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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姜月回家以后又如何了？”阿妩又问，“何老爷有没有很生气？”</p>
“姜姑娘回去之后就跪在何老爷的门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何老爷当然生气，还打了她几下，但是之后也哭了……”清婉心有唏嘘地道。</p>
“真不知道，她竟然是如此刚烈的女子。她什么时候对小可动了情的？也不告诉我一声。早知道，我可以帮他们从中穿针引线啊。”</p>
苏清欢道：“怕是月儿之前觉得身份配不上小可，而且也知道小可看不上她的颜色。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喜欢也不会说出来的。”</p>
姜月一定是宁愿以朋友的身份平等相处，也不愿意在一份一厢情愿的婚姻中单方面地付出和被忽视。</p>
“娘，那现在怎么办？小可没事，他不喜欢姜月啊！”阿妩直发愁。</p>
苏清欢也觉得皇上的安排不是很妥当，可是事到如今，已经如此，只能将错就错。</p>
只希望小可也能改变初衷。</p>
“我倒是更担心郭家明天的婚事。”苏清欢道，“听清婉说来，郭世祥是个难得的君子。他这是受了无妄之灾，沦为全城笑柄，以后婚配怕是都会受到影响。”</p>
按理说，皇上应该给郭家适当补偿。</p>
皇上拆散了这桩姻缘；虽然如果姜月真的对小可感情如此炽烈，以后恐怕也很难幸福。</p>
皇上掀开帘子进来：“娘您不用担心，郭世祥没吃亏。”</p>
苏清欢和阿妩都站起来。</p>
皇上脱下鹤氅递给清婉，上面有一层浅浅的积雪，可见外面雪势之大。</p>
“哥哥怎么不坐轿子过来？”阿妩道。</p>
“几步路，就走过来了。姮姮睡着了？”皇上往摇篮里看过去，走到火盆前烤烤，驱散身体带进来的寒气才往女儿那边走去。</p>
“刚吃了奶睡着了。”阿妩道，“哥哥你说你做的这件事情，是不是乱点鸳鸯谱？”</p>
“我是帮小可，姜月适合他。”</p>
“他恐怕不这么觉得。”</p>
“那是他当局者迷。”皇上十分笃定，“姜月是个爽利性子，以后你们也好相处。如果弄个心思深沉的，你也不会喜欢。”</p>
阿妩哭笑不得地道：“他娶亲，他喜欢就行。又不是吴如沐，当初觊觎哥哥，哼！”</p>
“别看你现在这么说，就你这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要是你真看不上的，以后还能和小可来往？”皇上笑着道，低头看着女儿，眼神里盛放满了温柔。</p>
“……回头你在小可面前可别这么说，他恨死我。好好地说他死了，现在这谎言还得继续下去，然后等回来发现多了个媳妇，还是不好下手的熟人……”阿妩想想都觉得头大如斗。</p>
苏清欢也迟疑道：“这件事情这般妥当吗？”</p>
“娘，您是觉得对郭府也不好吧。”皇上一下看穿苏清欢的想法。</p>
苏清欢道：“确实是。不管怎么说，姜月这次确实对不起郭府。”</p>
所有亲戚朋友都已经通知了，大婚在即，临时悔婚，造成多大的影响？</p>
不喜欢可以早点拒绝，现在箭在弦上了却临阵退缩，真的很不好。</p>
“不嫁也就不嫁了，没什么好遗憾的。”皇上淡淡道，“郭世祥也不是娘以为的那般完美无缺的君子。他也有自己自私的考虑。”</p>
“嗯？”苏清欢和阿妩都很惊讶。</p>
“郭世祥有个表妹，从下寄居在郭府。两人情意相投，日后这个表妹是要给他做妾的。”皇上道，“郭家选姜月，想的也是姜月身份低，不敢为难这位表姑娘。”</p>
“郭世祥想宠妾灭妻？”阿妩眼神里有危险的小火花。</p>
“那倒不至于。郭世祥还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不敢有这种想法。他只是怜惜表妹，但是也不至于为了她对抗世俗，毕竟身份确实不相称。”皇上道，“我已经下旨，封他表妹为乡君，让她明日嫁入郭家，姜月的嫁妆也赏给她，所以现在郭家也很欢喜。”</p>
阿妩和苏清欢的脸上都写着“还有这种操作”。</p>
如果姜月不误会，不表露对小可的喜欢，那皇上虽然知道，但是也不会插手她的婚事。</p>
但是看到她对小可如此执着，皇上就为小可筹谋了这一番。</p>
“行吧，”阿妩道，“郭家这块就算皆大欢喜，可是姜月和小可……”</p>
还有漫漫长路。</p>
“不必担心，顺其自然就是。”皇上胸有成竹，“小可心里未必没有姜月。”</p>
再说了婚姻这件事情，只要两个人都很好，慢慢培养感情，皇上并不觉得有任何问题。</p>
姜月在外公门前跪了半夜，快变成雪人的时候昏倒在地，被赵婆子背回了自己的房间。</p>
她病了一场，高烧四五日才好，大病初愈的时候已经到了年尾。</p>
郭家的人不错，上门开解何老爷，表示对这个结果很接受，不要影响日后来往的感情。</p>
送走了郭家的人，何老爷才又见姜月。</p>
看着瘦了一大圈，下巴都尖尖的姜月，何老爷也是心疼万分。</p>
“你大了，不听我的话了。可月儿你现在能不能告诉你，你究竟想干什么？”</p>
姜月跪在他膝前，“外公对不起。我只想陪着您，然后替姚将军守着。”</p>
“他都死了！”何老爷的拐杖几乎要在地上戳出洞来。</p>
“我知道。他如果不死，我就乖乖嫁人了。可是外公，他死了，孤零零地死在异乡。我舍不得，身后没有香火祭祀，何其惨淡？他不应该是这样结局的。”</p>
“好，你祭祀他，你百年之后呢？谁又能管你？”</p>
姜月沉默：“我死后自是管不了那么多了。”</p>
“你当真要嫁给他牌位？”</p>
“我没那么想过。”姜月诚实地道，“我还是姜月。他不喜欢我，即使他死了，我也不会罔顾他的意愿。我只是自己想为他做些什么而已。”</p>
“月儿，你这是要气死外公吗？”</p>
“外公，对不起。”姜月垂眸，掩盖住眸子里的坚定，“其实不仅仅是因为他，我自己本身，对嫁人也没什么期待。所以与其说为了他，不如说为了我自己。”</p>
前脚她退婚，后脚郭家欢天喜地迎娶新妇。</p>
她和郭世祥，从来都没有过非对方不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