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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的到来,刚好打破两人之间沉默僵持的氛围。
张启山知道二月红今日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但此刻他依旧面色不露山水,神色恢复淡然。
他侧目看了眼神情焦急的小厮,用眼神以示安抚,随后看着二月红的背影,淡笑开口道:“二爷已经忙碌了一日,此等小事就不必劳烦二爷了,我去处理即可,顺道便回城主府了,二爷保重。”
二月红戏袍里蜷缩的指尖动了动,他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那便多谢佛爷了,我也确实感到几分倦意,便不出去相送了,走好。”
张启山薄而锋利的唇角勾起不易察觉的弧度,又很快恢复平直:“好。”
话音落下,他将座椅上的军裘挂在手臂上,便转身迈着大步朝着长廊处走去。
一旁的小厮这时才察觉到自家二爷与佛爷之间的氛围隐隐不对,他眉头一皱,刚才他光顾着担忧长廊处的那两位剑拔弩张的爷了,全然没有注意,直接就闯了进来,他不会打扰了二爷与佛爷之间商谈的要事了吧?
小厮一边紧步跟在佛爷身后,一边忧愁地想着,他暗骂自己还是太过毛躁,这样不好!不好!以后还是要沉稳些才是!
听着远去的步伐声,二月红转过身来,眸光沉沉地看向张启山离去的高大背影,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但周身的气场却越发凝重,一时间静默无声。
然而在这静默之下的却是无数逐波暗潮涌动。
二月红知晓佛爷的脾性,一旦察觉此事与日寇有关,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佛爷是绝不会轻易甘休。
可他不能......红府也不能......再沾染上那个恐怖的癫狂诅咒......
有欲望的人是绝不能踏入那座充斥着诡异癫狂诅咒的大墓,可是人又怎会没有欲望?
人心思变,欲壑难填。
直到那道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二月红的视野里,他才缓缓收回目光,长叹出一口浊气,此刻的他当真有了些许倦意,他疲惫地转身想要回到后台拆卸装扮,却在迈开步伐之际,惊觉眼角闪过一抹银光!
二月红心下顿时一沉,他愕然扭头望向桌面,正是那枚杜鹃花顶针!
佛爷将这枚顶针留了下来!
二月红眸光颤动,紧紧盯着这枚顶针,那紧张的神情好似会有什么鬼怪从这枚顶针中钻出来一样。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这枚顶针便是当初第一批进入那座诡异大墓的红家人的顶针。
那批人最终只有红玉安一人活着出来,可出来的当真是红玉安吗?
那座大墓让红玉安疯魔......或者说是有怪物披着红玉安的人皮回到了红家、让整座红府十余年都被阴霾笼罩,最终只剩下他父亲这一支苟延残喘、最终红玉安是死了,可他却让红中深陷癫狂泥潭不得解脱......
红中也练就了他那诡异的术法,那骇人的幻术。
二月红失神地望着这枚杜鹃花顶针,他此刻有些茫然,一味的逃避当真就能躲开这癫狂的诅咒吗?
......
“你挡在我家四爷面前是不是想要纠缠我家四爷?怎么莫非你当真是想插足在我们两人之间吗?想要在榻上来一次三人行?”红中一双狭长的眼眸流转着靡丽流光,直勾勾地瞧着眼覆鲛绡的少年,同时还极不安分地用一只软弱无力的手抚摸着自己满是暧昧红痕的脖颈,甚至要将手往领口里面伸去。
陈皮见他一副发情的样子,心底顿时涌起一股难掩怒火,搂着他腰间的臂膀越发用力就像是要将他的骨头勒碎一样。
红中感受到了腰间的痛意,像是这时才发现陈皮的怒意般,瑟缩了下脖颈,赶紧将要伸进衣领的手拿了出来,一双狭长的眼眸也浮漫出泪珠,他极为委屈地抽泣了两声,然后黏腻腻地说道:“爷,您手臂的力气好大......都把人家的腰给勒疼了......求您轻一点......”
江落站在对面将这个人变脸的样子看得清清楚楚,他竟又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一旁的管家,脸上的神情早已僵住,他知道堂少爷疯......但从不知道堂少爷还有这种疯的时候......
而就在此时张启山已然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过来,只见他面容异常冷峻,眉眼极为凌厉,显然他刚才是将红中那席疯话听了个儿分明,他的视线扫过陈皮与他怀里的疯子时,有一道割人的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
果然不能让这两人太过轻松。
而此刻背对着他的陈皮也感受到了这道如芒刺背的眼神,陈皮知道是谁过来了,但他没有转身,依旧站在那。
红中则是饶有兴趣般将头贴在陈皮的胸侧,一双眼睛透过他手臂的缝隙看了眼那位大佛爷冷冰冰的脸色。
......
江落见到佛爷出来后,鲛绡下,一双略带惊慌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他赶紧越过这两个不正常的人,来到佛爷身侧,低声唤了句:“佛爷。”
管家瞧见佛爷就跟见到了救命恩人一样,一直提着的心这才松懈了下来,他看了眼跟在佛爷身后的小厮,微微点了点头。
“佛爷,您出来了!这是要回府了吗?小的让人送您?”管家脸上挂着谦卑的笑容,虽然他知道佛爷用不着他们红府的人送,但还是客套着说着,毕竟这可是能制住几位祖宗的爷。
张启山垂目看了眼身侧的少年,随后淡淡道:“不必劳烦,你们进去伺候二爷吧,我与江副官这就回去。”
说罢,张启山 便迈步朝外走去,完全没有理会陈皮与那疯子的意思。
江落见此也紧跟佛爷的步伐,他偷瞄了眼佛爷的神情,直觉佛爷在生他的气,他有些委屈又有些害怕地蜷缩了下指尖,脑海里顿时成了一滩浆糊,思绪纷杂,想着到底该如何让佛爷消气。
管家见佛爷与江副官走了,转眼看向剩下的两位祖宗,脸上依旧挂着笑,刚想说话,没想到人家就直接将他越了过去,也走了:“......”
他僵硬地抽了抽嘴角,走了好......走了好......
一旁的小厮走到管家身旁,长舒一口气,小声道:“可算是走了......”
管家闻言扭头瞪了他一眼,低声呵斥道:“这话是你能说的吗?以后仔细了舌头!”
虽然他们心中都是这般想的,但是这是主子们的事情,他们做下人伙计的,哪里有资格说主子们的话!失了分寸那当真是不要命了!
小厮这时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力道之大,让他脸颊顿时肿起,嘴角流出一抹血迹,他垂头低声道:“多谢管家爷教诲,小的明白了。”
管家目光沉沉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记住了你若是要不管住自己的舌头,到时候会有别人替你管......醒来你先退下吧,脸上伤没好之前不要在二爷面前晃悠。”
小厮肿着脸,朝着他笑了笑,真心实意感谢道:“小的多谢管家爷了。”
“别嬉皮笑脸的,赶紧滚下去。”管家低骂了声,转身朝着里面走去。
......
陈皮抱着怀里的疯子走出梨园,刚好看到张启山与那条狗进入车内,车后还跟着一队扛着枪的亲兵。
他眼神阴冷地盯了会儿,直到汽车启动,才收回视线。
而这时,红中像是不满意他的目光居然在注视别人般,故意将双臂再次环住了他的脖颈,想要吸引他的注目,声音黏稠蛊惑:“乖徒儿,别气了......咱们也赶紧回去吧......毕竟一会儿你就又可以继续作践为师了......”
陈皮想到刚才他故意勾引那条恶犬的样子,漆黑的眼眸闪过一丝森然的冷意,他嗤笑一声:“下贱的东西,您还真是不怕被徒儿玩烂了啊?”
红中将唇贴在他微凉的肌肤上,再次阖上了眼皮,嘴角勾起笑意,低声道:“为师期待着你把为师玩烂的那一日......”
陈皮明显一噎,本就阴沉的脸色越发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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