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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欢骑马赶到军营，杜景在门口迎接她。</p>
杜景前几年成亲，娶的是鹿邑伯的嫡长女，夫妻恩爱，儿女双全。</p>
“杜将军。”苏清欢跳下马来。</p>
杜景把缰绳递给身边的侍卫，眉头紧蹙，道：“夫人，这边请。”</p>
“探子死了，我已经知道，还有什么其他情况能告诉我的？”苏清欢一边走一边道。</p>
“回夫人，将军把探子交给了我。我当时看过，他精神萎靡，便让军医去看看。军医看过后告诉我，说他有些风寒症状，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常。我没有多想，让人把他看管起来。”杜景脸上闪过懊恼之色，“可是不知为何，将军刚才要提审他的时候，看守之人却发现他已死去，身上全无伤痕，更没有打斗痕迹。”</p>
“难道是因为风寒致命？”苏清欢道，“给他看病的军医呢？让他来，我有话要问。”</p>
“已经在停尸之处等夫人问话了。”</p>
“嗯。”</p>
“将军在给宋将军回信，写完信也会过去。”杜景又道。</p>
“好。”</p>
苏清欢先见了军医，军医所说与杜景所说并无两样，但是详细地把脉象和症状都说了。</p>
他显然有些害怕这是自己的责任，不肯定地道：“夫人，您说我诊错脉象了吗？我真是觉得没什么要紧的。”</p>
苏清欢安慰他：“从你所说的脉象来看是没有问题的。再说即使有问题，并非你粗心大意，你已经尽心尽力，便不能怪你。”</p>
年轻的军医这才松了口气，郑重行礼道：“多谢夫人体谅。但是我仍有一个不情之请，能否让我留下，看看夫人如何找出那人真正的死因？”</p>
倒是个刨根究底爱钻研的。</p>
苏清欢笑道：“可以。你叫什么名字？”</p>
军医看起来最多二十岁，白皙腼腆的小伙子，但是眼中却很执着坚定，看起来是根好苗子。</p>
“回夫人，我叫董兴。”</p>
“好，董兴，你也进来，咱们一起找找原因。”苏清欢道。</p>
“是，夫人。”董兴有些激动。</p>
他多次听闻将军夫人医术出神入化，却没有机会见识——一是苏清欢现在极少进军营，二来他的品级也凑不到她面前。</p>
“给你。”苏清欢从药箱中找出自制的手套，扔给董兴一副，“如果是中毒，可能毒性还在，首先要保护好自己。”</p>
董兴忙接过来：“谢谢夫人，受教了。”</p>
苏清欢又戴上口罩：“这个我只戴了一个，你往后点，能看清就行。说起来，仵作一行，实非我精通。但是不涉及到冤情，我倒也可是试试，说不定会有点收获。”</p>
董兴点头如捣蒜。</p>
苏清欢不再跟他说话，用刀划开那早已冷硬尸体上的衣服，又划开了他的胸腔和腹腔……</p>
董兴目瞪口呆，看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跑出去抱着树大吐不止。</p>
杜景看着他的反应，笑道：“果然都是这样。”</p>
董兴吐完了又想进去，但是刚刚想起那血肉模糊的模样，又吐了一场。</p>
杜景摆摆手：“夫人坐镇，你就先不要进去。将军！”</p>
董兴抬头，这才发现陆弃赶来了。</p>
“夫人在里面？”</p>
“是。”</p>
“我进去看看。”陆弃道。</p>
杜景没说什么，董兴却开口了：“大将军，不要进去。那情景……”</p>
陆弃没有理他，掀开帘子进去。</p>
董兴：“……”</p>
杜景拍拍他的肩膀：“将军比我们谁都更早见过夫人的本事。”</p>
“出去！”陆弃刚迈进营帐，就听苏清欢又急又怒的呵斥。</p>
他愣在原地，几乎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p>
苏清欢却道：“鹤鸣，你出去。白芷，你也出去！先出去！”</p>
陆弃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即使她戴着口罩和头巾，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他还是看到了她神色间的凝重和激动。</p>
他沉声道：“你也出来。”</p>
“我再看看，你们先出去，让人都退散。这营帐周围不要留人，你们出去都先洗手，然后沐浴，衣物都别动。”苏清欢沉声道。</p>
“嗯。”陆弃相信她，但是还忍不住叮嘱一句，“看看也赶紧出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要紧。”</p>
“我知道。”</p>
白芷一头雾水地被撵出去，陆弃却猜出了几分，出来后便对杜景道：“让人把所有接触过探子的人集中起来。”</p>
杜景以为苏清欢发现探子是被害身亡，忙道：“是，属下这就去。”</p>
“等等，”陆弃看着他沉声道，“可能是瘟疫。你心中有数，这件事情不能让人知道，但是也要足够重视。怎么做，你知道了吧。”</p>
杜景震惊地站在原地，半晌后才咬牙道：“是，属下这就去部署。”</p>
要用别的名义把所有接触过探子的人都集中起来，以防其中有人患病。</p>
他踢了一脚目瞪口呆的董兴：“还不跟我来！”</p>
董兴忙道：“是，大将军，我会协助杜将军保守秘密的。”</p>
陆弃点头。董兴的来历他知道，是军中一位将军的亲侄子，所以信得过。</p>
白芷却急了：“将军，还有世子，世子和大姑娘又那么亲近；还有那个疯狗一样的丛媛，还有丛家的人……”</p>
“等夫人出来。”</p>
所有的这些，只是他的猜测。军中是最容易蔓延开来的，而且军心极容易被动摇，所以陆弃才会抢先处置。</p>
说话间，苏清欢已经掀开帘子出来。</p>
她把手套口罩都摘了扔到地上，对陆弃道：“要个火盆来烧了，这个营帐索性一起烧了掩埋。”</p>
“是瘟疫？”</p>
“是。”苏清欢点头，压住心中的怒火道，“如果我猜测没错，应该是西夏人故意为之。这个人，想混入中原，把疫情传染进来。但是本来没有途径，再晚一两天，这人就死了。但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丛媛把他带了回来。”</p>
陆弃面色发黑：“传染性很强？”</p>
“现在我不知道。”苏清欢道，“但是这种瘟疫的致死率一定很高。”</p>
这是她刚才解剖才得出的结论，那探子的五脏六腑都肿大了一圈，死于脏器衰竭，淋巴结脓液很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