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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泽霖微微点头。
花扶疏上下打量了欧阳景明,这堂舅舅倒是挺年轻的,应大不了叶泽霖几岁。
欧阳景明不理睬花扶疏,只淡淡扫了过了她。
遂将叶泽霖拽到一旁,揽住他的肩膀,低压了声音,问道:“小霖,你这媳妇读没读过书,莫不是睁着眼文瞎子?”
叶泽霖亦低声道:“成婚至今,我不曾见过她写一个字,想来是不识字的。”
他们二人交头接耳,声音很小,花扶疏侧耳一听,只大致听到了欧阳景明说的话,叶泽霖的声音比欧阳景明更小,花扶疏听得不是清楚。
看着那好似说她坏话的两人,花扶疏往叶松言走去,用手肘碰了碰他的手臂,问道:“小四,文瞎子是什么?”
叶松言睨注花扶疏,轻轻咳了一声,花扶疏的注意力全在那两人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她叫叶松言什么,更没有听到叶松言的轻咳。
叶松言看了一眼欧阳景明,又睨视了花扶疏,才道:“二嫂,文瞎子便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人。”
花扶疏这才回看叶松言,又盯着欧阳景明的背,心里暗暗骂道,“你才是文瞎子,你全家都是瞎子!本姑娘不给你好看,就不姓花!”
甥舅俩说完,花扶疏只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欧阳景明将他们迎了门。
欧阳家的宅邸是个三进的大宅子,院楼亭轩,手抄游廊,月门洞天,奇石流水,明丽而清秀,幽静而雅致。
欧阳景明将他们引至茶室,一番茶水招呼就把他们请到了自己的院子。
欧阳景明的院子唤闲云斋,取自《白云泉》中‘云自无心水自闲’一句。闲云斋比蓬莱居大两倍不止,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院中奇石翠竹水池之流,水池内养有锦鲤,色彩斑斓,颇为夺目。
欧阳景明与两个外甥许久不见自是要好好叙旧,花扶疏不与他们一道,拉着三巧到水池边赏鱼。
近半个时辰,一个身着秋香色衣裳的婢子进入了闲云斋,瞥见水池边的那抹湘妃色就知她身份了。
婢子往欧阳景明几人过去,屈身施礼,“奴婢青黛见明公子,二公子,言哥儿。”
叶泽霖瞧青黛容色美丽,妩媚动人,褪去了从前的稚嫩青涩,愈发成熟,颇有魅力,想是在姨外祖母身边得她教导的缘故。
几年前,他到舞阴探望姨外祖母,初次见青黛时,她还是个奉茶都会脸红的黄毛丫头,如今是个沉稳的大姑娘了。
他道:“几年不见青黛似与众不同了。”
欧阳景明道:“青黛是被彤娘教导的,自然是与众不同,若非是丫头出身,必然会是彤娘第二,比起你娘当年不遑多让,舞阴的名门淑媛有哪个比得上她。早年随大爹学习,颇通身岐黄之术,彤娘寻常有个病痛,都是青黛给瞧的。”
叶泽霖颇为欣赏,“学岐黄之术也不错,将来或是位杏林妙手,欧阳家的医术也后继有人。”
青黛笑着,“奴婢哪担得起这重任。”
欧阳景明道:“担得起,你算得是大爹的弟子,我、小霖他娘都不爱学医术,大爹被先皇陛下誉为‘杏林至尊’,他的医术若无人继承委实太可惜了。”
青黛又道:“明公子,不说此事了,太夫人已念完经,命奴婢过来请您、二公子、言哥儿到荣禧堂。”
欧阳景明道:“彤娘日日到点在佛堂念经。”
叶泽霖接道,“细细数来,姨外祖母也念了七八年的经了。”
叶泽霖唤来花扶疏,与青黛道:“这是我内人,扶疏。”
青黛与花扶疏见礼,“青黛见过扶疏小娘子。”
花扶疏只淡淡对点头,与叶泽霖道:“我在喂鱼呢,唤过来何事?”她的手里还拿着鱼食。
叶泽霖道:“去见姨外祖母。”
听他此话,花扶疏甚是不明,为何叶泽霖一直说的是他姨外祖母,而不是他外祖母。
叶泽霖瞧出了她的疑惑,便道:“我姨外祖母是我娘的亲姨母,我外祖母的亲妹妹,外祖母去得早,临终时托姨外祖母看顾我娘亲,后来外祖父娶了姨外祖母作续弦,姨外祖母为了照顾我母亲,终生无子。母亲常与我们兄妹说,对姨外祖母必要恭敬孝顺。”
欧阳景明也道:“我生母生下我就死了,没多久我父亲也走了,我是彤娘一手带大的。”
花扶疏哪里想得欧阳家的情况那么复杂,姊妹嫁一夫,效仿娥皇女英。
不过,这位姨外祖母为了照顾姊妹遗孤,终身无子,也令人钦佩。
怪不得叶泽霖叮嘱过她,要她对他姨外祖母恭敬些,不可像对他祖父那样。
叶泽霖与花扶疏简单说了欧阳家的情况,欧阳家人不多,仅有三位。
一位是他姨外祖母,姓高,闺名彤华,端庄典雅,蕙质兰心,平素念念经,鲜少出门。
一位是他外祖父的二弟,欧阳二太爷,这位二太爷居住在别院,基本是不会到欧阳家。
第三位自然是欧阳景明。
欧阳景明是叶泽霖外祖父幼弟独子,因父母早逝,就由叶泽霖外祖父抚养。
花扶疏认真听着,也道她不会胡来,必定好好敬着他姨外祖母。
几人随着青黛到荣禧堂,拜见高老太太。
进入荣禧堂,诸人便见到一位银发老母端坐首位,着身棕红软绸衣衫,执着黄玉手柄如意云纹团扇。
这银发老母便是叶泽霖的姨外祖母,高老太太。青黛与高老太太道:“太夫人,明哥儿、霖哥儿、言哥儿几位哥儿及霖哥儿娘子来给您请安了。”
高老太太慈眉善目道:“请什么安,青黛,快请几位哥儿坐下,别站着。”
青黛请诸位坐下,又唤婢子去奉茶。花扶疏依着叶泽霖而坐,叶泽霖将花扶疏指与高老太太,“姨祖母,这是内子花氏扶疏。”又与花扶疏道,“扶疏,这是姨外祖母。”
花扶疏起身,习惯性揖手施礼,“扶疏给姨祖母…”
话至一半,就发现自己行的是男子礼,但不好改礼,索性将错就错,将话说完,“姨祖母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