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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仪掩面而泣，半晌后道：“阿妩你也不用一再骂我，我知道我和你感情没有那么亲……”</p>
阿妩气炸了：“你当我闲的没事干来你这里讨你嫌弃吗？感情不亲，我来干什么？你要这么说，那我就走了。你就当我今天没来过，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p>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马鞭，头也不回地往外走。</p>
刘仪忙起身拉住她，她的丫鬟也帮忙说好话。</p>
“大姑娘，您别跟我们家姑娘生气，她实在太难过了，说话就没有斟酌。”</p>
阿妩也不是小气的性格，见刘仪也低头，便没有再抓住这句话不放，一屁股坐在刘仪旁边，道：“你今日倒是跟我说清楚，到底怎么想的！你要是觉得和我亲，那就跟我交个实话。我能劝动你就劝，劝不动你我也不白费力气了。”</p>
她的事情还多着呢，犯不着去救一个自己不想活，一条路走到黑的人。</p>
刘仪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听，听说……那个……”</p>
“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阿妩没好气地道。</p>
刘仪闭上眼睛，心一横，“我听说蒋姑娘跟了燕云缙走了，去给他做皇后去了……”</p>
虽然这件事情还没有公开，但是刘成在军中现在多少也算个人物，能知道不足为奇。</p>
阿妩顿时明白过来了，原来是蒋嫣然的“修成正果”刺激到了刘仪，又让她开始代入自己，想入非非起来。</p>
阿妩怒极反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刘仪道：“怪不得跟我说亲不亲。刘仪我告诉你，我和蒋姐姐就是比跟谁都亲近，她就是我的亲姐姐！”</p>
“你要跳火坑，谁也拦不住你。”</p>
“但是你脑子发热，不知天高地厚，我就得给你泼一盆冷水了。”</p>
“我姐姐跟着燕云缙时候的身份是什么？是献祭的女、奴，是身份最低贱的女人。可是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能从中周旋，屡次算计大蒙，帮助中原，立下了汗马功劳。”</p>
“别的不说，田青覆灭，没有她从中周旋拖延时间，你当会这么顺利吗？”</p>
“你和她比，也得先问问，自己有没有她这般魄力和能力！”</p>
“别的不说，如果我姐姐看上一个男人，一定不会像你这般哭哭啼啼，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可怜虫一般。她会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对，你说你也追求，可是你问问自己，你做了什么！”</p>
“表姐，人和人之间能力不一样，有多大的能力办多大的事，能驾驭什么男人找什么男人。战又年那边的情形你很清楚，他就是个身不由己的傀儡，一切都是他那霸道的娘亲把持。”</p>
“行，现在你嫁过去，如果柳太后为难你，不给你饭吃，让人打你骂你，你告诉我你怎么办？”</p>
“去找战又年诉苦？他能做得了主吗？”</p>
“燕云缙不一样，燕云缙是大蒙说一不二的皇帝。姐姐对他有不容忽视的影响力，有自信可以影响他，改变他。”</p>
“你问问你自己，能不能让战又年为你出生入死？就算能，他又能不能在柳太后面前护住你！”</p>
“如果他真有那个能力，你以为他现在还会轮得到你来可怜他？”</p>
“你心疼他，想陪着他，无怨无悔，那都是你一厢情愿！你说如果有一个可以改变他境遇的女人和你，他会选谁？”</p>
“实话告诉你，战北霆已经在暗暗给战又年议亲，想帮他借助岳家的力量早点摆脱柳太后的制约。”</p>
“但是成与不成很难说。就算成了，跟你也没有关系。”</p>
“好，你还是不听，你九死不悔，非他不嫁。那你算算，你的身份，够不够做西夏的皇后？难道你千辛万苦，抛弃父母，就是去为了给他当小妾，自己生了孩子都得管别人叫娘？”</p>
“我觉得我们都是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所以表姐，你确定你能忍受得了？”</p>
“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你性格热情如火，快人快语，所以我跟你投缘。可是你看看你现在哭哭啼啼的模样，像个怨妇一样，哪里还有从前的畅快？”</p>
“表姐，我娘说过，如果嫁人是一种屈就，那为什么不自己一个人过？”</p>
“我姐姐等了这么多年，历经磨难得了能入心的人；我……一直被哥哥认定为对的人，在哥哥那里，从来没有受过任何委屈。”</p>
“你看不管姐姐历经磨难也好，我一帆风顺也罢，我们俩，是不是都还是自己？”</p>
“你呢？你现在还是刘仪吗？”</p>
“这是我最后一次因为这件事情来找你。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如果非要一意孤行，那只要你能承担得了后果，我不拦着你。”</p>
“别只看到别人吃肉，没看到别人挨打；别跟我姐姐比，你不是她，战又年也不是燕云缙。”</p>
“表姐，我还有事，言尽于此。”</p>
刘仪看着她转身离开，站起身来想拉住她，却只来得及抓住她衣角。</p>
软滑的绸缎从她掌心滑过，然后消失……</p>
刘仪失神落魄地坐回到床上，盯着湖绿的幔帐，久久没有作声。</p>
阿妩骂完她，自己心里也不舒服，总觉得这件事情很憋屈，发泄不出去。</p>
打马绕城跑了两圈，出了一身汗，她才觉得舒服了不少，骑马回到暂时安置的家中。</p>
阿妩正在洗澡，白苏已经闻讯赶来。</p>
白苏从小伺候她，所以她也不害羞，坐在浴桶中笑嘻嘻地道：“白苏姑姑，您怎么来了？”</p>
白苏拿过皂角，手法温柔娴熟地替她洗着头发道：“我听说了件事情，想来告诉你。”</p>
“你说。”阿妩拍着水面，漫不经心地道。</p>
白苏把事情始末说了。</p>
没想到，阿妩听得津津有味，啧啧叹道：“说来也有可以借鉴之处。将来完全可以官办一个青楼，教坊司其实也行吧……到时候聘请史家娘子这样的人才坐镇，培养出来的女人专门以柔克刚，说不定咱们的将士可以少许多流血牺牲呢。”</p>
白苏哑然失笑——大姑娘的脑回路就是这么清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