技精细灵巧，一如其人。</p>
苏清欢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日子曹溦气色越来越差，黑眼圈浓重得她都看不下去，她还在心里暗骂过苏明俊不知节制，也屡次想提醒曹溦保护好自己，但是终究没好意思开口。</p>
原来，她竟然是在偷偷绣佛经。</p>
她对苏明俊，也真是十二分的上心了。</p>
“你这也太辛苦了。”苏清欢心疼地道，同时忍不住伸手触碰绣上的字，“溦溦你用的这是什么颜色的绣线？我怎么有些看不出来，黄中还带着若有若无的红色。”</p>
曹溦笑笑：“只是寻常的颜色，不过你不经常做绣活，所以不知道罢了。”</p>
“哦。”</p>
苏清欢没有多心，只是后来灵儿趁着曹溦不备，把她拉了出去，泪水涟涟地道：“苏姑娘，我家姑娘从前并不信佛，最近不知为何，突然像，像失心疯一般开始信佛。不是奴婢不敬，是姑娘的举止真的很夸张，奴婢害怕。”</p>
“怎么夸张？”苏清欢漫不经心地问道，心里想着，恋爱了后能一样吗？有了个不省心的未来夫君，日日提心吊胆，也帮不上什么，只能寄希望于神佛，不很正常吗？</p>
她自己，是不是也该信一信？</p>
正胡思乱想间，她听灵儿道：“姑娘绣佛经，一夜一夜不睡，她是跪在佛像前一针一针绣的。非但如此，她还取自己的血稀释后写在白色绢布上，再用黄色绣线绣上去……”</p>
苏清欢大吃一惊：“取她自己的血？”</p>
灵儿点头，泪水哗哗直流：“姑娘说十指连心，她取的指尖血。您去看看，以她的绣工，如何会伤到自己？而且她绣的时候念念有词，奴婢，奴婢觉得，姑娘是不是被什么附上身了？”</p>
“胡说！”苏清欢斥责，脸色有些不好看，转身进去，二话不说，抓起曹溦的手怒斥道，“你是不是疯了？他是昏睡不醒还是久病不愈，需要你这般做？没有你，那些年他不都过来了？”</p>
拜佛这种事情，不过求个心里安慰，用自残的方式表明虔诚，真是愚不可及。</p>
曹溦咬着嘴唇，泪水在眼圈里打着转儿，黯然道：“他最近来这几次，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若不是我看出异常，他还不肯告诉我。苏姐姐，我真的怕。我活了十六年，头一回有人对我那么好，我真的怕这些变成黄粱一梦，镜花水月。我不像姐姐那么聪明果敢，能给将军帮那么多忙。我什么都不能为他做，甚至不敢公开说一声喜欢，可是我真想为他做点什么！”</p>
苏清欢擦擦眼角的晶莹，拉着她的手心疼地道：“溦溦，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我大哥若是知道你为他自残，定然也不会同意的。他喜欢你，所以愿意对你好；你投桃报李，想对他好，这都是人之常情。可是不要再做自残的傻事，佛祖普济众生，怎么会舍得他的信徒以血肉相祭？”</p>
苏明俊尚且如此危险，那身在前线的陆弃呢？</p>
要是这种方法有用，她恨不能放光自己全身的血。</p>
“好了，明日我陪你去大相国寺。”苏清欢见曹溦没有作声，拍拍她肩膀道。</p>
晚上曹溦睡觉前习惯性地把灵儿支了出去，在屋里特意请来的佛像面前郑重磕了三个头，上了一炷香，道：“佛祖在上，保佑他平安无事。”</p>
话音刚落，窗户被推开，苏明俊怒冲冲地进来。</p>
曹溦忙站起身，刚问他是否吃了晚饭，就见他一拳捣向佛像，唬得她心神欲裂，忙不迭地抱住他胳膊阻止。</p>
“这喝人血的东西，我不用他保佑。”苏明俊怒道。</p>
他时常来往这里，外面的暗卫们都见怪不怪，从不拦他。</p>
可是今日暗卫拦住他，说苏清欢有话转告他，把曹溦做的事情说了。</p>
苏明俊不感动是假的，但是更生气，于是便有了这怒砸佛像的一幕。</p>
“你别这么说话！佛祖恕罪，佛祖恕罪。”</p>
“恕个屁的罪，我今日非砸了不成！”苏明俊发起火来，样子颇为吓人。</p>
他不擅长讲什么道理，也不会慢慢抱着她温言劝解，他就想把这些让她犯蠢伤害自己的东西通通砸掉！</p>
在曹溦一叠声的“我不信，我再不那么做了”的保证中，怒狮终于平静些许，坐在床边大口喘着粗气，指着她骂道：“再敢有一次，我，我自己打死你算了，也好过你这日夜熬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