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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可汗中了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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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脱不花大踏步上前,一把将张影舒扯到身后。尽管那三人很过分,他最开始也只是觉得丢人,待见他们如此不规矩,两眼一眯,杀心顿起,袖中匕首随手甩出,那骑兵“哎呦”一声,跌落马下,挣扎几下便即不动了。另外两名骑兵怒发如狂,翻身下马,一人手持长刀砍脱脱不花额头,一人持刀砍脱脱不花胸口。

    大营附近居然敢对可汗无礼,简直逆天了!

    脱脱不花手按刀柄,便欲拔刀,然而在拔刀的一瞬间,不觉一怔:右手手腕受伤,使不上劲。只一愣神间,两名蒙古兵已然扑来。脱脱不花急速抬腿,一人一脚,一脚倒一个。三下五除二,三个蒙古兵瘫死在地,一动不动。

    脱脱不花看着倒在地上的蒙古兵,气乐了:“他们竟敢跟我动手,不知道我是岱总汗吗?”

    张影舒不语,看他的眼神没丝毫温度。

    脱脱不花道:“他们肯定是也先那边的,我的下属不这样。”说完这话,他愣住了——他有必要跟她解释吗?

    张影舒道:“这对我们汉人来说,有区别吗?”

    她本就是那种即使不生气,也带几分难以靠近的大家千金,此时冷冷的眼神看着他,更让人感觉心虚。为了掩饰这种心虚,他也冷下了脸,暗戳戳在想:“你去死吧。”

    这念头刚升起,脱脱不花就觉后背莫名发冷,心念一动,身子往左侧疾闪,一支利箭挟着强劲的势,重重射入他左侧肩胛骨。脱脱不花但觉左肩部受到一股巨大力量一推,整个人站立不稳,斜着飞了出去,狠狠地摔在张影舒身畔,两人一起摔倒。

    倘若是一般弓箭手,即使射到人,也不会产生这般劲力。能让脱脱不花斜着飞出去,原因无他——脱脱不花碰上硬茬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伤处却不住发麻,麻木感不住蹿射,开始时仅限于左肩,旋即窜至整条左臂……

    他中了剧毒。

    杀手一箭射中就不再攻击,有恃无恐般,一步步逼近。

    这是刚才被脱脱不花“打死”的骑兵,此时脸上已无薰薰醉态,双目炯炯有神。

    脱脱不花右手往地上一撑,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自己站起,麻木感继续蹿,从指尖到脚尖。头重脚轻,他感觉身子不住往下沉,头晕目眩,他的知觉在不住飘远……

    是谁在害他?

    昂克?不可能!这厮肯定没安好心,但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组织这样一场暗杀。

    者兰帖木儿?阿噶多尔济?抑或……也先?

    蓦地,他听到一个得意至极的声音:“还以为你多厉害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这声音犹如一把剪刀,一旦撞入他耳朵,便咔嚓咔嚓不住往下剪,从耳至腮再到咽喉。

    “我明白了!”脱脱不花咬牙站起,中毒后他浑身没半点力气,是突然无法遏制的仇恨让他体力大增。

    “明白又有什么用?你还能到成吉思汗那里去告我不成?”声音的主人一步步走来,竟是被先前“打死”骑兵“俘虏”的“汉人”。

    这人三十岁左右年纪,身材修长,相貌英俊,毡帽之下闪动着狼一样又凶狠又得意的光芒。

    “阿勒台呢,你把她骗到哪里去了?”脱脱不花问他。

    那人一脸得意,轻轻啐了一口:“什么骗不骗的,你把她扔在一边不管不问,她当然会耐不住寂寞钻别人被窝里了。我帮你出力,你该感谢我才是。”他慢慢抽出长刀,猫捉弄老鼠一般抵住脱脱不花咽喉,“可汗,我是真不想杀你,但是阿勒台想让你死,我也没办法——不过你放心,你这个美人,我会好好照顾的。”说着,他色眯眯的看了张影舒一眼。

    张影舒捡起地上琵琶发梳,不动声色地交给脱脱不花,爬起来就跑。

    脱脱不花遇刺倒地,她很想救他,恐被别有用心之人看出破绽,反给脱脱不花带来灭顶之灾,是以强耐心烦等待。

    现如今,既然杀手将战火烧到自己身上了,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管他三七二十一,弄死一个算一个。

    那人正拟砍脱脱不花一刀,见到“仓惶逃命”的张影舒,扔下脱脱不花就向张影舒追去,还没奔得几步,忽然左眼忽然莫名剧痛,伸手一摸,眼珠上竟插有一根金簪。他吓得几欲晕倒,瘫软在地,大声喊道:“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杀手惕然,想当然以为偷袭者是脱脱不花,大骇之下不再拖延,两人持刀向脱脱不花头颅疾砍,其余诸人则拔足向张影舒急追。蒙古人善于骑射,不乏百步穿杨的神箭手,但他们舍不得射杀张影舒——这样的美人,抓了来玩不是更好,杀了多可惜。

    围攻张影舒的杀手一共有五个,此时已追上了她,一个个贼忒嘻嘻,毫无防备,叽里咕噜说着蒙古话。

    “美人别怕,陪哥哥玩玩。”

    “别听他的,这是个粗鲁胡子,最喜欢打女人。”

    “呸,你才是粗鲁胡子呢——美人,跟哥哥走吧。”

    他们吆喝着向张影舒扑去,张影舒左腿一旋,自一人肩膀处落下,重重劈中其胸口,那人“哎呦”一声,瘫倒在地。

    杀手愣了,很惊讶甚至惊骇地看着张影舒——这样一个娇怯怯的弱女子,居然会武功!

    趁着杀手一愣神间,张影舒切颈袭眼,转瞬又放倒了两个。

    杀手骇然,收起先前的掉以轻心,渊渟岳峙,双目炯炯,油腻色鬼摇身一变,立成冷心冷面的武功高手。

    而这一边,张影舒却根本不是什么武功高手,跟人打架,除了偷袭就是使诈,要么就是欺负人家不会武功,倘若不能偷袭不能使诈又遇到了真的武功高手,她除了逃跑,只能是被俘,抑或为保清白而自杀。于是几招过后,她下意识放弃了固守,拔足飞奔。两名杀手拉弓搭箭,两箭齐出,张影舒着地打一个滚,险险避过。杀手杀红了眼,飕飕飕连珠箭发,一箭狠过一箭。张影舒顾头不顾脸,死命躲闪,藤蔓在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一支箭贴着血痕险险飞过,没被射中全是因为运气。

    正惶急间,忽听得马蹄杂沓,匆忙一瞥,正北方向,阿噶多尔济驰马追来了,身后还跟着数十名持弓携刀的下属,一个个杀气腾腾。西北方向,昂克带着数十名持弓携刀的下属也追来了,一个个彪悍无比。

    张影舒跑不动了,闪身到一棵树后,拔下头上发簪,紧紧攥着——这是她唯一能抓到的武器。

    另一边,在长刀砍向脱脱不花的一瞬间,他“哎呦”一声,摔倒在地,挣扎几下,便即不动了。那两名蒙古兵不疑有他,想当然以为他是毒发身亡了,抢上前去,伸手扳他肩膀,查看究竟。生死悬于一线,脱脱不花右手手肘回撞,左手持发梳划他面颊。剧毒入血,那蒙古兵顿觉气息不畅,犹如被人卡了脖子,拼命挣扎,越挣扎越难受。另一名蒙古兵不知同伴已然着道,跟着抢上,脱脱不花依样葫芦,左手挥过,那人也被毒倒了。

    正北、西北方马蹄声大作,赶来的虽是自己亲弟弟,脱脱不花却打从心底感觉恐惧,奋力攀上坐骑,两腿一夹,径向张影舒驰去。生死悬于一线,所有计谋都用不上了,他只能凭直觉行事。而直觉告诉他,张影舒,不会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