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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熊始料不及,躲闪不开,只得转过脸去,拼命用手护住头,身上被碎石割出无数伤口。饶是他肌肉发达如山一般,此时也是浑身伤痕累累,血流不止。他附近的族人却是更惨一些,一个被碎石崩瞎了眼睛,抱着面在地上不断地翻滚哀嚎。人命天定,谁也怪不得谁。
有的人遍体鳞伤,也有的人毫发无损,崩瞎眼睛的猎手身旁原本站着一个叫叶添龙的猎手,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对面,直愣愣地站在一旁,不知道神游何方。紫电落下,众人本能地退避躲闪,倒是着了后面碎石暴雨的道,唯独这货,对紫电视而不见,不躲不闪,反倒是完好无损,连根毛都没有伤到。哀嚎四起,他才回过神来,连忙用手上下摩挲了一遍,发现自己居然毫发无伤,满脸的欣喜,见人便拉住对方的手:“看见没有,看见没有!我许的愿望成真了,果然是伤不到我!”,手舞足蹈不亦乐乎。两边的人被这个插曲大乱了节奏,竟然都停下手看这个叶添龙又蹦又跳。
众人不解,出言相问,才知道个大概。原来他刚才恍惚间,好像看见有神明现身,他连忙许愿自己不会被对方伤到,没想到居然愿望成真。众人问他神明现在在哪里,他用手一指姬行云的鹿车:“我看见神明进了那个鹿车。”完他倒身便拜。坤族的猎手还以为他背后藏着什么武器,连忙四下躲闪,一阵慌乱之后,才发现他向着自己这个方向磕头,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姒熊也是又气又恼,叫人架起他来,狠狠抽了一记耳光,只打得他嘴角流血,一颗牙齿带着血飞了出去。余者也多是嘲讽,看叶添龙还如何化险为夷。叶添龙却是嘴里不断地念叨着:“首领,一定要把神明请回去啊!这个灵啊!我回去一定好好祭拜……”胡言乱语中,叶添龙被人架了下去。
姒熊止住前进之势,叫人将伤者扶到后面,面门狰狞,眼露凶光,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姒熊打了一个手势,一队手持皮盾的猎手冲上前来,将他护住。
双方剑拔弩张,形式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便是血流成河的局面。卫央和姬夏云相互对视了一眼,满是惊讶,自己活捉到妖兽的消息居然走漏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今天的事情看来是难以善终了。
姬夏云从未经历过这种场面,此时双腿直颤,也顾不上什么颜面了,拉着卫央的手,一个劲地问怎么办。
“若不交出妖兽,今天的事难以善罢甘休。少不了搭上些条无辜性命。”
“那就交吧,只要不死人就好。”
“可是氏族那里?”
“回头再,回头再,眼下要紧。等他们撤了,咱们立刻派人回去送信,请求援兵过来再劫回来。”姬夏云惊慌失措,时不时看向对面,担心对面再有人偷袭。
“对了,他不是指的是行云的鹿车吗?”姬夏云突然想起什么。
“怎么?”
“他既然指名姓要那辆车里的,咱们就给他,那么大个的甲虫,是妖兽也得过去。”
“这成吗?”
“成,成,成。怎么不成。我这就和他去。”姬夏云完,刚想走上前一步,却又后怕,连忙退了回去,“你去!你和他们有旧,他们不会杀你。”
卫央满脸无奈,只得走了过去,不等走到近前,便高高举起双手,原地慢慢地转了一个圈。
“姒熊大哥,可否听我一言!”卫央高声道。
“有话快,有屁快放!”
卫央平静地看着姒熊,微笑一如过往,缓缓开口:“不知姒熊大哥口中的妖兽是什么模样?”
姒熊看着卫央,脸色阴晴不定,并没有急着回答。天空之上,一道闪电破开云层,将大地照得一片光亮,姒熊凶神恶煞的脸上抽动了一下,才缓缓道:“娘老子的,妖兽就是妖兽,你哪来那么多话?你们要是想霸着妖兽,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
卫央见交涉不成,只得开口道:“姒熊大哥,您误会了。我那鹿车里真的不是你什么妖兽。”
姒熊盯着卫央,又是半响才狠狠地:“我不管你那车里装得是什么,总之你得给我留下,否则……”姒熊撂下一串狠话,却发现对着面带笑容的卫央,根本没有什么作用。
卫央顾左右而言他,慢条斯理地东拉西扯,关键问题上却是寸步不让,相反姒熊越越急,越越气,青筋暴起,满头大汗,火把之下,锃亮的脑袋上一片湿润,滑稽可笑。远远看去,好像一只老迈的赤狐和一头年轻力壮的黑熊在对峙,只不过本应躲躲藏藏的胆赤狐,却毫无顾忌地站在场中,反倒是本应该咆哮山林的黑熊,却躲在一排盾牌之后,只露着光头和眼睛。
两边的人也看得糊涂,不论是举矛还是拉弓,胳膊都举酸了,不用吩咐,都打着呵欠,相继放下。就连巫女弱黎也收了本事,落到地上,躲在盾牌之后,从缝隙间向卫央望去。
两人喋喋不休,不像是在讨论生死,倒像是两个碎嘴的老婆子。坤族的猎手们倒不觉得有何不妥,反倒是觉得卫央扳回一城,冲淡了刚才姬夏云被辱的事儿。倒是黑黎族那边,一个个偃旗息鼓,一蹶不振,略带尴尬吃惊的表情望着自己的首领。
“这条老狐狸。”姬夏云看着身前的卫央,嘴里自言自语,心里却是欢喜得很,知道对方拿卫央无可奈何。
如今黑黎族想要全歼己方是不可能了。有了巫女的掩护,突围出去几个人,根本不是什么难事。只要有一个人将消息带了回去,都将引起自己氏族最疯狂最血腥的报复,更不用被其他氏族得知黑黎族得到妖兽之后会有什么动作。如果逼得急了,当机立断杀了妖兽,对方不但得罪了自己,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