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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来，白苏告诉苏清欢，陆弃又出门了。</p>
苏清欢气得捶床：骗子，都是骗子！</p>
说好的不出门，睁眼就打脸。她原本还觉得自己主意绝妙，想今日跟他好好辩一辩呢！</p>
“夫人，快起床吧。”白芷捧着盥洗之物进来，“奴婢刚才远远看见世子抱着大姑娘来请安了呢。”</p>
苏清欢咽下抱怨的话，让白苏传早膳，自己简单梳洗后就出来抱阿妩。</p>
“锦奴，多吃点。”苏清欢把阿妩放到她吩咐让人打造的餐椅上，一边喂她嫩滑的蛋羹一边嘱咐世子道。</p>
阿妩现在能吃辅食了，蛋羹、小面条、米粥、鱼肉、虾丸，都是她的至爱。</p>
苏清欢这几天都不太敢看世子，想到分别就难受。</p>
但是世子情绪平静，与她言笑晏晏。</p>
苏清欢却总觉得他是在强颜欢笑，总之心里很难受。</p>
世子刚要放下筷子，闻言又夹起一个包子慢慢地咬着。</p>
阿妩吃完蛋羹就不想被拘在椅子中，小东西知道苏清欢不惯着她，就伸手要世子抱。</p>
“白苏，你抱阿妩出去转转，让世子好好吃饭。”</p>
“是。”</p>
白苏蹲身抱阿妩，后者有些抗拒。</p>
“大姑娘，奴婢带您出去看雪兔好不好？”白苏笑着哄她道。</p>
卿卿和我我繁殖出了许多许多雪兔，送人一些后，花园里还专门建了个兔舍养着它们，阿妩十分喜欢。</p>
阿妩小眼珠子转转后就张开了手臂，显然被吸引了。</p>
苏清欢笑骂道：“兔子就把你收买了，快去快去。”</p>
等她们出去后，苏清欢用汤匙搅着粳米粥，似不在意地道：“锦奴，你表舅要是从辽东全身而退，你觉得接下来应该干什么？”</p>
世子毫不犹豫地道：“回边城。”</p>
看起来，他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苏清欢有些怔愣。</p>
“娘，我正想找机会跟您说这件事情。若是可能，您和我一同离京，取道云南转回边城吧。您给表舅去信，让他直接回边城，不要再回京。”</p>
他的理由和苏清欢想得倒如出一辙，担心贺长楷发兵后，陆弃左右为难。</p>
“表舅只求自保，没必要蹚浑水。”</p>
苏清欢：“……”</p>
孩子，你口中的浑水，是你父王吗？</p>
“我想了个主意，你看行不行？”她试探着道，“如果你表舅路上出了意外……”</p>
她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说来。</p>
陆弃这些天奔波，无非是想看谁能结盟。</p>
忠奸难辨，但是如果陆弃出事之后，还肯到将军府的，那至少证明对陆弃还算有情。</p>
世子赞道：“娘这个主意很可行。”</p>
主要是通过这种方式，苏清欢和阿妩安全脱身的可能性最大。</p>
“我还不知道你表舅同不同意，但是这件事情我得先告诉你。”苏清欢郑重道，“不采用就罢了，要是采用，你在路上或者云南听到任何关于我们的消息，不要冲动。”</p>
“嗯。”世子点点头。</p>
苏清欢拉着他的手，郑重道：“锦奴，每一次离别，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够始终如初地保持冷静，不做无谓的牺牲，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能答应娘吗？”</p>
“好。”</p>
无谓的牺牲，他自然不会；但是倘使苏清欢有难，他必将不惜任何代价，不遗余力地相帮。</p>
“娘，在离开之前……”</p>
他第一次坦然提起离开，看到苏清欢的脸色瞬时变得黯淡，不由冲她笑笑，嘴角露出酒窝。</p>
苏清欢勉强笑笑：“你说。”</p>
世子把自己在京城中的全部势力，都交给了苏清欢。</p>
苏清欢哽咽难言。</p>
“娘，您从前经常劝人，‘离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我一直很相信。您在边城，我在云南，只要我们各自安好，总有再见之日。”</p>
再见的时候，他会有更坚实强韧的羽翼，能够保护好她和阿妩。</p>
看见苏清欢情难自抑，世子站起身：“娘，我出去看看妹妹。”</p>
“你等等，锦奴。”苏清欢叫住他，“我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p>
晚上陆弃回来，苏清欢还没跟他算言而无信的账，就听他道：“这两天我就要安排锦奴离开，我先去看看他，还有阿妩。”</p>
“你要在锦奴面前露面？”苏清欢震惊地道。</p>
“嗯，不用等我。我今晚在大哥府里吃过饭，我和锦奴要谈很久，明日真没有安排了，一定陪你。”陆弃笑着道。</p>
信你就出鬼了。</p>
“你好好和锦奴说说。”</p>
她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陆弃就出去了，显然很着急。</p>
苏清欢靠着软枕想了会儿，陆弃这应该是立刻要把世子送走的节奏。</p>
她哪里还有睡意，让白苏翻出皮子，给世子做靴帽。</p>
要做得大一些，让他明年也能穿……</p>
月华如银，透窗而入，一地清冷。</p>
世子摇着阿妩的摇篮，看着她喃喃地道：“阿妩，哥哥要回云南去了。哥哥想把你变得小小的，放到荷包里带走。过几年，你应该都忘了哥哥吧。”</p>
他很不想走，可是他更知道，为了活命，他必须要走。</p>
过几年再见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若是过更长时间，长到他的阿妩都忘记了他，甚至喜欢别人怎么办？</p>
“阿妩，阿妩，你不要喜……谁？”世子敏锐地感受到身后有人，猛地回头，“表舅？”</p>
“嗯，是我回来了。”陆弃走近摸摸他的头，“怎么还没睡？”</p>
世子想到自己那些隐秘的心思险些被撞破，不由有些脸红，又有些庆幸，低声道，“我还不困。”</p>
他看了陆弃的装扮，清爽干净，没有风尘仆仆的模样，有念头猛地闪入脑海中。</p>
“表舅，您回来有几日了？”</p>
苏清欢这几日都很高兴，神采奕奕，还有今天白天跟他说的那些话……</p>
“嗯，有几日了。”陆弃点点头，走过来俯身爱怜地看着阿妩，“辛苦你照顾妹妹了。”</p>
“不辛苦，妹妹很乖，现在晚上能睡很长时间，基本不起来。”世子也低头看向阿妩。</p>
阿妩怼一大一小两个男人深情的目光浑然无觉，睡得憨态可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