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姮姮哼哼唧唧地出门，然而出了门就换上一副矜贵骄傲，难以接近的神情，扫了一眼敛容屏息等在外面的丫鬟，往前走去。</p>
她决定要找父皇说一说这件事情。</p>
“你们就等在这里，我去御书房。”半路上，姮姮摆摆手道。</p>
一众人立刻称是，等候在原地没人敢随意走动。</p>
——这位祖宗，根本就不是什么宽和的好性子，说一不二，那些欺负她年幼的人，都已经不知道被发配到了哪里。</p>
姮姮一个人慢悠悠地穿过御花园，心里盘算着怎么告状，怎么能让舅舅有所忌惮，免她水深火热之苦。</p>
小小的人儿，走路很轻，所以有些背地里说风凉话的，就没有听到她的脚步声。</p>
“你好大的胆子，给国舅爷的茶叶你也敢偷换了！”一个身穿青衣的宫女道。</p>
她的对面，一个粉装宫女晃着手中巴掌大的小瓷瓶，得意洋洋道：“那有什么不敢的？这极品的蒙顶甘露，一两茶，十两金。换下来的留着孝敬刘公公，回头给我调个更好的差事。”</p>
“你就不怕国舅爷发现！国舅爷什么好茶没喝过？查出你瞒天过海地掉包，你要不要脑袋了？”青衣宫女很谨慎。</p>
“国舅爷现在自身难保，朝不保夕，还能喝出什么茶叶好赖？”粉衣宫女不屑一顾地道。</p>
“什么意思？”</p>
“就是字面意思。”粉衣女子冷哼一声，“皇上对国舅爷的态度，你还看不出来吗？皇上召他进京，根本就是为了他手中的兵权。你看被夺了兵权，国舅爷敢说一个‘不’字？”</p>
“可是国舅爷，现在不还是皇太女的蒙师吗？”</p>
“那还不是为了堵世人的嘴？”粉衣宫女道，“国舅爷现在得夹着尾巴做人，就是被捅刀也得忍气吞声。他敢出声，皇上就敢说他不敬，一刀砍下来，你知不知道？”</p>
青衣宫女茫然地摇摇头。</p>
“反正你不用怕，明天你当值，帮我再换点茶叶出来。”粉衣宫女得意地晃着小茶叶瓶子，“我想去伺候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待人宽厚，而且赏赐也多，还能时不时见到皇上，说不定哪天就一步登天了……”</p>
“呵呵。”姮姮从花丛之后出来，冷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粉衣宫女，“让我看看，你有没有一张亦非登天的脸？啧啧，我看你这面相，不像能一步登天，倒像要一步堕入泥淖呢！”</p>
两个宫女看到她，岂能认不出她的身份，当即跪在地上，磕头如倒算，尤其粉衣宫女，吓得身如抖筛。</p>
“皇太女恕罪，皇太女恕罪。”</p>
“我这个皇太女，竟然知道得还没有你多。我舅舅，原来现在混到了喝口茶都要被宫女欺负的地步了！”</p>
粉衣宫女在青石路上“砰砰”地磕头，试图得到姮姮的同情，却没有发现，后者眼底一丝温度都没有，看她仿佛像看死人一般。</p>
“皇太女殿下，奴婢是猪油蒙了心才会做出这般下作之事！奴婢日后一定好好伺候，绝不敢有二心。”</p>
“别哭了。”姮姮淡淡道，“多大的事情？不过一点儿茶叶而已。”</p>
粉衣宫女听她如此说，心里一松，忙磕头道：“多谢皇太女殿下宽宏大量。”</p>
“等等，先别着急谢，我还没说完。”姮姮口气微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噙着冷笑，“但是你应该听过‘看人下菜碟’这话吧。见风使舵不要紧，但是你针对错了人，那就得付出代价了！我舅舅就是零落成泥碾作尘，也不是你可以作践的！”</p>
“来人，把她拖下去，杖毙！”</p>
“杖毙”两个字掷地有声，在粉衣宫女听来不啻于晴天霹雳。</p>
而她身边的青衣宫女，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p>
虽然姮姮没有带人，但是身后从来不缺暗卫。</p>
话音刚落，便有暗卫出来领命，把粉衣丫鬟堵了嘴拖下去了。</p>
青衣宫女吓得目光呆滞，只会磕头了。</p>
“看够了戏就出来。”姮姮懒洋洋地道，眼角扫过青衣宫女，“以后好好做事，若是再结交这种人品卑劣之人，被连累也不算无辜了！”</p>
燕淙从她左边的一棵高大的树后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藏在那里？”</p>
“因为我看到了表哥的鞋子。”姮姮道，“表哥是要找我？”</p>
“不是，我就闲着无聊，在御花园里随便逛逛，听见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燕淙道，“那个宫女偷了茶叶，你让人撵出去就是，为什么要杀了她？你这么随心所欲地杀人，不怕你母后、兄长罚你吗？”</p>
“我没有亲兄长，我就是最大的。”姮姮挑眉，“我母后怎么会知道这样的小事？阳奉阴违的人，下场他们还没看到吗？你以为还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去给我母后打小报告吗？”</p>
“这……”燕淙语塞。</p>
这也太酷了吧！</p>
“你就这么打杀了个活生生的人，什么事情都没有？”燕淙不敢相信。</p>
中原人都说他们是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的蛮夷，可是他怎么觉得，这个比自己小的小表妹，才是真正的女魔头？</p>
“有什么事？”姮姮道，“我赏她一死，不是因为茶叶，而是因为她以下犯上。她一个小小的宫女，今日敢算计我舅舅，明日就敢勾搭外人，吃里爬外。皇宫中，容不下这种人。”</p>
“那你打她，让她记住教训不就行了吗？”</p>
姮姮微微一笑：“表哥，我身边从来没有犯错的人。因为她们知道，犯错了就意味着要离开，所以她们才会尽心尽力伺候。也有人只是小错，被我打了板子就撵出去了。这种人，我是不会再用的。”</p>
“为什么？”</p>
“我父皇教我，这种人不可用。万一她们受罚后怀恨在心，我岂不是在给自己挖坑？”</p>
好像也很有道理，但是又好像哪里不太对啊……</p>
燕淙若有所思，半晌后又问：“那这样，如果有人犯了小错，比如打翻茶盏这样，也要被驱逐吗？”</p>
姮姮微微一笑：“那我可以装看不到。”</p>
燕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