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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苏清欢召见了除了汀兰以为剩下的四人。</p>
姜青萝最先开口，表示蒋嫣然已经答应留她，愿意在蒋嫣然身边伺候。</p>
苏清欢短暂惊讶之后看向蒋嫣然，后者点了点头。</p>
“行，既然嫣然同意，以后你好好伺候她便是。”</p>
苏清欢其实闹不明白蒋嫣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说起来对这几人的态度，她比自己激烈得多。</p>
她曾跪劝自己把几人送走，说陆弃“常在河边走，总可能湿鞋”，这些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不一定哪一次就能得逞。</p>
与其把她们留在府里，让她们在绝望中只能从陆弃身上下手，不如放出去，彻底断绝这种可能。</p>
所以这次，她为什么要留下姜青萝？</p>
苏清欢心里打了个问号。</p>
第二个人见姜青萝的要求被满足，心里轻松了些许，壮着胆子道：“夫人，奴在勾栏的时候，与表哥曾经有过白头之约，一直攒着银子等着给自己赎身；可是奴没接客，银子攒得太慢，表哥又只是学徒，所以到被买走也没能如愿……”</p>
说着，她红了眼眶。</p>
“临行前一天，奴把银子都给了表哥，让他日后娶房媳妇好好过日子，让他忘了奴。可是表哥说他要来边城求将军，奴现在也不知道，表哥身处何处。如果他果真在边城，求夫人成全奴，奴此生不忘您大恩大德。”</p>
“其实奴昨日，不，更早的时候就想向夫人求恩典了。可是奴在府里什么忙都没帮上，不敢开口。幸蒙夫人怜悯，奴感激不尽，求夫人成全。”</p>
说完，她深深跪拜下去。</p>
苏清欢点点头：“好，我答应你，会让人在边城帮你寻找，嫣然，这事情交给你。”</p>
“是。”蒋嫣然道。</p>
女子泪流满面，给苏清欢磕了三个头，又向蒋嫣然行礼。</p>
“你且不必说感谢的话，”苏清欢道，“既然是找人，那事情就有两个结果：找到或者找不到。而就算找到，你表哥是否婚配，又很难说。你告诉我，如果找不到，或者他已然婚配，你怎么办？”</p>
女子擦了擦眼泪：“若是找不到，请夫人给奴一年时间。奴愿意在府里做个粗使丫鬟，在后厨中帮忙，奴从小受过调教，厨艺尚可。奴也不敢碰主子们的食物，只在府里给下人们做饭，便心满意足了。”</p>
想得倒是很明白很全面。</p>
“你等他一年？那等不到或者他婚配了呢？”</p>
不是苏清欢残忍，而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么认真对待感情，拼命挣脱淤泥的姑娘，她希望她能够幸福。</p>
可是这种幸福，未必寄托在一人身上。</p>
女子闭上眼睛，狠狠心道：“奴总要活下去。若是等不到或者他已然婚配，奴想托府里的嬷嬷，帮奴找个有儿有女的鳏夫，奴除了不能生育，自认持家和吃苦都是行的。但是奴不想作小，那日子太难了。”</p>
“嫣然，你记下。”</p>
乱世之中，没有那么多感天动地、至死不渝，最重要的是活下去。</p>
人若蝼蚁，看清现实、接受现实的人会比较容易幸福。</p>
这女子的爱情观还是令人赞赏的，不痴缠不强求。</p>
女子知道苏清欢是答应了，感激不尽。</p>
剩下的两个人都没有惦记的旧人，都想嫁给鳏夫，倒和她一模一样，想来几人是商量好的。</p>
“既然如此，那嫣然你都记下，找嬷嬷们操办。”</p>
本来苏清欢是想在军营中找的的，但是后来想想，这几个人的身份都不敢说彻底弄清楚了，还是嫁入寻常百姓家来的好。</p>
几人千恩万谢地下去。</p>
苏清欢便问蒋嫣然：“为什么要单单留下姜青萝？”</p>
蒋嫣然道：“她不想盲婚哑嫁，说想暂时留下，我看她机灵，便想留她做事。”</p>
苏清欢倒也不会驳回她的事情，便道：“你心里有数就行。那现在就剩下汀兰了，将军或许有别的打算，我也没问，便先养着她吧，说不定将军想把她送人。”</p>
蒋嫣然心里却不这么想，不为别的，就汀兰那张脸，陆弃就不可能轻易把她送人。</p>
而过了没几天，陆弃便说给汀兰找好了人家，当着苏清欢的面让蒋嫣然替她收拾东西送走。</p>
蒋嫣然起初以为自己猜测错了陆弃的心思，待到后面听明白了他将汀兰许配的人，才冷笑着对红叶道：“我就说将军怎么那么好心，他分明就是故意的。”</p>
苏清欢虽然有些奇怪陆弃会亲自管这件事情，但是以为他别有用意，便也没问。</p>
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陆弃把汀兰许给了一个在战场上伤了眼睛，要回乡荣养的四十多岁的老将军做小妾。</p>
蒋嫣然对此看得很清楚，许配给瞎子，远离边城，汀兰这辈子就这样了，再也折腾不出什么水花。</p>
对苏清欢，他可以说自己开恩了；而在军中，他又得了一个体恤良将，不亏旧人的好名声。</p>
所以千万不要得罪陆弃，他有的是办法把人收拾得服服帖帖。</p>
就算是后院之事，如果他想插手，就一定能做得比别人更好。</p>
事后，苏清欢对白苏道：“你派人盯着姜青萝，我总觉得嫣然留下她，应该有别的原因。”</p>
蒋嫣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她很清楚。</p>
白苏应声，又道：“那奴婢就不告诉白芷了，她性子直，和蒋姑娘又要好，怕是藏不住秘密。”</p>
苏清欢点头：“嗯。别的不怕，我就怕嫣然这个孩子剑走偏锋。”</p>
想起蒋嫣然她就有些发愁，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p>
不舍得她孤苦终生，亦觉得身边没有人能与她匹配，这种老母亲的矛盾纠结，谁能明白。</p>
幸好阿妩还小，要是两人同时让她发愁，她肯定早生华发。</p>
“锦奴和阿妩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晚上，苏清欢问陆弃，有几分着急。</p>
“阿妩路上染了风寒，本来也没什么大事，但是锦奴不放心，还是停留了两日才走，约莫着还有两三日才到。”陆弃把手放在她隆起的腹部，“明日府里倒是会来人，你见了会高兴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