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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本来内心就焦灼，见她如此漫不经心的态度，不由赌气道：“到时候她出了丑，我是可以替她收拾残局。只是那些大臣到时候要让我广开后宫，开枝散叶了！”</p>
阿妩不以为意：“他们说就说呗，又不是第一天说了，反正哥哥不听就是。”</p>
皇上气结：“你就不担心我真的被他们说动？”</p>
阿妩这才惊讶道：“哥哥你会被说动？”</p>
皇上：“……当然不会。”</p>
“这不就得了？”阿妩道，“哥哥不是说要去泰山吗？如果实在担心，就想想封禅的事情。咱们两个离开京城，好好玩两个月。”</p>
“你就想着玩，这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了？”</p>
阿妩一脸无辜：“哥哥，是你之前说要带我去玩的。就是因为是亲生女儿，我才不担心。人小鬼大，心里主意多着呢！”</p>
皇上除了说一句“心大”，实在没有别的词来形容阿妩了。</p>
他自己实在沉不住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经意地“路过”东宫，又不经意地“偶遇”姮姮。</p>
但是这个不经意，制造得实在太勉强。</p>
姮姮正在园子里，带着一群长衫广袖，颜色鲜亮的歌姬们，热火朝天地玩乐呢！</p>
如果不是她年纪小，又是女孩，皇上都想骂一句“骄奢淫逸”了。</p>
青天白日，靡靡之音，这东宫成何体统！</p>
姮姮今日没学唢呐，而是和教坊司的这群年轻女子一起敲鼓。</p>
红漆半人高的大鼓，拴着红绸子的鼓槌，姮姮站在小杌子上，抡着鼓槌，敲得那是一个欢天喜地，锣鼓喧天，过了许久才看到面色已然铁青的皇上。</p>
“父皇。”姮姮扔下鼓槌笑嘻嘻地过来行礼，“您怎么来了？”</p>
皇上弯腰捞起她的小手，“展开。”</p>
“没事呀。”姮姮慢吞吞地把掌心打开，被磨得通红一片。</p>
“玩闹也要有限度，伤到自己怎么办？”皇上皱眉不赞成地道，忍不住伸手替女儿揉了揉，心疼溢于言表。</p>
姮姮“扑哧”一声笑了，吐吐舌头道：“刚才我还以为父皇生气了呢！走，进屋喝茶，桃花茶，父皇一定没喝过！”</p>
“桃花茶？”</p>
“对呀，我自己研制出来的，请父皇品尝。”</p>
女儿自己动手做的东西，当然要捧场。</p>
但是事实证明，人的天赋是各不相同的。</p>
那般聪明伶俐的姮姮，做出来的什么桃花茶，真是违心都说不出一个“好”来。</p>
姮姮还满怀期待地看着皇上：“我让燕淙帮我尝，他不识货，说很难喝！哼，他在大蒙偏居一隅，喝过什么好东西？”</p>
皇上内心：其实朕，也不识货。</p>
“尚可。”皇上勉强道。</p>
姮姮立刻像打了鸡血一般，“等回头我再改进改进，肯定更好，到时候再送给父皇。”</p>
皇上：“……要记得孝敬你母后。”</p>
小坏老虎，没心没肺，需要姮姮去治一治。</p>
姮姮连连点头：“父皇、母后都要孝敬。”</p>
皇上非常怀疑她是看出来了自己的言不由衷，所以故意这般说的。</p>
他清了清嗓子：“你最近没事可做？”</p>
姮姮道：“我和舅舅告假了，难得他竟然准了，自然要好好轻松几日。”</p>
“你找什么理由告假？”</p>
“我说在朝堂上被大臣们气得胸口疼。”</p>
皇上：“……”</p>
他感觉现在自己被这不靠谱的母女俩气得胸口疼才是真的。</p>
小萝卜那是放假让她吃喝玩乐吗？</p>
那分明是让她好好准备，应对群臣的为难！</p>
可是自己女儿又是掐尖要强的，不能这般直接说，于是皇上清了清嗓子道：“那你这几天好些了吗？”</p>
姮姮“嘿嘿”笑：“我骗舅舅的。”</p>
皇上内心：小兔崽子，还不跟我说实话！</p>
要说姮姮不知道他是担心她而来，打死皇上都不信。</p>
大概察言观色看出皇上的真实想法，姮姮笑嘻嘻地道：“父皇是不是担心我？”</p>
皇上“嗯”了一声，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想要她透露一二的想法在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p>
可是姮姮却卖关子：“您放心准备封禅之事，绝对耽误不了您和母后的行程。”</p>
“胡进既然说天狗吞日，就一定会发生。”皇上忍不住道。</p>
姮姮一脸漫不经心，和阿妩听到这件事情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p>
她说：“市井中有一句俗语，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天狗要吞日，那就吞呗，我能如何？”</p>
说这话的时侯，她像这个年纪的小女孩一般，托腮趴在小几上，一脸纯真。</p>
皇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真想拍案而起。</p>
——这要是个儿子，他早就动手了。</p>
他现在忽然明白过来，陆弃当年为什么那么爱对他动手。</p>
因为自以为是的小子，实在是欠揍啊！</p>
姮姮笑道：“父皇，我知道您担心我。但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虎父无犬女！您放心，我一定不会堕了您的威名就是。”</p>
最后的结果是，皇上没有打探到任何消息，但是被她彩虹屁哄得晕头转向，离开东宫才发现自己一无所获，无奈地摇摇头走了。</p>
只要她心里有数，也就算了吧。</p>
这段日子，外面关于这件事情的议论甚嚣尘上，盖过所有八卦，成为朝臣和百姓茶余饭后的主要话题。</p>
终于到了胡进说的天狗吞日这一天。</p>
皇上如期上朝，朝臣如常上奏。</p>
坐在皇上身后的姮姮，因为起得太早，还是在偷偷打盹儿，头一上一下，像啄米的小鸡。</p>
好在她素来如此，所以刚上朝的时侯她面前都是隔着帘子，看得没那么真切。</p>
天狗吞日没那么早，胡进预测的时间应该都快要散朝了。</p>
不管是皇上还是朝臣，都感觉到了今日对方的心不在焉，君臣之间的对答都有些不在状态。</p>
两淮转运使的奏折刚刚讨论完，看着旁边刻漏的时间，距离胡进所说时间越发进了，气氛有些凝滞，一时之间竟然没人说话。</p>
而姮姮却像睡了一觉刚醒，擦擦嘴角的口水，掀开帘子道：“父皇，我困了，先告退。”</p>
皇太女这是想临阵脱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