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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月抓起手边的盘子作势要砸他，然而还是放下，自己笑了：“不看在你情场失意的份上，我就砸过去了。脸大怎么了？脸大吃你家米了还是挡你家路了？”</p>
小可嘿嘿笑：“那不是我从前傻吗？”</p>
“你现在就不傻了？”</p>
“不傻了，不傻了。”小可仰脖灌了自己一大口酒，“要是再给我选择一次的机会，我宁愿选择你也不会选择孙雪若。”</p>
姜月愣住了，不想他竟然拿自己来比。</p>
可是他也就是有口无心，所以她面上只短暂闪过复杂神情后便道：“那你就不想想我能看上你？你听话吗？你好看吗？你孝顺吗？你哪一条符合我择婿条件了？”</p>
来啊，相互伤害。</p>
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夜里，两个在各自情感生活中受过重创的人，互相“伤害”，也互相慰藉着。</p>
小可很快把一壶酒喝完，趴在冰凉的石桌上，失神地看着天上的朗月道：“我还是想她啊。”</p>
姜月没问“她”是谁，只道：“你等等我。”</p>
她起身回屋，一会儿有些吃力地喊道：“快点来帮忙。”</p>
月华如银，小可看她双手抱着一坛酒，手指间还捏着两只碗，起身一只手轻轻松松把她从重负中解脱出来。</p>
姜月把两只碗摆放到两人面前。</p>
小可把酒坛放在桌上打开，俯身闻了闻：“好酒！”</p>
“别装。”姜月不客气地道，“花了十几个钱在隔壁买的兑水的酒。”</p>
小可：“……你是不是有毛病？很缺银子？”</p>
“我外公嗜酒，总是偷喝，所以我只能想出这样的办法。”</p>
小可撇撇嘴：“你一肚子鬼主意，谁将来娶了你，一定被你耍得团团转。等你成亲的时候，不管我在哪里，一定要让人给我带信。到时候我会封一份厚礼，抚慰你相公即将受伤的心，嗯，可能还有身体；也请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别把你休回家。”</p>
“闭上乌鸦嘴。”姜月起身搬起酒坛子给两人各自倒了一碗酒，然后拿起自己面前的那碗，仰脖咕嘟咕嘟喝下去，豪爽而大气。</p>
小可看呆了。</p>
“果然很爽！刚才看你喝的时候就想来一口了。”姜月抹了抹嘴角残余的酒道。</p>
小可：“……你这是酒里兑了水还是水里兑了酒？能这么喝！”</p>
“尝尝就知道了。”姜月挑眉，又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碗。</p>
小可端起碗来也一饮而尽，“痛快！可是大脸，你确定这酒兑水了？”</p>
“当然确定，我从小泡在酒缸里长大的你知不知道？我闻一闻就知道了。”姜月咕嘟咕嘟又是一碗下肚，看得小可目瞪口呆。</p>
他也不能认输啊，喝酒能输给个女人？</p>
于是两人你一碗，我一碗地杠上了。</p>
月亮偷偷地爬上树梢，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p>
“再来啊。”姜月越喝眼睛越亮，即使夜里也能看出她白皙的肌肤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粉色。</p>
她也放开了，站起来一只脚踩在石椅上，像刚刚从山上下来的女土匪似的。</p>
“大脸，你可真能喝。”小可趴在桌上，烂醉如泥，舌头也仿佛打结，“我，我不行了，我认输。再喝要尿裤子了！”</p>
姜月哈哈大笑。</p>
“早就告诉你我能喝了，你还以为我吹牛。”她得意道，顾盼神飞，风采更胜往日。</p>
小可觉得脑子里涨涨的，却还是忍不住想，姜大脸，有你的。</p>
“要是你见面就跟我赛酒，说不定我能喜欢上你呢。”小可喃喃地道，然后趴在桌上沉沉睡了过去。</p>
姜月收起腿在他身边坐下，慢慢把最后一碗酒喝下去。</p>
她说：“姚小可，我没骗你，我真的千杯不醉……”</p>
可是她也骗了他另外一些事情，这是她心中自己独守的秘密。</p>
小可一动不动。</p>
姜月水眸中露出一抹凄婉的笑，然而转瞬即逝，又是一脸欣赏。</p>
骄傲又豪爽的登州女孩啊，即使暗恋的人就在身边，毫无知觉，她也生不出自怜的心。</p>
没错，姜月意识到自己已经移情别恋，从和牧简之的感情中彻底走出来了。</p>
因为她喜欢上了小可。</p>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姜月道，“因为我知道，眼神是不会骗人的。”</p>
小可对她有多真诚，多坦荡，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p>
“你猜我什么时候发现我自己喜欢上你的？”</p>
姜月托腮看着小可，脸上笑容幸福：“当孙家的人来将军府闹事的时候，我好想把你挡在身后严严实实地保护起来，不想让他们任何人哪怕用一个字伤害你。那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不仅对你动了情，而且用情很深。”</p>
“因为你真的很好啊，姚小可，虽然你嘴巴有些贱，又肤浅，可是你人真不错。”</p>
“我原本已经对男人失望了，可是知道自己喜欢你，真的很欢喜。”</p>
她要的不是结果——那是奢望，要求太高会天打雷劈的，她是什么分量自己很清楚，她只是很高兴，自己又爱上了一个人。</p>
即使那个人，一辈子可能都不知道。</p>
“我觉得我太坏了，竟然在还不确定孙雪若真死还是诈死的时候就喜欢上你。”姜月嘴角笑意清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可是没有后悔呀。希望你赶紧找到你想要的那个人，不要再深夜借酒浇愁了。”</p>
“酒很好喝，但是你量太差了，以后还是让我自己喝吧。”</p>
往后余生，心有寄托，这已是命运眷顾。</p>
我爱你，与你无关，像空谷幽兰，一个人完成从花开到花败的全部过程。</p>
凄惨吗？并没有。</p>
喜欢上你，真的很高兴啊！</p>
姜月默默地对小可道。</p>
她看啊看，终于喟叹一声，“夜为什么这么凉？”</p>
她伸手推了推小可，声音又如寻常一般带着爽朗：“姚将军，醒醒回去睡吧，你明日还得赶路呢！”</p>
山高水长，愿你安。</p>
小可一动不动。</p>
姜月摇摇头：“你这酒量，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否则早晚得吃亏。”</p>
搬是不可能搬动他的，所以她走进屋里取了条薄毯替他盖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