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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敢。”苏清欢看着她，目光凌厉，“我害怕自己忍不住对你动手，坏了你祖父和将军忘年之交。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值得骄傲的。‘文无第一’，女子亦然。你以为你有才干才情？放心，还有大把大把的女子比你更有才干才情。你有傲人的家世？比得过金枝玉叶吗？你以为自己年轻，去勾栏看看，十四五岁花骨朵一样的女孩子，比你更有资本。你所引以为傲的所有，其实都不值一提。非但你，我也是，所有人都是。”</p>
她顿了顿，看丛媛一脸不服气，继续道：“将军选择我，喜欢我，只是因为我是我，并不是因为我美貌年轻有才能。所以任何无谓的比较，你都歇歇吧。要想让将军对你另眼相看，只有一种可能，你成为我。”</p>
“你太狂妄了！”丛媛不想苏清欢竟然如此能言善辩，在她的这番话面前，竟然不知如何应对。</p>
“这话是我要送给你的。”苏清欢淡淡道，“除了出身丛家，你个人没什么资本。如果你说丛家可以凌驾于将军之上，那你或许可以嚣张；但是目前的形势，我并不认为你能有如此的底气。除了行军打仗，你也该回去跟你的母亲、老祖宗学学，什么叫礼义廉耻，审时度势。”</p>
苏清欢声音不大，却字字掷地有声。</p>
“你，你敢不敢当着将军的面说出这番话？”丛媛气急了，只能搬出陆弃。</p>
“有何不敢？”苏清欢从容镇定。</p>
陆弃对丛家来人很客气，因为现在他势头最盛，不想让丛老将军觉得他盛气凌人，所以对他们得格外亲厚。</p>
但是不包括，要容忍丛媛这般没脑子的挑衅。</p>
苏清欢今日也有几分生气，所以想着陆弃来也好，彻底打消她的心思。</p>
“来人，去请秦将军来；今日我要让将军好好给我出口气。”</p>
除了丛媛带来的人，连屋里扫地的婆子，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她。</p>
将军会替她出气？脑子烧坏了吧。</p>
丛媛却觉得陆弃对自己另眼相看，对黄脸婆一定很不满，退一万步讲，看在自己祖父的面子上，也会向着自己，所以有恃无恐，不请自坐。</p>
苏清欢让众人该忙什么忙什么，自己则挨样检查药柜里的药材，并不多看丛媛一眼。</p>
丛媛刚开始还气势汹汹地坐着，后来随时时间推移就有些坐不住了，等到听随从回来禀告说陆弃和丛文府出去了，她感觉没面子，怒道：“不管去哪里，现在就去找！让他们都回来！”</p>
白芷看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偷偷在白苏耳边道：“就她这气度，这行事做派还想做将军夫人，真是痴人说梦。她要是能做将军夫人，我能做皇后。”</p>
白苏掐了她一把，嗔怪道：“别胡说八道。”</p>
“本来就是嘛。”白芷不服气地道，“等着看，我现在就盼着将军赶紧回来，到时候谁的脸疼谁知道，哼。”</p>
“你管她做什么，就是个没脑子的东西。”白苏嫌恶地道。</p>
“你们两个说什么！”丛媛看她们窃窃私语，猜测着她们在说自己，不由恼羞成怒道。</p>
“哎呦呦，你是谁，我们说什么，跟你有关系吗？”白芷瞪了她一眼。</p>
白苏推了她一把，白芷扭着身子掀开帘子到后面去了，把丛媛气了个倒仰。</p>
她本来以为苏清欢听了她的话会生气到失态，但是现在看起来，生气和狼狈的只有她自己。</p>
过了接近一个时辰，丛媛几乎望穿秋水，终于盼到了陆弃和丛文府。</p>
“将军——”丛媛立刻迎了上去，语气十分委屈，“我来拜见夫人，夫人去对我恶语相向，也不知我如何得罪了夫人……”</p>
苏清欢看向一脸不耐烦的陆弃，嘴角露出笑意——原来，长得不那么楚楚可怜的女将军，还得玩这一套。</p>
可是这气场实在太不搭，她简直都要笑场了。</p>
陆弃一击毙命：“丛文府，令妹家教堪忧，好好管管吧。”</p>
说完，他无视丛媛如遭雷击的表情，大步上前对苏清欢道：“有人上门闹事，不管是谁一律打出去。你让她留在这里干什么！”</p>
口气虽然严厉，但是字字句句都是针对丛媛。</p>
丛媛还想说话，被丛文府呵斥：“丛媛，还不给将军夫人谢罪！”</p>
“我不！”丛媛脖子一梗，“是她辱骂我，我为什么要谢罪！”</p>
苏清欢根本不理她，抬手替陆弃整理了下衣领：“出汗了？”</p>
一定是刚才听说丛媛来闹事，害怕自己吃亏，匆匆赶回来的。</p>
真是的，这么不信任自己。不就是一个黄毛丫头吗？她还对付不了？</p>
“放肆！来人，把姑娘带回去！”丛文府气得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p>
蒋嫣然上前，冷淡却犀利地开口：“丛小将军且慢，既然丛姑娘认为她受辱，咱们不妨当面锣，对面鼓，把这件事情理顺一下，免得日后说不清楚。”</p>
丛文府看她打扮气质，眼前一亮，大抵猜出她的身份，拱手道：“姑娘言重了，只是些许误会，没什么说不清楚的。”</p>
“别人误会夫人，我不愿意。”蒋嫣然冷声道，“我记忆尚可，愿做一会儿说书人，把刚才令妹的一言一行悉数告知，免得小将军嘴上认错，心里却觉得我们将军府仗势欺人。”</p>
丛文府还想说什么，陆弃大手一挥：“嫣然你说，我也想来听听。”</p>
蒋嫣然一五一十地把苏清欢和丛媛的对话说来，不敢说一字不差，但是她记忆力之惊人，口齿之清晰，还原度之高，还是令人叹为观止，就连跟着丛媛的丫鬟脸上都露出惊叹之色，毫无反驳之力。</p>
丛文府满眼惊艳，再次行礼道：“多谢姑娘告知事情原委，这件事情确实是舍妹的错。我向夫人和姑娘致歉，但请夫人看在舍妹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她这次。丛媛，速来向夫人认错，否则我告诉祖父！”</p>
“我不！”丛媛下不来台，跺跺脚，“我这就回去修书告诉祖父，你伙同别人欺负我！”</p>
说着，她一扭身，竟然跑出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