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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嫣然闭目假寐，神色没有变化。</p>
“我的人现在应该已经抵达上京城南的山下，整装待发。你猜猜贺明治在干什么？”</p>
蒋嫣然慢慢睁开眼睛。</p>
世子此刻，当然是给你挖坑了。</p>
但是他应该也会有别的掩人耳目的方式，不会轻易被燕云缙察觉。</p>
看着她把眼神投向自己，燕云缙更得意了。</p>
“贺明治现在正在操办喜事，明天要迎娶秦妩，也就是你口中的小老虎，这是不是个好消息？”</p>
蒋嫣然面上没显露出什么，心里却想着，这也是情理之中。</p>
原本就计划着婚事，这是世子一直以来的夙愿，并不会因为燕云缙退兵就会取消；而且现在他有了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迷惑燕云缙，让他以为城中在办喜事，才能放肆地跳入陷阱。</p>
但是其实，所有的这些，不管是为了地虎军，还是现在为了对抗大蒙，都不过是世子要阿妩提前嫁给她的理由。</p>
他如果不想，是不屑于利用婚事的。</p>
说到底，他只是迫切地想定下贺阿妩的关系。</p>
虽然心中很明白，但是蒋嫣然心情依然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p>
燕云缙对于她心中所想一无所知，继续道：“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发现刀架在脖子上，你说是不是很有趣？”</p>
“痴人说梦。”</p>
“那你就拭目以待。”燕云缙大笑，“到时候，我一定给你记个大功。”</p>
为了美人，他兵临城下又退兵，这段风、流轶事也可以载入史册了；但是最重要的是计中计，借此机会攻下几年以来都没有如愿以偿攻下的天狼军，就此打开他征服中原的新篇章！</p>
上京。</p>
婚事虽然是假的，但是苏清欢操持得十分上心。</p>
虽然知道阿妩已经到了城南准备迎战，明日只是清婉替她，但是这事情也不能让人看出破绽，事事都要讲究。</p>
幸亏世子还没有登基称帝，否则事情更多。</p>
明锦一直在旁边协助她，尽心尽力。</p>
但是她毕竟年纪轻，平时管束明府尚可，操办这么大的事情就有些力不从心，很多事情的处理上没有蒋嫣然的干练果决。</p>
苏清欢倒也不苛求她，以她的年纪，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实属不易。</p>
至少阿妩比她在这方面就差很多。</p>
只是她难免想起一直帮她操持家务，让她能够偷懒的蒋嫣然，总是暗自垂泪。</p>
她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嫣然一定会回来的。</p>
可是不知为何，她又伤心难抑，总觉得有一种好像余生不复再相见的悲伤。</p>
没有道别，没有只言片语，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离开，让她如何能释然？</p>
她来到自己身边是个意外，但是这么多年，她已经渗入到了自己的生活中，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p>
每每想到往事，苏清欢都觉得心被生生撕裂。</p>
这是她的孩子！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样一条路！</p>
“夫人，您看看嫁妆吧。”明锦的话打断了苏清欢的思绪。</p>
苏清欢勉强冲她笑笑，站起来道：“好，辛苦你了。”</p>
“锦儿应该做的。”</p>
嫁妆基本都是世子让人送来的，十分齐全，而且样样精致，并非仓皇间就能准备好的。</p>
苏清欢想起阿妩襁褓之中时就收到了将来要送给世子妃的玉如意，几乎肯定这些东西都是世子这么多年慢慢搜集、积攒下来的。</p>
他对阿妩，真的是十分用心。</p>
如果这是一场没有任何算计，没有任何阴影的婚礼该多好。</p>
她会发自肺腑地高兴，把最不放心的女儿交给了最让他放心的孩子，可以期待他们未来相亲相爱。</p>
但是现在……</p>
苏清欢闭上眼睛，道：“都挺好的，就这样吧。”</p>
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战场之事，剩下的都不重要。</p>
是夜，阿妩和小可，带着地虎军两万人马，歼大蒙五万精锐之师——他们提前一日发动进攻，结果几乎被全歼。</p>
秦妩和姚小可之名，从此天下尽知。</p>
这场战斗，从晚上持续到了第二天下午。</p>
阿妩一身血衣回来报喜的时候，迎亲的仪仗刚刚抵达，世子一身红黑喜服，坐在白色的骏马之上，芝兰玉树，含笑看着她。</p>
“哥哥，我做到了。”阿妩抹了一把满脸血污，咧开嘴，露出洁白的虎牙，冲世子展颜一笑。</p>
笑着笑着，泪水就出来了。</p>
小萝卜，你看姐姐是不是很厉害？以少胜多，己方几乎没有人员伤亡，全歼对方……快回来跟我说恭喜，我比你更早成就了盛名。</p>
爹，你很快就会接到捷报了，小老虎很乖，没让您操心，请把小萝卜好好带回来！</p>
世子驱马过来，伸手替阿妩拭泪，眼中骄傲满溢出来：“小老虎，做得很好，哥哥为你骄傲！”</p>
“我进去跟娘报喜！”阿妩道，“剩下的事情，哥哥回去操持吧。”</p>
打扫战场，审问战俘……还有很多事情。</p>
“对了哥哥，”阿妩又道，“我们的将士虽然劳累，但是很快就能恢复元气。明日，最晚后日就发兵追击燕云缙残部，把姐姐救出来好不好？”</p>
世子知道，不管有多么充分的理由，只要他说“不”，阿妩就很难原谅他。</p>
“好。”</p>
阿妩高兴地用力点头：“谢谢哥哥！”</p>
姐姐，你不要着急，你再坚持几天，我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把你从那禽兽手中救回来！</p>
“我进去找娘……”</p>
“等等——”世子拉住阿妩的袖子，指了指身后庞大正式的仪仗，宠溺地笑道，“小老虎先进去沐浴，换上嫁衣，哥哥等你。”</p>
阿妩震惊地看着他，喃喃地道：“哥哥，仗打完了，我们赢了啊！”</p>
迷惑敌人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敌人全完蛋了，还要成亲？</p>
刚才她说得不清楚吗？</p>
哥哥这是高兴傻了，完全没搞清楚状况？</p>
也是，经此一役，大蒙应该很快就滚回老家了，这是关键性的转折性的巨大胜利，她如果不是牵挂家人，现在也能高兴地发疯。</p>
所以，哥哥迟钝下，也能理解吧。</p>
正想着，就听世子道：“我知道。可是小老虎是不是忘了，今天还是我们成亲的好日子？双喜临门，实乃天意。”</p>
阿妩愣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