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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妩今日开诚布公的一番话，原本只是剖白心迹，劝说世子不要以身涉险，却不知道，这还会成就了日后那个名垂千古的秦妩。</p>
“哥哥，你打算如何跟老王爷说？”</p>
“想知道？”世子笑笑，拉着她的手，“我现在带你去。”</p>
“好。”</p>
两人骑马，很快赶到了贺长楷被软禁的行宫所在。</p>
他们进去的时候，贺长楷正在园子里设宴赏花。</p>
他衣襟敞开，怀中坐着一个年龄不过十四五岁的妖娆女子，手随意搭在女子的肩头，咬着她的耳朵调笑，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世子和阿妩，也没看到乌压压跪了一地的下人。</p>
阿妩见状冷笑一声，一鞭子甩到桌上，把满桌的珍馐美味抽得汁水横溢，盘翻碗碎。</p>
如果不是石桌，她直接就上去掀桌子了。</p>
虽然她和哥哥说，并不把刺杀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她这口气没出怎么能行？</p>
世子拉了她一把，淡淡道：“仔细手疼。”</p>
贺长楷粗暴地推开怀中女子，怒道：“反了是不是？贺明治，我到什么时候，都是你亲生父亲。”</p>
“出身之事，我不能选，亦不能否认。”世子不紧不慢地道，“不知父王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情？”</p>
贺长楷脸色狰狞，咬牙道：“难道不是你让这黄毛丫头侮辱我的吗？”</p>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阿妩冷声道，“你拉扯我哥哥干什么？休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现在是我跟你算账！算你让人暗算刺杀我的账！”</p>
“暗杀你？”贺长楷冷笑一声，“你也配？和你娘一样的下贱坯子！”</p>
阿妩没有客气，直接一鞭招呼过去。</p>
贺长楷原本就没喝多少酒，只是在装醉。多年以来战场历练下来的身手，让他不费力气地抓住阿妩的鞭梢，“不自量力的东西！”</p>
阿妩一手拽住鞭子，毫不退让，另一只胳膊抬起，袖箭只取贺长楷的面门。</p>
贺长楷不想她敢下这样的狠手，不敢轻敌，松了抓住鞭梢的手，全力躲过袖箭。</p>
阿妩收回鞭子，却忽然把鞭子扔到地上，踩了两脚道：“脏了的东西，我不要了！”</p>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对我用这样的杀招。”</p>
“你敢侮辱我娘，我还有什么不敢的？”阿妩身姿笔直地站在他面前，眼神桀骜而轻蔑，“我哥哥碍于父子名分不能对你如何，我却和你没什么关系！更何况，就算有，我也不在乎。”</p>
和不要脸的人讲道理，就是最大的笑话。</p>
贺长楷目光凌厉地看向世子。</p>
后者却淡淡道：“父王既然让人刺杀阿妩，就不该指望她以德报怨。”</p>
“难道这不是你看上的女人吗？”贺长楷咬牙切齿地道。</p>
言外之意，她对自己出言不逊，你为什么不开口阻拦。</p>
没想到，世子平静地反问：“难道父王觉得，因为我看上她，就要委屈她？是非曲直自在人心，父王既然敢做，就该承担后果。”</p>
贺长楷忽然仰天大笑，半晌后才停下来，阴冷着声音道：“我明白了，你是想弑父又不敢，想借这个黄毛丫头的手来弄死我，是不是？”</p>
“父王，”世子道，“儿子现在依然记得，小时候你手把手教我写字，教我习武……”</p>
从前回忆的时候，世子或许还有怅惘、遗憾，但是现在他已经十分冷然，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p>
“我们父子名分不变，我不会杀您。”世子道，“但是如果您把黑手伸向阿妩，表舅或者秦昭如何对你，我是不会阻拦的。”</p>
“成为你的儿子，我很抱歉。但是阿妩不欠您的。”</p>
“我心悦她，是想要让她过得比在娘家时候更好，而不是让她和我一起委曲求全。”</p>
贺长楷冷哼一声：“道貌岸然！你真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不会做出那等大逆不道的事情。”</p>
世子也不理他，淡淡道：“父王这里人太多，所以才会被奸人蛊惑，险些酿成大祸。既如此，即日起，行宫彻底关闭，任何人都不许来探望。还有，行宫之内的人，若想离开，可以自行提出。”</p>
“你敢！”贺长楷怒目圆睁。</p>
如果不是强行被留在这里，谁会陪他过这种圈禁的日子？</p>
世子分明是要他身边的人都离开他。</p>
“父王不是觉得，现在身边还有忠臣良将吗？”世子冷笑一声，“这次刺杀阿妩的吕良，我也不杀他，我把他和他全家都送进来伺候父王！”</p>
口气斩钉截铁，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p>
贺长楷气得面色煞白，说不出话来。</p>
世子却拉着阿妩离开。</p>
阿妩大呼“解气”。</p>
吕良全家都一起被圈禁，以后就活在悔恨中吧！</p>
此举杀鸡儆猴，看看日后谁还敢在背后做小动作！</p>
既然出了气，阿妩也就放下这件事情，但是想想夜音和小鱼儿，又觉得心里有些酸涩。</p>
世子也在想这个问题。</p>
他说：“小老虎，夜音和小鱼儿交给你处置吧。”</p>
阿妩想了想后道：“先缓一缓，等我从皇陵回来，问问小鱼儿的意见吧。”</p>
夜音这种人死不足惜，但是那样小鱼儿就太可怜了。</p>
阿妩不会留祸患在身边，甚至小鱼儿也不能留——他在对生母和公义之间的挣扎，结果是不确定的。</p>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p>
这一次他选择帮自己，下一次谁也不知道结果是什么。</p>
甚至他自己，恐怕都不确定。</p>
阿妩想的只是小鱼儿的选择——是选择随生母被逐出去，还是自己单独被放到外面教养。</p>
他多半会选择前者，但是即便如此，阿妩也决定让他自己选择。</p>
这么大的孩子，又早熟，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p>
世子答应。</p>
他们二人从行宫出来，又往刘成家里而去，和他商量入皇陵的事情。</p>
工具打造好，所有人都到位，第三天，阿妩、穆敏，被人抬着的刘成，带了几十个心腹侍卫，凌晨出发，悄无声息地潜入皇陵之中。</p>
穆敏的专业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所以进展比想象之中更顺利。</p>
只可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