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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卢建勋你一个小小的城北兵马司司长难不成还有资格管我的事吗?你也是想学这两个通敌的家伙以下犯上,让我治你个不敬上官之罪吗?”江落精致的眉眼间仿佛凝了霜,清冷的声音从他开合的唇瓣吐出,如冰锥般让在场众人为之一颤。
话音落下,一时间总楼内异常安静,只有那李祺凄惨的渐渐衰弱的哀嚎声在大厅内回响。
而那差半步就要进入总楼的副司长在这一刻犹豫了起来,他原本只是城北兵马司审计科的一个小小的科长而已。他能连升三级还要感谢卢建勋与张大佛爷斗法,卢建勋将原本张大佛爷的人手全部撤职,所以他这个小小科长才有机会成为城北兵马司的副司长。
但感激归感激,他也深知自己的能力,最主要他不是很想彻底得罪张大佛爷......如果说这江落只是佛爷身旁的副官,那今日他可以按罪擒拿......可这江落摇身一变成了副城主......那还是算了吧!
他家世代都在长硰城生活,万一卢建勋后期落败,他还能以被卢建勋胁迫为由捡回一条命......所以当这位副司长打定主意后,就想趁着总楼内无人注意到他时,悄然往后退去......哪怕事后被卢建勋撸了职位也总比丢了全家老小的性命强......反正他这也不算是背叛......只不过是听上官指令而已......谁官职大他就听谁的......
要是最开始佛爷能屈尊降贵亲自来到城北兵马司,佛爷让他往西他绝不敢往东......奈何佛爷没来......所以他只能暂且听官最大的卢建勋......
副司长在心里把自己劝得明明白白的......
“大人您怎么走了?咱们不进去擒拿江落吗?”
就在副司长转身的时候,他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他身形一僵,随即气的他转头直接给了这人一个大脑瓜瓢子,低声骂道:“你是猪脑子吗?卢大人让我们前来擒拿江副官!这里面哪有什么江副官,现在站在里面的是江副城主!你想找死吗??!”
副司长骂完,就赶紧加快步伐跑了......
其余人听了这一番话,也都赶紧把枪背到身后,默默地跟随这位副司长的步伐......跑了......毕竟他们的直属上官是副司长......天塌下来有这位副司长顶着呢!
......
江落见卢建勋不说话,他也懒得与其废话,一个早晚都得死的东西罢了,他嗤笑一声,摆了下手:“来人,将前些日子指挥部的调遣文件搜出来!”
亲兵们:“是,副城主!”
此刻,兵马司总楼内所有人都看向卢建勋,这种异样的目光如同银针般密密麻麻地将卢建勋的脸皮刺出千万个孔洞,仿佛下一刻风一吹,他的脸就会碎成尘埃般的粉末,落在地上任人践踏。
就在亲兵们踏上楼梯的时候,卢建勋抽动着脸皮,双目赤红,大喝一声:“二楼乃是兵马司重地,容不得你们这等闲杂人踏入......”
江落眉梢微动,就在他以为这卢建勋要与他硬碰硬之际,没想到卢建勋又紧握着双拳,接着咬牙切齿地说道:“来人,将副城主所要的文件拿给他!”
严阵以待的亲兵们本以为卢建勋要憋出个大招......结果就这???
缩在卢建勋身后的王光也没想到他居然会是这个反应......
卢建勋也察觉到了众人看他的眼神像看小丑一样,眼里的怨毒与恼怒越发浓重,他转头看向身后刚才给副司长打电话的王光,脸上神情扭曲,怒吼道:“你耳朵是聋了吗?没听到我的命令吗!还不快去!”
卢建勋现在是把怒火全部都宣泄在了王光身上,这其中掺杂了对太多人的怒火......包括那个副司长!!!这个废物当真以为所有人都眼瞎耳聋吗?那么大的阵仗、那么多人扛着枪来到总楼外,然后又假装无事发生悄无声息的退走了!?
该死的废物!都是该死的废物!当初他选择这个废物当副司长就是看中了他识时务,胆小怕事!可没想到这个废物居然将这两点用到了他身上!!!这让卢建勋如何能不恼怒!!!
王光被他那如同淬了毒般阴狠扭曲的神情吓得后脖颈子上的汗毛都倒竖起来,他忙不迭地应道:“是......是......属下这就去......”然后扭头就朝办公室内快步走去。
原本这段时日以来的顺利,让卢建勋短暂地忘记了刚来长硰城时所受到的屈辱,可今日这件事就如同大庭广众之下突如其来的一巴掌重重地抽到了他的脸上,连带着将他脑海里的那段屈辱记忆也一同抽了出来,让他再次回忆起那次被打脸的细节。
卢建勋攥紧拳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目光阴毒地盯着江落,但还没等他靠近,他就被持枪的亲兵拦住。
江落见此只是挥挥手,让亲兵退开,他倒是要瞧瞧这个卢建勋还能耍什么花招。
卢建勋走到江落面前,用极为恶心的眼神放肆地在他这张精致到极点的脸庞上扫视,他凑近低声讥讽地挑拨道:“我知道你不敢开枪打死我,毕竟就连你身后的主子都不敢动我一根毫毛,他又怎会让你这么一个卑贱的脔宠动手!江落你不过是张启山脚下的一条狗,你不会真以为他对你是真心的吧?你居然心安理得地躺在杀父仇人身下垂首乞怜,真是下贱到了极点......“
江落听罢,清冷如月的脸庞上没有多余的神情。
就在卢建勋以为他被掀开了表面光鲜的遮羞布、被戳中了内心深处最不愿意触碰的难堪屈辱而愣怔不知所措时。
江落这张绝世风华的脸上却绽出笑意,但这笑容却如同荒原大雪席卷着凛冽寒风,透露着一股森然寒意,乌黑的眼眸宛如利剑将卢建勋的手脚钉在原地。
江落同样凑到他的耳边,说话极慢,每个字都十分的清晰:“你知道吗?见你的第一面时,我就觉得你看我的眼神令我反胃作呕,我当时就想用刀将你的眼珠子剜出来,碾碎再送入你的喉咙,用刀连同你这张嘴、这根舌头一同搅烂。”
随着江落那宛如恶魔般的低语传入耳内,卢建勋心底突然涌现出前所未有的心悸,就仿佛是来自生命最深处的本能恐惧!这令他脊背发寒,头皮发麻,浑身都开始轻微战栗,每一根倒竖的汗毛都在叫嚣着恐惧。
随着最后的字音落下,江落眼神变得阴寒无比,他看着卢建勋流露出恐惧的眼眸,轻笑了下:“不过,你倒是说对了一句话......我就是佛爷脚下的一条狗,当得心甘情愿!”
卢建勋此刻对江落再也升不起什么龌龊心思,心里只有恐惧......疯子......这就是个疯子......
在这一刻,总楼大厅内空气冷凝几乎要形成实质,一时间针落可闻。
然而就在众人大气都不敢喘的时候,楼梯处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了空气中的冷凝,原来是王光拿着一叠指挥部的调遣文件快步走了下来。
江落抬眸,直接一个眼神示意,就有一名亲兵上前接过这叠文件。
随即江落就毫不迟疑地转身朝外走去,但在踏出总楼的那一刻,他停顿了下,留下一句话:“别忘了......这长硰城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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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落前脚刚上车,城主府部署在长硰城各处的哨子就开始散播这件事的始末,但是散播的内容却是与之全然相反......
散播的谣言自然是给有心者听的......这么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让外界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认为......佛爷乱了分寸,居然用起了如此浅显的手段想要彰显自己对长硰城的掌控,派遣城主府的人到城北兵马司立威,结果却在卢建勋那碰了一鼻子灰......
他们敢散播这种谣言,自然是不怕卢建勋知晓这件事。因为他们知道卢建勋是不会澄清的,毕竟卢建勋在长硰城根基尚浅,想要完全扎根,吸引各大势力的注目与盟友,自然是要建立威信,所以他分明吃了亏却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面咽。
没错,到此为止,江落今日大费周章地前来兵马司看似是为了立威,但其实只不过是为了做戏......
无论这出戏演得如何,对于那些窥视长硰城的人来说,他们只会看见他们所想看到的结果......毕竟他们内心深处也希望看到这样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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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城主府的车与亲兵完全退出城北兵马司后,卢建勋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他开始破口大骂,逮住一个人就指着鼻子大骂“废物”“无用的东西”,其中要属王光被骂得最惨......
还有那个“临阵脱逃”的副司长自然也没能逃过卢建勋唾沫星子的洗礼,被特意派人叫了过来,被骂得狗血淋头......
等卢建勋终于冷静下来时,他这才想起被江落开枪射穿两条腿的李祺,赶紧召来兵马司的大夫询问李祺的情况,结果却被大夫告知:“禀大人,李大人的双腿恐怕是废了......送来的时间太晚了,只能勉强保住其性命,而且......其中一条腿已经截肢了......”
卢建勋听罢脸上一片空白......就连大夫什么时候离开的他都没注意到......这下子他算是把李家外家给得罪了......李祺在他这被废了......
还是王光上前询问他:“大人?大人您怎么了?您......脸色很难看......”
卢建勋转动着眼珠子看向他,随后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光子:“我怎么了?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还不是你们这群无用的废物!!!”
王光被打得头昏脑胀,差点就一下子栽倒在地,他低垂着头遮掩住脸上的怨毒情绪,用手捂着脑袋,闷声道:“对不起大人......是属下无用......”
卢建勋发完火气,觉得心里舒服多了,但还是骂了一句:“知道自己无用就行!”
然后他命令道:“赶紧向上峰方面传电报,上奏今日张启山手下江落带兵闯入兵马司,随意枪杀在籍官员......”
王光垂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
待他走后,卢建勋脸上神情从平静再次变得扭曲,贱人......都是贱人......
该死的张启山,还有那个江落,早晚有一日我会让你们生不如死!都跪在我脚下求我!
哪怕现在我动不了你们,我也要恶心你们一下!!!
我倒要看看张启山你怎么给上峰交代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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