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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几乎一夜无眠。</p>
原本苏清欢不在，几人都没有守夜的心思，但是形势弄人，几人也都没睡踏实。</p>
世子辗转反侧，想了许多，过去，现在和未来，阿妩的笑脸和强忍的抽噎声在他脑海中浮现和回荡……</p>
没有血脉关系的不行，世子不能接受陌生人的孩子；可是他也绝不会为了孩子去罔顾阿妩的感受找别的女人。</p>
他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没有关系好的，现在连他们的生死都不知道。</p>
如果小萝卜和穆敏生的孩子，应该不会太笨……可是一个要去接任族长，一个接手边城，还有一个要过继给他，三个儿子，压力也不小。</p>
不，穆敏族内允许女儿继承，边城还有阿狸，只要生一个儿子，世子决定就说服小萝卜过继给自己。</p>
阿狸的孩子就算了，太久，等不了。</p>
这件事情最好跟小萝卜先通个气，把他们的孩子要来，对他们，尤其是穆敏来说，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p>
他们能愿意吗？</p>
如果不愿意，又该怎么办？</p>
就算他们愿意，阿妩对这个安排，又是否满意？</p>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银光轻轻的敲门声：“世子，您该起了。”</p>
世子道：“什么时辰了？”</p>
一出口，他自己也惊讶，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声音竟然嘶哑了。</p>
“回世子，寅时二刻，朝臣都已经纷纷入宫了。”银光恭恭敬敬地道。</p>
世子猛地坐起来：“什么？我昨日不是吩咐了，不许他们入宫拜年的吗？你进来！”</p>
他昨晚也无心上药，到现在脸还是肿着的，这副模样，如何能面对他们？</p>
昨天他明明听到了陆弃跟银光说的话，难道银光能转身就忘？</p>
银光进来，跪在地上，显然也是满脸惊讶：“将军说，您原本不让朝拜，但是他说服了您，这毕竟是第一个年，要重视，还说让朝臣都早些，以表对您的敬意。是以昨晚，属下特意派人挨家挨户地通知……”</p>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误会传错了话？</p>
世子坐在床边，眼神晦暗，半晌后喃喃地道：“表舅这又是何必呢？”</p>
银光不解：“世子，您的意思是……”</p>
“没什么。”世子敛容，“让人伺候我起身吧。”</p>
他自己掀开幔帐，银光这才发现他的左半边脸还是肿的，“世子，您的脸？”</p>
“昨晚不小心撞到床柱上，不必大惊小怪。”世子淡淡道。</p>
银光心中一凛，道：“是。来人，伺候世子起身！”</p>
捧着盥洗之物的小太监鱼贯而入。</p>
世子有言在先，身边不留一个宫女，所以伺候的都是从之前皇宫中挑选的小太监。</p>
与此同时，陆弃除夕夜借酒逞凶，打了世子的消息在拜年的群臣中不胫而走。</p>
“这事不能是真的吧。”有人怀疑，“秦将军能这般没有分寸？我不信。”</p>
“怎么不是真的？秦放行事，向来张狂，从前长安门的事情你忘了？”</p>
“可是他和世子有什么冤仇？他的女儿都要做皇后了。”</p>
世子为了阿妩推迟登基的事情已经是众人心照不宣的秘密。</p>
“皇后还是在后宫中，能有什么用？我估计是秦放不满意世子对他的封赏安排。”</p>
“封赏安排出来了？”</p>
“当然没出来，但是肯定先和秦放商量啊！”</p>
“世子到！”一声小太监尖尖的声音响起，众人顿时鸦雀无声。</p>
等众人拜见后看清世子的脸，不管之前什么猜测和态度，现在都肯定是陆弃打了世子。</p>
除了他，现在谁还能有这样的胆子，在皇上脸上动巴掌？</p>
而且陆弃，今天根本没有出现。</p>
这人真是胆大妄为，日后能得什么好？</p>
世子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人，他们都知道。</p>
即使眼下忍辱负重，他日还是会报复回来的。</p>
没想到，新年的第一天，世子和陆弃的矛盾，就已经如此突出。</p>
众人小心翼翼，不敢刺激世子，担心自己做了出头鸟。</p>
但是世子心情似乎还不错，对众人都有赏赐，之后才离开。</p>
阿妩也听到了消息，冲到陆弃那里：“爹，您打了哥哥？”</p>
“你大清早，就是来跟我说这个的？”陆弃神情不悦。</p>
“爹，新年安康。”阿妩给陆弃磕头，随即道，“真的是您打了哥哥？”</p>
“是我又如何？”陆弃假装板起脸。</p>
“爹！”阿妩跺脚，“哥哥今昔不同往日，您怎么能那么冲动？而且打人不打脸，现在大年初一，满城风雨，所有人都知道您打了哥哥，哥哥的面子往哪里放？别人又怎么说您啊！”</p>
说话间，她转身就要往外跑。</p>
“你去哪里？”陆弃叫住她。</p>
“我去看看哥哥啊！”阿妩道，“也不知道被您打成什么样了？大过年的，您有什么不能忍的！我又没觉得嫁给哥哥委屈，您找的什么茬啊？”</p>
“你知道是为了你的事情？”陆弃问。</p>
“难道不是为了我？”阿妩道，“难道不是因为哥哥接了我回来，我们要成婚，所以您才给哥哥下马威的？”</p>
除了这点，阿妩想不到旁的理由，能让陆弃如此失控。</p>
“确实如此。”陆弃索性承认，“你埋怨爹了？”</p>
“没有埋怨，您也是为我好。但是您这样，真的过了。”阿妩叹了口气道，“好了好了，旁的事情以后再说，我先去看看哥哥。”</p>
说完后，她一溜烟地跑出去。</p>
陆弃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p>
“哥哥，你忍着点。”阿妩在给世子上药，看着那肿胀的样子便觉得替他疼。</p>
她还不知道，世子身上还有伤呢。</p>
“不疼，看起来吓人而已。”世子笑道。</p>
“我爹也真是的，疼我也不能虐待你啊！”阿妩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又不是你骗我拐卖我，是我自己愿意的嘛！”</p>
世子笑了：“你这话可不能跟表舅说。他舍不得打你，回头还要把气撒到我身上。小老虎昨天是入宫的第一天，睡得可还习惯？”</p>
阿妩今日难得化妆了，但是厚厚的白粉还是遮掩不住眼底熬夜的痕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