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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妩觉得自己这番话简直是掏心掏肺，振聋发聩，一定能让柳轻菡觉醒。</p>
结果柳轻菡沉默半晌后道：“如果书院里有家贫貌美的美少年，可以介绍给我。”</p>
阿妩：“……您真是……”</p>
真是让人无语。</p>
“走吧走吧，让我清静一会儿。不过是风寒，死不了人。”柳轻菡摆摆手，又开始咳嗽起来。</p>
阿妩嘱咐丫鬟好好伺候，这才离开。</p>
第二天她有意往男子学舍那边看，在人群中看到了面色冷峻，不与任何人交流的谢行。</p>
少年长身如玉，气质清冷，如松如竹。</p>
她不好意思问他和柳轻菡的问题，想上前把燕寒拉到身边嘱咐他照顾一下谢行。</p>
没想到，谢行看到她，竟然主动走上来。</p>
阿妩忽然窃喜，难道是谢行放不下外婆，所以来找她打听外婆的情况？</p>
没事，她实诚，她一定把外婆思念成疾的事情都告诉她。</p>
“大姑娘，借一步说话。”谢行上前低声道。</p>
“好，你跟我来。霓衣，你先回学舍，不用等我。”阿妩在前面带路，带着他来到假山旁无人的僻静处，“说吧。”</p>
“大姑娘，我现在住在书店。”谢行道，“遇见了您身边很亲密的那位姑娘，到书店中找人。我原本不知道她的身份，打听了才知道原来是进宫伺候皇上的小主儿。”</p>
“你说霓衣去找人？”</p>
“嗯。”谢行垂眸。</p>
短短数日，他也清减了不少，脸上也不再有笑模样。</p>
阿妩若有所思地道：“或许是她江南旧相识？”</p>
虽然似乎于礼不合——尚霓衣的所有事情都应该通过宫中的人，不应该自己私下行动，但是阿妩偏袒她，决定包庇她。</p>
谢行道：“那人是书店中的伙计，来京城的时间和她入宫的时间基本吻合。”</p>
“多大年纪，是男的？”</p>
“十八岁左右，江南口音的男子。”</p>
阿妩皱眉，这是私相授受？</p>
可是为什么啊？如果真是她喜欢的人，当初自己是给过她选择的。</p>
进宫之后还藕断丝连，那到底为什么要进宫？</p>
她们两人关系很好，尚霓衣对于她的为人应该很清楚。</p>
就算她出尔反尔，只要能向自己说明情况，自己肯定还是会成全他的啊。</p>
谢行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道：“大姑娘，我自己觉得，那伙计和尚姑娘，不是那种不堪的关系。看起来，倒像是主仆关系。”</p>
阿妩惊讶：“主仆？”</p>
“是。”谢行道，“看起来，那伙计对尚姑娘，言听计从。尚姑娘见他的时候很严肃，我远远看着没敢接近，她似乎在吩咐伙计什么事情。”</p>
难道像当年静姝和燕云飞？</p>
应该不会吧。</p>
“我总觉得尚姑娘不想让她那一面为人所见，见她和大姑娘走得近，所以提醒您一句。防人之心，总是多多益善。”谢行拱手道。</p>
阿妩点点头，“好，我知道，多谢了。”</p>
谢行嘴角微微上挑，露出一抹若有若无敷衍客气的笑意，道：“没什么事情我先告退。”</p>
“等等——”阿妩抓住他的袖子。</p>
谢行不动声色地躲开，道：“姑娘有话只管让我留步……书院中耳目众多，别让我这种人坏了您的名声。”</p>
“你这种人？”阿妩道，“你哪种人？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p>
“并无。”</p>
只是从柳轻菡对他弃如敝履的态度来看，谢行想，他是多么不堪。</p>
阿妩看他目光闪躲，道：“若是有人敢欺负你，说你坏话，你直管找我。找我不方便就去找燕寒，我会跟他说的。姚小可也行，他也爱打抱不平，只是你别提我名字就行。”</p>
谢行低头“嗯”了一声，“多谢姑娘。我在书院很好。”</p>
“那就好。”阿妩叹了口气，“你是好了，我外婆自你走后却缠绵病榻，现在还起不来。我问她发生什么事情，她也不说。”</p>
谢行一惊：“姐姐生病了？”</p>
阿妩看他反应强烈，害怕自己谎言太过，反而给柳轻菡挖坑，便描补道：“前天我去看的时候还咳嗽得让我觉得肺都快出来了，现在不知道如何了。上了岁数，一场风寒就吃受不住了……”</p>
“大姑娘，麻烦您帮我告个假，我回去看看姐姐。”</p>
说完，谢行头也不回地跑了。</p>
“哎哎哎，我帮你跟谁告假啊！”阿妩大声道，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p>
外婆啊外婆，这次您老人家得感谢我吧。</p>
如果不是我，您和谢行哪能这么容易破冰啊。</p>
谢行没回头，道：“长孙先生。”</p>
阿妩卒。</p>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她！看见长孙徐她都恨不得绕道走。</p>
可是她不去，又怕别人转达不清楚，长孙徐回头再给谢行记一笔。</p>
美人挨打就不好看了，算了，还是她厚着脸皮去吧。</p>
谢行匆匆回到府里，走到门口迟疑了下，然而还是很快进去。</p>
侍卫见到是他也没有阻拦，任由他进去。</p>
柳轻菡正斜靠在床头迎枕上，面色蜡黄，手里端着一碗冬瓜火腿汤。</p>
看见谢行，她立刻要把帷帐放下。</p>
谢行快步上前抓住她的手，然后另一只手接过汤，道：“都病成这般了，还要怎么糟践自己？生病的时候能吃火腿吗？”</p>
柳轻菡把头扭过去背对着他道：“你出去，你先出去！”</p>
“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谢行道。</p>
他把碗勺放到一边：“你不是说得很轻松吗？我离开了你现在过得很好，你呢？现在到底是我们谁离不开谁？”</p>
言辞间，竟然有几分成熟的霸气。</p>
柳轻菡回头看他，眼中忽然露出笑意：“不后悔？”</p>
“离开了不后悔，回来了也不后悔。”谢行字字掷地有声。</p>
“阿行，陪着个老太婆，有什么意思？保养再好，我也掩饰不住衰老。那些年轻的花一样的女孩子，我看着都觉得心情愉悦……”</p>
“那是你，不是我。她们再美再好，没有把我从泥淖之中救出来，没有悉心教导我，尽心为我铺路。姐姐，你才是我的命运。”</p>
谢行潸然泪下。</p>
柳轻菡拍着他的手背：“傻孩子。”</p>
谢行抱住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