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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欢叹了口气，替她擦擦眼泪：“娘再考虑考虑，好不好？”</p>
“好好好，您好好考虑，爹很好。”阿妩十分后悔自己来告状，喃喃地道，“我今日要是不来就好了。”</p>
苏清欢看着她自责的模样，心里大恸——大人的事情，怎么能把压力都堆到一个刚七岁的孩子身上！</p>
她更加坚定了分开的念头，安慰了她几句，又叫了热水，绞了毛巾替她擦脸擦手。</p>
“阿妩，乖乖睡觉，不要想那么多。相信娘一定会处理好，好吗？”她柔声道。</p>
阿妩抬头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点点头：“娘搂着我。”</p>
“好。”</p>
苏清欢自己洗漱解头发的功夫，阿妩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小脑瓜飞快地转着。</p>
她今日是太傻太沉不住气了，不管是去爹爹那边闹还是来娘这里告状，都是下下之策。</p>
明日应该找哥哥、姐姐还有小萝卜一起商量对策，他们肯定都有主意。</p>
打定了主意，也哭累了，阿妩很快睡着。</p>
苏清欢听着女儿均匀的呼吸声，一夜无眠。</p>
从初识到定情到后来一路坎坷地走来，她和陆弃经历了太多太多，别人或许觉得太过艰辛，但是在她看来，欢乐多于泪水，温情多于感伤。</p>
苏清欢扪心自问，如果当初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她会不会选择和陆弃开始？</p>
答案是肯定的。</p>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忍不住泪流满面。</p>
她爱得太累，已经没了力气；可是她不后悔，也并没有减少分毫对他的爱。</p>
她多么希望，她现在已经没有那么爱陆弃，那她现在是不是就可以坦然面对，不至于连四个形式上的女人都如鲠在喉？</p>
陆弃没错，她也没错，错只错在命运嘲弄。</p>
可是又能怎么办？</p>
患得患失的日子，再过她会疯的。</p>
算了，就这样吧。她只和他分开，但是不离边城，远远地看着他，距离产生美。</p>
不打听，不过问，只当大梦一场，日后如果有梦醒时分，自当欢喜；否则这辈子，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吧。</p>
不做他的娘子，那他跟谁亲近，都没有立场生气。</p>
而且这样三个孩子不会失去父母之爱，她也不必被嫉妒的毒蛇啮咬到面目全非，自己都厌弃。</p>
只是所有事情想得清清楚楚，决断分明，却丝毫没有感到轻松。</p>
爱难舍，离断魂。</p>
她不知道，陆弃从营帐中出去后并未离开，在外面听了许久，半夜也来了两次。</p>
白芷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看着苏清欢眼下发青，便知道她昨晚定然辗转反侧。</p>
她动了动嘴唇，却终究没有说出劝解的话。</p>
早饭军中的样式就是那么几样，苏清欢为了不让阿妩和白芷担心，明明没有什么胃口，也强喝了半碗粳米粥。</p>
熬夜胃肠难受的老毛病又犯了，她一直用手在桌下顶着已经隆起的肚子。</p>
阿妩一边吃一边道：“小萝卜哪里去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都不来看看娘和我，哼！”</p>
苏清欢勉力安慰她：“他也许正在爹爹面前给咱们说好话呢！”</p>
说到这里，她心里担忧又升起。</p>
阿妩外向，所以有什么情绪都不掩藏，能够发作出来；但是小萝卜那个孩子，性情内敛，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p>
还有世子和嫣然……</p>
算了，不能想，头疼。</p>
“好吧，那我就原谅他。”阿妩一本正经地道，从椅子上跳下来，“娘，我吃完了，出去玩。”</p>
“阿妩，别再去打扰爹的正事，乖。”苏清欢叫住她。</p>
“嗯，我不知道，我不去。”阿妩笑眯眯地道，“娘好好睡觉，等我回来。”</p>
等她出去，苏清欢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走到痰盂前，把半碗粥全都吐了。</p>
白芷心疼地给她顺着后背，递上水给她漱口，带着哭腔道：“夫人，昨晚不都说好了吗？您还怀着小主子，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啊！”</p>
苏清欢不想再复述昨晚白芷离开后发生的事情，总觉得那是活生生又撕开一遍自己的伤口，于是漱口后道：“是我不容人吧。白芷，我决定了……”</p>
她走到床上坐下，靠着迎枕，把自己的打算一一道来。</p>
她面色平静，神情也没有多少哀伤，但是语调中的悲凉绝望，令白芷泣不成声。</p>
“夫人，您和将军，怎么就走到和离这一步呢？”</p>
是啊，苏清欢也想问，好好的日子，为何就过成了这样？</p>
“您不要冲动，蒋姑娘说，她上午去医馆，下午去书院，晚上就来陪您。”白芷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心里想着一会儿出去让人回去喊白苏过来。</p>
白苏孩子小，所以最近白芷很照顾她，自己当差时间更多。</p>
可是现在，也顾不上了，最重要的是夫人。</p>
“嗯，我不冲动。”苏清欢口吻平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让你们都跟着操心了。嫣然来也好，我正好有事情跟她说。”</p>
她大着肚子不能到处走动，要让蒋嫣然出去给她找处宅子。</p>
不用太大，但是要幽静安全，离将军府不能太近，否则看着进进出出的，如果有陌生女子面孔，还是自我折磨。</p>
离开边城她暂时没有想，兵荒马乱的年代，她不作死。</p>
陆弃可能不再是自己的夫君，但是仍然是她孩子的父亲，仍然是守护边城、救赎天下的英雄。</p>
苏清欢思绪万千暂且不提，阿妩先是去找世子，听说他在陆弃那里议事，撇撇嘴往外走。</p>
她还生着爹爹的气，才不要去那里。</p>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今日是不敢再鲁莽前去呢。</p>
哥哥在爹那里，小萝卜那只跟屁虫肯定也在，她还能去哪里呢？</p>
对了，还有战又年，她可以去逗逗战又年。</p>
阿妩打定了主意，蹦蹦跳跳往战又年的营帐走去。</p>
外面的侍卫，不管是西夏还是军营中的都认识她，所以并未阻拦，只道：“小王爷，秦大姑娘来了。”</p>
战北霆是摄政王，战又年出生即被封为野王，一门双王。</p>
“母老虎，不许进来。”战又年的声音带着几分恼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