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丛文府离开后，蒋嫣然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直到红叶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她才回神，淡淡道：“走吧。”</p>
过去、未来，只要她在苏清欢身边，受她喜欢，就少不了这种狂蜂浪蝶。</p>
不过并没有什么，他们的喜欢来得那般势利和轻薄，她的回应也就不必客气。</p>
“红叶，收拾东西去医馆。夫人昨日累了，我今日去替她。”</p>
“是。”</p>
主仆二人往前走，忽然蒋嫣然顿住了脚步。</p>
迎面蹦蹦跳跳走来的，不是阿妩又是哪个？</p>
“姐姐，姐姐，”阿妩冲蒋嫣然打招呼，“你在这里忙吗？”</p>
“不忙，这就去医馆。”蒋嫣然笑道，替她整理了下跑得有些乱的头发，“今天这发髻梳得这么好看，慢点走。”</p>
今天阿妩穿了件浅红色的齐胸襦裙，梳了元宝髻，手里持着一盏没有点燃的河灯，娇俏可爱。</p>
阿妩吐吐舌头，又高兴地摸摸自己的头发道：“真的好看吗？我让屋里的姐姐们给我梳这个发髻，她们都说我头发太短太少。前几日我在外面看到梳头娘子给新娘子梳头发，便央求她今天来给我梳，结果就弄好了。”</p>
“好看。阿妩要是喜欢，每日让她进府替你梳头发？”蒋嫣然笑盈盈地道。</p>
“不要不要，”阿妩摆摆手，“一次一百个钱呢！”</p>
天天加上这笔开销，她的月银就不剩下什么呢。</p>
“而且太麻烦了，坐得我腰都疼了。”小家伙挤眉弄眼地道，“好了，姐姐，我不耽误你，你快去忙吧。我要去找哥哥，给他看这河灯。这个河灯呀，你是不是看不出什么玄机？但是它和普通河灯不一样，它流走后还可以自己回头呢。”</p>
“是吗？”</p>
“当然啦，我骗姐姐干嘛？这是张伯伯给我做的。哥哥今天休息不用去书院，我要去给他看看。要不姐姐也来看看？”</p>
她口中的张伯伯，就是鬼手张。</p>
鬼手张带着孟氏，现在住在边城。这两个人分开太久，这几年真是如胶似漆。</p>
江湖已远，孟氏生不了孩子，两人也商量好了不领养，只两个人过，偶尔逗弄逗弄别人家的孩子，也不用劳心费力。</p>
阿妩就是这个别人家的孩子。</p>
她从小就是在鬼手张的各种玩具宠爱下长大的，有段时间她还想过拜师学艺，但是后来自己摸了两天木头，手磨出了水泡，自己又悄无声息地打了退堂鼓。</p>
彼时这个过程还牵动了众人的心，唯恐她真的一门心思去学技艺。</p>
只有苏清欢不紧张。</p>
“小孩子心血来潮，随她去。非要不让她去，反而逆反。”她如是说。</p>
“我就不去了。”蒋嫣然微笑着拒绝，“快走吧，一会儿世子该出去了。”</p>
“嗯嗯，姐姐再见。”阿妩欢笑着蹦蹦跳跳离开。</p>
蒋嫣然看着她离开，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对红叶吩咐道：“给大姑娘找个梳头丫鬟，府里没有就出去买个。”</p>
“是。”红叶答应，又由衷地感叹道，“姑娘对大姑娘真好。”</p>
蒋嫣然笑笑：“这是个小福娃，不骄纵又乖巧，谁都喜欢。”</p>
阿妩性格，十分像苏清欢，但是又多了些天不怕地不怕，爱憎更加分明。</p>
再说阿妩穿过花园来到世子府，一路上笑着跟仆从们说说笑笑，而等进到世子院里，则蹑手蹑脚，冲要给他行礼的侍卫一个劲摇头。</p>
她轻轻推开书房的门，无声地钻进去，悄悄绕到世子背后，然后突然跳出来吓唬他。</p>
“哥哥！”</p>
世子早就听到了她的声音，但是此时还是故作配合地道：“哎哟，吓了我一大跳。”</p>
阿妩眉开眼笑，爬到他腿上，把自己的河灯献宝似的给他看。</p>
“哥哥，开关在这里。”</p>
“哥哥，是不是很好玩？”</p>
世子小心翼翼地护着她，害怕她跌到地上。</p>
“世子，”虎牙敲门，声音不忿，“那个丛媛来了。”</p>
“她来干什么？”阿妩侧头看着世子。</p>
世子也不知道。</p>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因为丛媛才挨了军棍不久，这就能出来了？</p>
“打发走。”世子面无表情地道。</p>
“不走啊，”虎牙气坏了，“她在大门外，趴在春凳上，还泼妇一样的叫骂，说……”</p>
“说什么？”世子蹙眉道。</p>
“她非说昨天您碰了她，毁了她清白，要让您负责。”</p>
这个丛媛，真是个十足的蠢货，每次出招，都让人这么恶心。</p>
世子昨天从始至终，除了看她两眼，衣角都没碰到她。</p>
阿妩吓坏了，“哥哥，怎么办？”</p>
她大概听明白了，可是她讨厌丛媛啊！怎么能让她做自己嫂子呢？</p>
“不要怕，都是小事，阿妩在这里画画吃东西等我好不好？”世子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又对虎牙道，“你先让她从侧门进来，然后去通知丛文府。”</p>
他要弄清楚，丛媛到底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忽然又看上了他？</p>
从前两人偶然遇见的几次，他从她眼里能看到的都是倨傲，显然没有把他这个落魄的世子放在心上。</p>
他在贺长楷面前失宠已经是人尽皆知，这几年安安分分呆在边城，什么水花都没有。</p>
在很多人眼里，他已经是个废人了。</p>
世子不以为意。</p>
“世子爷，真让她赖上怎么办！”虎牙有些担心，“不行，我得把我娘子喊来，她专门擅长对付各种难缠的女人。”</p>
“不用。”世子摆摆手，“我去打发她。”</p>
阿妩却道：“还是找杜嫂子来帮忙吧。”</p>
“不相信哥哥？”世子含笑道。</p>
“不，是觉得那女人胡搅蛮缠，哥哥不与她计较，会吃亏。”阿妩道，“我陪哥哥去！”</p>
世子却不肯，让人看着她，自己出去了。</p>
等他离开，阿妩想了想，偷偷跟了出去。</p>
原来，丛媛是越想越不甘心，觉得在陆弃那里吃了亏；偏偏陆弃刀枪不入，丛文府又不管她，还不知所踪。</p>
丛媛一怒之下，想到了馊主意。</p>
她动不了陆弃，还动不了陆弃的“爪牙”吗？</p>
所以丛媛把气都撒在了世子头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