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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蒙人向来喜欢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喝奶茶，但是少见各种果子。</p>
燕云缙就不喜欢各种果子。</p>
但这是蒋嫣然第一次主动，所以他即使不喜欢，还是张开嘴把果子吞下，就势含住她的手指，暧、昧地在她手指上舔了下。</p>
蒋嫣然面无表情地收回手，用力在帕子上蹭。</p>
“蹭什么蹭！便是连我的口水都尝过滋味……”燕云缙在她耳边悄声调笑道。</p>
蒋嫣然不理他，直接从他面前挪过来一块爱吃的烤鹿肉，用小刀一点点地切着送入口中。</p>
燕云缙见她喜欢，又让人去取鹿肉。</p>
蒋嫣然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似乎主动了许多，她攀附在他耳边道：“谢谢。”</p>
燕云缙十分高兴。</p>
竟然知道跟他道谢了！说明她对自己的感情更甚从前。</p>
果然这些天没有白对她好。</p>
心中高兴，燕云缙就想跟她亲昵，把她紧紧搂在怀中，在她耳边说着悄悄话：“今天怎么心情好了？”</p>
蒋嫣然作势往外推他：“你离我远点。别人给我喜欢的东西，自然要道谢，这是礼仪。”</p>
说话间，她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燕川，眼神中带着得意和挑衅。</p>
燕川狠狠瞪了她一眼。</p>
蒋嫣然浑身一抖。</p>
燕云缙并没有发现她和燕川之间的“眉来眼去”，放下筷子替她拢了拢狐裘，声音带着笑意：“冷了？怎么这么没用？我们大蒙的女人，冰天雪地一样穿着粗布衣裳挤奶做饭，伺候夫君，照顾儿女……”</p>
“她们那么好，也没见你把她们当人看。”蒋嫣然冷声道。</p>
燕云缙就是贱皮子，她对他冰冷，他偏要纵容她，缠着她。</p>
蒋嫣然厌恶他，但是客观地说，他对自己和别人确实不一样。</p>
“你这张小嘴儿，真是让我又爱又恨。”燕云缙伸手摸摸她的下巴，看见她的朱唇，下意识地就想吻上去，尝尝她香甜的滋味。</p>
这时候，燕川站起身来举杯道：“父皇，儿子敬您一杯，祝您早成大业。”</p>
燕云缙喜欢听这样的话，脸上露出笑容，手从蒋嫣然的脸上挪到酒杯上，举起酒杯道：“好，好，好。”</p>
蒋嫣然拉了拉他的袖子：“我不想你跟他喝这杯酒。”</p>
燕云缙眉头蹙起：“没有规矩！把你惯得不像样子了！”</p>
他才不是真正的色令智昏。儿子和女人谁重要，他还区分得清楚。</p>
事实上，到现在，燕云缙自己都不相信对蒋嫣然的感情，会有地久天长。</p>
他毫不否认现在喜欢她，但是大概也只是一时喜欢而已。</p>
等他厌倦，也会像踢开其他女人一样踢开她。</p>
但是儿子不一样，是他的继承人，最重要的人。</p>
他也知道燕川和蒋嫣然不对付，蒋嫣然性格睚眦必报，肯定也想在自己面前给燕川上眼药。</p>
他一直都这么觉得，虽然蒋嫣然没这么做过，但是他下意识就觉得她总会给燕川使绊子。</p>
果然，今天她就试图这么做了。</p>
这是燕云缙绝对无法忍受的事情，所以尽管前一刻还和蒋嫣然言笑晏晏，现在却变脸一般，说翻脸就翻脸。</p>
他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地位，不要恃宠而骄。</p>
骂完她，燕云缙的心里却闷闷的，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p>
蒋嫣然抬眼看着他，目光无惧，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p>
燕云缙知道她牙尖嘴利，冷声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你再敢乱插话，我就，我就……”</p>
燕川眼中露出愉悦之色。</p>
这些也在燕云缙的视线中。</p>
蒋嫣然冷笑一声，用唇形道“蠢货”，然后低头继续吃着自己的肉。</p>
鹿肉已经凉了，硬而腥膻，但是她还是一口一口努力地吃。</p>
填饱肚子，才能应对接下来的暴风雨。</p>
燕云缙看清了她说话的内容，眼中有两团火焰升起，然而到底舍不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没脸，也舍不得真的对她如何，便在心里把她揉搓了千百遍，发狠了千百遍，举杯仰头把酒一饮而尽。</p>
燕川又说了些奉承的话，诸如“今年横扫天下，登基称帝”这样不切实际的话。</p>
燕云缙心中高兴，但是看着蒋嫣然冷哂的表情，埋头只顾吃东西，他又觉得心里恨得痒痒。</p>
大过年的，她就一句好话也不会跟自己说！</p>
真是欠收拾。</p>
蒋嫣然丝毫不管燕云缙的目光凌迟，默默把鹿肉吃完，然后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铺在膝上，小仓鼠储粮一般把桌上的半盘点心倒在上面，旁若无人地打包好放回到宽大的袖中。</p>
燕云缙看得好气又好笑，在她耳边道：“我什么时候苛责你饮食了吗？你若是喜欢，只管吩咐人去做。”</p>
幸亏她在桌下的小动作，只有自己能看到。</p>
被别人看到，真是贻笑大方。</p>
今天的她，怎么这么小家子气！</p>
蒋嫣然道：“我并不喜欢。”</p>
“那你这是要干什么？”燕云缙越发不解。</p>
“活命。”</p>
“什么？”</p>
蒋嫣然刚才的声音很小，燕云缙没有听清楚。</p>
可是他没等到蒋嫣然的答案，就忽然觉得腹中一阵剧痛。</p>
这疼痛来势汹汹，竟然让他直不起腰来，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似乎有无数把尖刀在凌迟着自己的肠胃。</p>
“父皇！”</p>
燕川大喊一声，跑上前来保住倒在地上的燕云缙，“父皇，您这是怎么了？”</p>
蒋嫣然默默地坐在旁边，冷眼看着父子俩。</p>
燕云缙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目光直直盯着蒋嫣然，有愤怒，有受伤，也有绝望……</p>
“父皇，是不是这个贱人给你下了毒？”燕川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厉声道。</p>
“不，不许……杀……杀她。”燕云缙费力地道。</p>
“来人，宣太医，宣太医！”燕川在一片混乱中大声喊道。</p>
四周一片嘈杂之声，蒋嫣然的表情一直古井无波，眼神带着些微的怜悯，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p>
这是燕云缙彻底昏过去之前唯一的记忆。</p>
更多的细节，其实都在脑海中，却因为疼痛而无法记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