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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欢“扑哧”一声笑了，“她确实比我想象中的明白。”</p>
她现在算是切身体会到了陆弃所说的，被这些孩子的早熟所震惊。</p>
八岁，八岁她还在为要个新款铅笔盒在跟妈妈哭鼻子呢！</p>
阶层差距，天赋差距，真是巨大的难以逾越的鸿沟。</p>
陆弃回来后，苏清欢把自己的猜测和他说了，陆弃并未否认。</p>
苏清欢声音有些颤抖：“那什么时候……离开？”</p>
“你生产之日。”</p>
苏清欢觉得心脏像被什么攥住，疼得她半晌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p>
“因为那日府里最慌乱，所以选那日？”</p>
“嗯。”陆弃看着她，轻轻拍着她后背，“呦呦，孩子长大了，你要学会放手。”</p>
“我知道。”</p>
可是道理是道理，难过是难过，谁也战胜不了谁。</p>
“鹤鸣，”苏清欢顿了顿后看着陆弃，“我知道你也疼锦奴，只是疼的方式和我不一样。但是我还是想求你，就算为了我，多给他些能安身立命的东西，能忠心耿耿护着他的人。”</p>
“你放心，我已经在着手安排。明唯，要跟着锦奴去，把家眷留在边城托付于我；我已经答应，会尽最大努力，护他家眷。”</p>
陆弃这番话的内容太多，苏清欢一时之间竟然反应不过来。</p>
“怎么了？”陆弃看着她呆愣的模样不由问道。</p>
“你让我捋一捋。”苏清欢道，“他是临时起意要去跟着锦奴还是你要他去的？”</p>
“我和他阐明利弊，做决定的是他。”陆弃淡淡道。</p>
“那留下他的家眷，是你提的？”</p>
明珠在神医谷，如果真为了家眷的安全考虑，去那里应该更合适。</p>
怎么听起来，都有一种明唯留下家眷是做人质的感觉。</p>
“是他自己提的。”陆弃笑着看苏清欢，意味深长地道，“呦呦想想，明唯此举是为了什么？”</p>
苏清欢想了想后就有些明白了，不确信地道：“表明自己的忠心，获取更多的信任？”</p>
“呦呦说得对。”</p>
苏清欢想明白，应该是陆弃故意引导明唯往世子那里而去，算是把明唯交给了他。</p>
对明唯而言，如果确认了世子可能是未来之主，那他权衡利弊，可能做决定的时候并没有多犹豫。</p>
但是也不好说他是被陆弃引导的，还是他引导陆弃。</p>
这两个男人，从武力值上，陆弃是绝对的王者；但是论脑子，很难说谁更胜一筹；但是心计心狠上，苏清欢心里是觉得，明唯可能略占先机。</p>
不过无论怎么说，有明唯相助，苏清欢心里放心了不少。</p>
世子与小萝卜矛盾之事很快传遍了边城，甚至传到了更远到京城和镇南王所在的孟州。</p>
但是这件事情不了了之，并没有什么后续。</p>
世子府与将军府隔开，现在能够同时在两府畅通无阻的，唯有阿妩而已。</p>
从这件事情发生以后，阿妩再也没理过小萝卜，在苏清欢和陆弃面前也总是苦大仇深的模样，觉得他们没有为世子“伸张正义”。</p>
苏清欢也不能解释，又因为孕晚期实在没有精力，便叮嘱蒋嫣然多看顾着她。</p>
这天夜里，蒋嫣然忙完后带着红叶往阿妩的院里而来。</p>
阿妩正坐在回廊前面的台阶上，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仰面看着回廊下面挂着的一排灯笼，神情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凝重。</p>
身后丫鬟婆子们都在蹲身劝她。</p>
“大姑娘，地上太凉了。”</p>
“大姑娘，很晚了，该睡觉了。”</p>
阿妩却恍若未闻，保持着抱住自己的姿势。</p>
蒋嫣然走进院子，挥挥手示意吓得不轻的丫鬟婆子都退下，自己把帕子铺在她身边的台阶上坐下，笑着侧头看她：“阿妩有心事？”</p>
“嗯。”阿妩点点头，“可是我不想告诉你。”</p>
蒋嫣然笑道：“那我猜猜？是因为世子的事情？”</p>
“嗯。”阿妩把头埋在膝盖中，闷声道，“姐姐别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我告诉了你，你肯定会告诉娘。我现在也不喜欢娘了，她又会告诉爹和弟弟，哥哥就……算了，不说不说。”</p>
言多必失，感觉好像已经说了不该说的话了。</p>
姐姐那么聪明，会不会已经察觉了？</p>
阿妩抬头看向蒋嫣然。</p>
蒋嫣然面上却没有任何异色，道：“我听伺候你的丫鬟说，你这几日吃饭都不好。可不能这样，夫人听说了也会担心的。你埋怨夫人对世子不公平，我不劝你。但是夫人马上就要生产，不能操心……”</p>
阿妩心里松了口气，恹恹地道：“我知道了。”</p>
她岂止是食不下咽，简直不能安寝。</p>
哥哥要走了，在收拾东西，去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p>
这个阿妩无意中撞见的秘密，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p>
她知道不可以跟任何人说，可是想到世子要走，她真的心都碎了。</p>
最宠她的哥哥要去很远的地方，可能很久才能见到，到时候他是不是都忘了她？</p>
她很想求世子不要走，可是却又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p>
世子在这里太委屈了，对他们一家那么好，可是除了她，没有人真正为他考虑，帮他说话。</p>
到底该怎么办？阿妩心里难过得不能自已。</p>
蒋嫣然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等她洗漱躺下后才离开。</p>
可是她刚出去，阿妩的眼睛就睁开了，看着床顶的帐子发呆。</p>
帐子上绣着肥美的锦鲤，在荷叶间嬉戏。</p>
这是哥哥找人绣的，因为她说了一句喜欢哥哥的画，他就让人给她绣成了帐子。</p>
哥哥是对她最好的人，阿妩从来都知道。</p>
她真的不想他走。</p>
如果爹娘责备小萝卜，哥哥就不会走了。</p>
是她最爱的家人把最爱她的哥哥逼走的，这个念头让阿妩痛苦。</p>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里，脸蛋圆圆的阿妩瘦成了尖下巴。</p>
苏清欢心疼，让蒋嫣然给她找了只小奶狗来。</p>
可是阿妩只是看了一眼就道：“我要陪着哥哥，没时间照顾它。娘又怕狗，送出去给别人吧。”</p>
八月初八，苏清欢早上是被阵痛唤醒的。</p>
——她要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