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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的人？”蒋嫣然开口问。</p>
穆敏不曾想她这么聪明，愣了下后才道：“秦昭。”</p>
“小萝卜？”这次吃惊的是蒋嫣然了，“他怎么了？为什么派你来？”</p>
刚才替她按摩的手，虎口有茧子，手指却细腻，所以并不是并不是干惯农活磨出来的，而是练功所致。</p>
所以她更早之前，就已经知道穆敏有问题。</p>
“嗯。蒋姐姐我长话短说……”穆敏低声把小萝卜的打算告诉她，然后也说了自己是瞒着他偷偷跑出来的；但是关于自己的身世，和小萝卜关系那些，时间紧急，并没有来得及细说。</p>
“胡闹。”蒋嫣然皱眉道，脸上并没有什么欣喜感动之色，“你回去告诉他，他要是敢来，我就死在他面前。这么多年他受的教诲，都被他吃到了狗肚子里吗？”</p>
为了她这么一个人就置自己名声于不顾，他是不是疯了！</p>
“我从决定跟燕云缙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活着回去。”蒋嫣然情绪有几分激动，“你走，你现在就回去把这话告诉他。如果他不信是我所说，你再告诉他，他七岁尿床那次，不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我后来告诉过夫人。”</p>
穆敏：“……”</p>
如果不是情景不对，她简直想笑了。</p>
七岁还尿床，这是她心中无所不能，深沉爱恋的秦昭？太羞人了吧。</p>
但是她也替她的秦昭感到委屈。</p>
“蒋姐姐你不要这样。你要是死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心安。”</p>
她也不说她对蒋嫣然有多少感情，她最多是爱屋及乌，额外加上些敬重而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萝卜。</p>
蒋嫣然道：“让他老老实实呆在边城。他要是敢来，我让他更难安。我说得出做得到，我的性子他知道。你告诉他，只要我听到大军开拔，我立刻自尽。我若是想死，有的是办法，他也知道。”</p>
穆敏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几乎急得要出汗。</p>
她觉得她似乎自作聪明了。</p>
如果蒋嫣然真的因为她提前来报信自尽的话，秦昭怎么能心无芥蒂？</p>
“蒋姐姐，”她快哭了，“你别这样啊。你这么艰难都活下来了，不就是为了等人来救你那日吗？”</p>
“那是你以为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去。我现在之所以苟延残喘，是因为不想便宜了燕云缙。他对我多少不好，我总要报复回来再去死。”</p>
譬如他打了她一巴掌，她一定要回一巴掌；他敢欺负她，她就敢捅他。</p>
而且她没说的是，她觉得她对燕云缙还是有影响的，所以她一定要拖死他。</p>
她自认为没有多高尚，但是睚眦必报，精于算计。</p>
她既然已经豁出了性命，豁出了这副皮囊，总要得到最大的价值。</p>
她蒋嫣然不做则已，做就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如何轰轰烈烈。</p>
“可是你现在伤成这样，以后呢？他如果对你再这样呢？”穆敏都快哭了。</p>
蒋嫣然受罪和她想的一样，但是竟然不想跟她走，这是穆敏始料未及的。</p>
一时之间，她竟然不知如何是好。</p>
蒋嫣然忽然睥着她道：“你和小萝卜什么关系？”</p>
眼前的女孩，水眸清澈通亮，娇俏可爱；虽然她假装不理，但是外面的动静她都听到了——显然这个女孩聪敏机灵。</p>
她千里迢迢而来，又勇闯军营，可见勇气非常人所能比。</p>
她和小萝卜的关系，其实已经呼之欲出。</p>
能支撑一个女孩做到这种程度的，不是彻骨的恨，就是彻骨的爱。</p>
而穆敏提起小萝卜时候眼睛都在发光，由此可见一斑。</p>
穆敏道：“我爹和将军已经替我们定下婚约，我的嫁妆都已经送到了。姐姐我刚来，你可能也没有考虑好。咱们慢慢想，慢慢说。这几天有机会我就给你讲讲边城和外面的事情，好不好？”</p>
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尤其蒋嫣然这样说一不二的性格。</p>
穆敏决定随机应变，留下来磨一磨她。</p>
既然来了，既然亲眼目睹蒋嫣然的苦日子，她就一定要把她带回去，让秦昭安心。</p>
来硬的显然不行，两人齐心协力才有可能出去。</p>
蒋嫣然一下就看穿她的意图，瞥了她一眼道：“倒是也能配得上小萝卜几分。只是你这皮肤……”</p>
“假的假的，我涂东西了。”穆敏忙道。</p>
一不小心，差点被未来的大姑子嫌弃。</p>
蒋嫣然也真是个奇怪的人，自己都这般处境了，还有空八卦和挑剔弟媳妇，真是没把现在的困境放在心上。</p>
“那还差不多。回去和他好好过，伺候好夫人，别的嘱咐就没有了。找机会我想办法尽快送你出去。”蒋嫣然道，“我在这里，过得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差。你再磨蹭也是枉然。我打定主意的事情，谁都没有办法。”</p>
“可是燕云缙他……”</p>
“你以为他占了便宜？我昨天晚上把一整根簪子插进了他肩膀。”蒋嫣然傲然道，“便是死，他也占不到我的便宜。”</p>
他睡了她，她也白、嫖了他，起初的痛苦之后，现在在一起，她能坦然承认身体的欢愉。</p>
穆敏这才明白燕云缙受伤，原来竟是蒋嫣然所为，对她更加佩服。</p>
但是她也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所以并不想就此放弃，因此打定主意留下。</p>
忽然，穆敏低声道：“有人来了。”</p>
她以为蒋嫣然能闭目假寐，但是实际上她却丝毫没管，淡淡问道：“你这么大了，爹娘就没给你定亲？怎么还能自己投奔你伯父？”</p>
进来的是燕云缙。</p>
他离开之后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想着万一穆敏别有用心害了蒋嫣然怎么办？她和黄太医两个人加起来也比不过蒋嫣然一根头发丝重要，所以他又匆匆回来，竟然意外听到蒋嫣然在和穆敏说家常。</p>
这个丫鬟，真是留对了。</p>
穆敏低头，声音黯然道：“爹娘舍不得我，想留我到十八岁，所以没着急定亲。谁知道……”</p>
燕云缙就是这时候进来的。</p>
穆敏的话音戛然而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