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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为她是为燕云缙好，现在慢慢想来，她还真的就是在自我感动，自以为是。</p>
燕云缙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看到这封信是会难受，她的目的达到了。</p>
可是难受之外，他恐怕选择的不是遗忘，而是愤恨。</p>
是了，他那般掏心掏肺，最后换来她一句一切都是假的，她对他没有感情。</p>
他这些年的付出，都被这封信否认，他怎么能不难过？</p>
那恐怕，比杀了他还让他难过。</p>
与其说能让他放下，不如说那会让他余生都无法释怀。</p>
在燕云缙愤怒之后，蒋嫣然终于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这一切。</p>
——她注定不是应该做这种事情的人，这样的事情，只有夫人能恰到好处的做。</p>
她只是东施效颦，而燕云缙更不用说了，骄傲粗糙，也没有陆弃的细腻柔情。</p>
他们两个这样说来倒是般配，一对粗糙的人，摔摔打打，直抒胸臆的感情。</p>
算了，低个头，去哄哄他吧。</p>
蒋嫣然想，到底是她做错了。</p>
否认燕云缙的感情，真的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她真的错了，彻头彻尾。</p>
她盘起头发，还没把发簪插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红叶和侍卫的争吵声：“你们疯了吗？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刚刚出去，怎么这就不认识我了？”</p>
侍卫声音为难，态度很客气，但是语气却不容辩驳。</p>
“红叶姑娘，皇上刚刚下旨，谁都不许入内。”</p>
然后，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皇上和皇后娘娘，似乎闹起来了。”</p>
“胡说八道！”红叶怒斥，“我刚出去的时候，皇上和皇后娘娘还好好的，这么一会儿怎么就闹起来了？”</p>
然而想起刚才进门时候，燕云缙不悦的神情，红叶心里“咯噔”一声。</p>
“红叶姑娘，”侍卫见自己和她说实话，她却恼羞成怒，声音不由冷了下来，“这是皇上的圣旨，不信你去问皇上。”</p>
红叶因为蒋嫣然的关系，从来都被礼遇，何时听到过这样阴阳怪气的话。</p>
她心里想的是，皇上和娘娘吵架，你们这起子的小人就开始捧高踩低了？</p>
一群王八蛋！</p>
同时红叶心里也替蒋嫣然委屈，不由跺脚道：“我这就去找皇上！”</p>
蒋嫣然听见她不饶人的声音，道：“红叶站住！”</p>
红叶听见屋里传来的声音，不知为何突然委屈，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扑扑落下，哽咽着道：“娘娘——”</p>
“我没事。”蒋嫣然道，“你找个地方休息……到时候，我会让人去喊你回来的。”</p>
“到时候？到什么时候？我的傻娘娘，皇上已经生气得让人把您软禁起来了！”红叶哭道。</p>
“没有什么大事，我跟皇上解释一二他就会息怒的。”</p>
为了安慰红叶，她故意轻描淡写。</p>
事实上，她不想让红叶知道这件事情，怕她会自责。</p>
蒋嫣然想得很通透，她都忘了的事情，怎么能苛求红叶记得？她在鬼门关走了一回儿却安然无恙，红叶比谁都激动，又忙前忙后，忘了也不是多大的罪过。</p>
更何况，这件事情，本质上暴露出来的，是她自己想法的问题。</p>
她对燕云缙的感情，实在不够尊重。</p>
可是去而复返的燕云缙听到这句话，无异于心口又被扎了一刀。</p>
“蒋嫣然，你算盘打得倒好！”他没忍住怒气开口，“解释一二我就会息怒？你真当我是个傻子？我现在就在这里，你给我解释个看看！”</p>
见他来了，所有人都哗啦啦跪下，红叶也不例外。</p>
红叶膝行上前，哭着道：“皇上，您说这话就诛心了。娘娘千里迢迢嫁到大蒙，如果不是为了您，怎么能背井离乡？她在这里，能依仗的只有您啊！您这般说话，是要逼死她吗？”</p>
“她命硬得很，死不了。”燕云缙口气凉薄。</p>
倒是他，被她气的一口气上不来，差点过去了。</p>
红叶听着他说话的口气便觉得心慌，又道：“皇上，不管孰是孰非，您看在娘娘千里相随的份上，原谅她一次吧。您和娘娘和和美美，何时闹成这样过？”</p>
“她千里相随？她不过是因为没办法！你问问你的娘娘，她心里可曾有过我？”燕云缙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在笑，内里却是万箭穿心。</p>
他的一片真心，统统喂了狗。</p>
不，喂了狗，狗还冲他摇摇尾巴呢！</p>
这个狠心的女人，竟然死后都不给他留任何念想。她心里有多厌恶他！</p>
蒋嫣然觉得燕云缙发脾气毫无控制，但是燕云缙自己知道，他已经极尽克制了。</p>
他不敢深想下去，害怕自己承受不住，可是心里总有一个念头不断冒头，又不断被他强制压下。</p>
那就是，蒋嫣然，是不是心里还记挂着别人。</p>
那个别人，就是世子！</p>
她不说，他就当没有！没有！没有！</p>
蒋嫣然道：“燕云缙，你进来。”</p>
她和他说话从来都是如此直来直去，然而燕云缙今日受了刺激，正在气头上，听见这句话，本能的就反驳：“你以为是我谁？是任由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吗？”</p>
蒋嫣然告诉自己，不跟傻子计较，不跟傻子计较。</p>
她说：“我的错，你进来，我和你认错。”</p>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活了二十几年，何时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卑微地解释过？</p>
然而燕云缙却道：“你连认错都要如此居高临下，当我是什么人！我是皇帝，是你的夫君！”</p>
蒋嫣然彻底不说话了。</p>
她意识到，燕云缙现在就是想发泄心中的怒火，无论她说什么解释什么，都会被他的怒火瞬息燃尽。</p>
既然如此，那也只能等他冷静下来了。</p>
红叶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她当然向着蒋嫣然，哭道：“皇上，您不能这样对娘娘啊。娘娘除了您，什么都没有了。”</p>
“红叶！”蒋嫣然喝止她，“出去，这件事情跟你无关。”</p>
燕云缙甩袖欲走，红叶哪里肯？</p>
她抱住燕云缙的腿哀求：“皇上，您让奴婢进去陪陪娘娘吧。娘娘身边，没有什么贴心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