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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其余人一样交纳三千金之后，聂凡离去长生棋屋。
随意在西城区寻了一处僻静驿馆暂住，距离苍生棋会还有十数日，聂凡日日前往长生棋屋观棋，野老这一座小屋也是引来诸多有名之士，皇甫开庆韩楼洛无妄姜七夜之流也都在其中，更有十国来人现身，其中便有阳陨天火神策。
为此，聂凡花费十万金，也算在棋屋混了个脸熟。
“来了？”
鹤童颇为熟稔地将聂凡引进棋屋，倒也没有再像当初那般不耐，两人肩并肩向内里走去。
“今日之后棋屋便要闭馆，怎么？看了这么多天你就不想着上去对弈一盘？”
鹤童随意搭了一句。
聂凡脚步停驻，抬头偏首似是意味深长地看向鹤童，嘴角微微勾起。
鹤童也是站定身形，回之一笑。
“野老高名之士，我只是无名小辈，他老人家怎么会有兴致与我对弈？”
聂凡可不认为这只是鹤童的一时戏言。
“能够掏得出十万金的人可不是你口中的无名之辈！”
鹤童也没有正面回应，而是双目如炬盯着聂凡的神色，他也有些疑惑为何师傅会如此高看眼前这位年轻人，不惜亲自屈身邀棋，要知道整个大阳城欲求野老对弈一盘的大有人在，而且哪一个不是身份显赫背景不凡。
聂凡没有立即应承下来，而是抬手向前，邀请共进。
鹤童翻了翻眼也不再理会不知好歹的聂凡，两人向着棋盘之处而去。
今日野老对面坐着的是一位新人，此前没有在棋屋出现过。
此人青春年华，英姿焕发，一身素衣白袍，两鬓青丝微卷，正与野老酣然棋战。
“是他，他竟来了…”
聂凡从新人面容之上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站在一旁开始观棋，棋盘走向已有四十回合，野老略胜一筹，但新人也不见丝毫慌张。
“能够与野老激战四十回合也是难得一见，这年轻人是哪家子弟，怎么从来未曾见过？”
人群中也有人开始打探起新人来历，但都无功而返。
又是十回合，野老步步为营终于一子定胜负，一局占得新人十分之三棋域，新人再难有翻盘之望。
“啪嗒！”
新人将手中棋子抛落，嘴角含笑，向着野老微微作揖。
这一次野老并不像之前那般无声收棋，而是破例开口道，“敢问公子参悟苍生棋多久？”
新人笑了笑道，“只前日曾来前辈此处观棋，此前一无所知，苍生棋内蕴乾坤，颇有意味。”
观棋人皆是哗然，眼前新人竟然只看了一日棋局，今日便与野老鏖战五十回合！
野老似乎并不意外，颔首道，“我与公子对弈，观公子行子初时凝滞顿挫，但随后愈是大有进境，至二十回合已然通晓苍生棋奥义，三十回合也能挽救颓势，四十回合更是不处下风，只是炉火稍缺，不然此盘胜负仍是未知之数。”
新人摇头笑道，“我初来东海，能够有幸结识大师这等人物，也算不枉此行，东海亦有非凡人才。”
“公子并非东海人士？”
野老稍顿片刻才问道。
新人起身，弹了弹袍服上的褶皱，没有答话，只是躬身作揖辞别，而后在一众观棋人的眼下坦然而去。
“此子甚为倨傲，竟敢轻视我东海！”
观棋人多是不悦，野老在大阳城享誉甚高，问起新人来历竟然也不做答复，须知就连皇甫开庆之流也不敢如此造次，对野老更是执以师礼。
野老也不见愠怒之色，半晌之后自顾自收拾棋盘。
众人也知今日棋屋到此为止，一个个掏金离去，聂凡也无意外，扔出三千金丢入鹤童袋中便欲离去。
“小友停步，老朽有些话想要与小友说。”
蓦然，野老叫停了聂凡的脚步，令得场中众人无一不窥视聂凡。
聂凡稍稍皱眉，但也没有背身而去，只得静候众人尽数离去才躬身行礼道，“未知野老唤我何事？”
野老这时也已经整理棋盘完毕，仍是低首道，“老朽想与小友博弈一盘，不知小友可有兴致相陪？”
“野老德高望重众所仰望，在下何德何能相对作陪。”
聂凡面不改色无惊无喜。
野老也不答话，只是随手一招示意聂凡入座。
聂凡眉目动作，稍显犹疑之后还是依言而行。
“小友来自东海之西南？”
野老并没有立即开盘，而是毫无征兆地发问道。
聂凡心中一顿，已知野老猜到自己身份，也不显得惊讶，当下颔首道，“在下五毒门，纪风。”
“宇都宫金顶摘星，老朽足不出户，也闻得小友事迹，今日终得一见。”
野老双目浑然盯着聂凡。
聂凡一笑，“在下也听闻三十年前野老便曾经执掌过苍生棋会，您是当空皓月，晚辈实属微末之光。”
野老开盘的手势一顿，“老朽执掌棋会的往事虽非隐秘，但知情者甚少，小又如何得知？”
“每日前来棋屋观棋者甚众，前辈不也挑中在下了吗？”
聂凡所答非所问，但不卑不亢。
野老没有再追问，直接开盘，一旁仅有鹤童观战。
时日已近傍晚，棋屋里挑起灯火，门扉紧闭，无其余人。
直至亥时，聂凡才从棋屋走出，鹤童立在门旁，面色并不好看。
“说好只行一盘，你却厚颜连下三盘，平白耽误师傅歇息，端地一点礼数都不晓得？”
鹤童瞪着聂凡，但不知何故眼中狠气稍缺几分。
聂凡立即摆手道，“棋兴正酣岂能罢手，况且第三盘可是野老他自个儿相邀的，你这鹤童可不要诬人清白。”
“哼！”
鹤童半晌说不出话，但回想自家师傅与眼前此人挑灯夜弈的三盘，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惊撼，最终只得哐当一声关门，震得门檐处两盏高悬的灯笼微微摇晃。
“呵呵…”
聂凡转头抬起，看了眼屋匾，嘴角染上笑意。
第一盘惨败。
第二盘惜败。
第三盘险胜。
鏖战三盘，仅此而已。
聂凡挥了挥衣袖，明日他便要入东城区进御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