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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派弟子听了,立刻出来四人,发足奔近,摸索着找到系岸绳,招呼了一些人过去将大船拉回岸边,系在岸上的大石上。
众人来到船前,阿绣见这船甚是高大,如今折腾许久,却是不见一点人声,不由心中狐疑。
其中一个雪山派弟子来到白万剑面前说道:“师哥,我们上去瞧瞧吧!”
白万剑点了点,道:“去吧,小心些!”
那人点了点头,点了火把,又招呼了三人,四人一起来到船前,叫道:“船上有人么?”不闻应声。
三人先后一个箭步跃上船头,向舱内望去,黑沉沉地甚么也看不见。
领头的拿着火把走进舱去,脚下一绊,碰到一人,有人躺在舱板之上。
将火把慢慢照进船舱,只见一个人双眼大睁,躺在船板上,伸手摸去,哪知触手冰冷,竟是一具死尸。
他大吃一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左手挥出,又碰到一人的手臂,冷冰冰的,他将火把照去,只见那人斜靠在船舱内,双眼外翻,神情可怖,显见也早已死了。
那个雪山派弟子吓得塔塔后退,后面三人见状,立刻快步上前,急道:“钱师哥,怎么了?”
领头的雪山派弟子哆嗦着声音,答道:“有很多死人!”
三人一听,也急忙拿火把靠近,只见船舱内,零零散散地躺着数人,鲜血淋漓,显见早已死去多时。
四人又摸索着走向后舱,脚下踏到的是死尸,伸手出去碰到的也是死尸。
姓钱的雪山派弟子,边走便喊道叫:“船中有人吗?”。
几人跌跌撞撞的来到后梢,星光下只见甲板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十来人,个个僵伏,显然也都是死尸。
四人见此相视几眼,心中都不免惊惶,过得片刻,钱姓雪山派弟子开口说道:“咱们去禀告白师哥!”
其他三人答应一声,俱都回转,下了船来到白万剑等人前,说道:“白师哥,船里都是死人,没见一个活口。”
众人听了,俱都惊讶地很,这大半夜里,飘来的船里,竟然装满了死人,不免怪异。
贝海石问道:“可知是什么人?”
钱姓雪山派弟子摇了摇头道:“不知道,我见他们都穿着统一服饰,船中有兵器,想必是哪个帮派的。”
白万剑与贝海石对望一眼,对其说道:“贝先生对江湖门派耳熟能详,想必应该知道该是哪个门派的,不如咱们一块儿瞧瞧去。”
贝海石点了点头道:“白师傅说的是,咱们去瞧瞧也好!”
白万剑说了一声“请”,然后领头朝着大船走去。阿绣和众人也俱都跟随在后。
众人一起来到船尾,先是看到几个尸体,陈冲之走上前去查看,惊异道:“这是飞鱼帮的人!”
贝海石走上前去,查看了一番,点了点头道:“不错,是飞鱼帮的人。你们看他们的服饰上的标记,飞翅小鱼,这是飞鱼帮的记号。”
阿绣见众尸有的手握兵刃,有的腰插刀剑,显然都是武林中人。再细看时,果见每人肩头衣衫上都用白丝线绣着一条生翅膀的小鱼。
众人又一起来到船中,见船中俱是尸体横陈,舱里舱外少说也有五六十具尸首,当真是触目惊心,但每具死尸身上均无血迹,也无刀剑创伤,不知因何而死。
这时江上秋风甚劲,几张破帆在风中猎猎作响,疾风吹过船上的破竹管,其声嘘嘘,似是鬼啸。阿绣看着船舱中横陈的满地死尸,耳听得异声杂作,登时满身汗毛直竖,不由朝着石头靠了靠。
石头本来见这蛮多死尸,心中也惊惶,但是见阿绣害怕的样子,却是给自己撞了撞胆,伸手握住阿绣的手,抱住阿绣的肩膀,轻声说了声:“阿绣,别怕!”
阿绣抬头看了看石头的脸庞,见他一脸坚毅,似是真的毫无畏惧,心中忽然很是感动。
这时,听得贝海石指着其中一个人说道:“这便是飞鱼帮的帮主成大洋。”
阿绣朝贝海石所指看去,只见那人满脸络腮胡子,双眼紧闭,眼窝深陷,脸色黑青,在火把的阴影下看去更是可怖,阿绣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众人握着火把,又慢慢绕到船首,船首也俱是死尸。众人边走便查看,想要一些线索,查明飞鱼帮人的死因。
阿绣与石头一起,握着火把来到舱门附近,阿绣扶着舱门,正要走进去瞧瞧,刚把火把举起来,却突然被闪了一下,只见舱门正中钉着两块闪闪发光的白铜牌子,约有巴掌大小。两块铜牌各以一根铁钉钉在舱门顶上,显得十分诡异。
阿绣惊疑一声,伸手将两块铜牌拔下,只见一块牌上刻有一张笑脸,和蔼慈祥,另一牌上刻的却是一张狰狞的煞神凶脸。她向两块铜牌上注视片刻,见牌上人脸似乎活的一般,当下不敢多看,转过脸去。
石头见阿绣的动作,奇怪道:“阿绣,你拿的是什么?”
阿绣将两块铜牌递给石头,叹息一声,说道:“这便是赏善罚恶令了。”
石头正自仔细观看那两个铜牌,听到阿绣的话,惊讶地道:“赏善罚恶令?”说完又翻来覆去地看那两块铜牌。
石头的那声惊疑声音并不甚响,但语声激扬,充满着好奇之意,却正好被距他们不远的陈冲之听到。
石头一言未毕,陈冲之听到却是立刻来到二人身边,看到石头手中的两块铜牌,却是惊呼道:“赏善罚恶令?”
立刻从石头手中夺过来,仔细看了看,又颤抖着声音重复道:“是……是赏善……罚恶令……令……令……”
其他人听到陈冲之的声音,呼啦一下聚拢到三人身边,俱都惊异道纷纷。
陈冲之见到贝海石,哭丧着脸道:“贝先生,你......你看,赏善罚恶令......”
贝海石一惊,结果两块铜牌,叹了一口气儿,道:“不错!确实是传说中的赏善罚恶令。”
他一言未毕,船中人声登歇,霎时间一片寂静。
贝海石将两块铜牌递给白万剑,道:“白师傅,你瞧瞧吧!”
白万剑接过,正自端详,却又听得贝海石说道:“算来原该是赏善罚恶令复出的时候了,料想是赏善罚恶两使出巡。这飞鱼帮嘛,过往劣迹太多……唉!”长长叹了口气,不再往下说。
白万剑奇怪道:“贝先生,听说这赏善罚恶令,乃是召人前往侠客岛,到了岛上再加处分,并不是当场杀害的。”
陈冲之听了,却是答道:“白师傅你有所不知,若是乖乖的听命前去,原是如此。然而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早死迟死,也没甚么分别。成大洋成帮主定是不肯奉令,率众抗拒,以致……以致落得这个下场。”
花万紫却是有些不以为然道:“那两位赏善罚恶使者,当真如此神通广大,武林中谁也抵敌不过?”
陈冲之反问:“你说呢?”
花万紫默然,过了一会,低声道:“赏善罚恶使者重入江湖,各帮各派都是难逃大劫。唉!”
众人听了,在心中点了点头,俱是担忧起来。
这时,一名雪山派弟子说道:“咱们雪山派又没得罪侠客岛,赏善罚恶二使未必便找到咱们头上来。”
另有一名雪山派弟子说道:“难道飞鱼帮就胆敢得罪侠客岛了?我看江湖上的这十年一劫,恐怕这一次……这一次……”
先前那位姓钱的雪山派弟子,问道:“白师哥,你说此事会不会牵连到咱们,那两个使者,会不会找上咱们雪山派?”
白万剑摇了摇道:“我也不知道,咱们雪山派向来偏安西域,不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想来那赏善罚恶令也不该到得咱们雪山派头上。”
雪山派众人听了,想着白师哥说的没错,俱是点头应是,心中稍稍放心。
这时,陈冲之却说道:“赏善罚恶二使既已出巡,江湖上任何帮会门派都难逍遥事外。你不知道三十年前五台山的善本长老和昆仑派的苦柏道长也曾被请去侠客岛,还有十年前青城派的旭山道长和清空道长二位,你们可曾听过他们做下过什么恶事,不也都被请去侠客岛了?哎,要我说,这侠客岛可不就是龙潭虎穴,非要灭绝咱们这江湖武林吗?唉,赏善罚恶令既然已经出现,咱们将来怎么样,且看大伙儿的运气如何了。”说完,瞧了石头一眼,连声叹了好几声。
阿绣听了,心中明白他最后说的是现在长乐帮现在群龙无首,将来无人接纳赏善罚恶令,长乐帮暗中也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想必将来定是不为赏善罚恶二使所放过。
不过,阿绣虽然有些同情长乐帮人,但是她如今是不会再让石头当长乐帮的傀儡帮主的,更何况她深知去往侠客岛并非是要送死,而是为了要参研一套绝世武功,所以她对赏善罚恶令的出现并不像其他人那么惊惧。
正在大家忧愁惊惧之时,有人突然道:“善恶二使已经来过此船,将飞鱼帮中的首脑人物都诛了,第二次决计不会再来,咱们扬起船只,只躲在舱中,兴许能躲过这一劫。”
有人听了,附和道:“对,对,此计大妙。善恶二使再见到此船,定然以为这是飞鱼帮的死尸船,说甚么也不会上来。”
众人听了,确是纷纷议论,有赞同的,有反对的,二十几个人,一时间意见不同,吵闹纷纷。
阿绣见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心中暗暗好笑,想着这侠客岛果真是积威甚重,只是见了这赏善罚恶令就这么害怕,一时认怂,愿意躲避在这么个小岛上。
不过,转念又想,生死之事,哪有人不怕的?众人不明侠客岛的因由,以为去侠客岛失去送死,自然是害怕异常的。
白万剑沉吟半晌,却是打断众人的议论,朗声说道:“即便赏善罚恶二使不会再回来,但是咱们身为武林中人,闯荡江湖多年,确实不该如此怯懦,赏善罚恶令既然已经出现,想必中原武林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咱们还是赶快回去通知大家伙,让大家早做准备。”
贝海石自见到赏善罚恶令,一直不曾说话,听到白万剑的话,点了点头道:“白师傅说的对,咱们确实应该早些回去通知武林各门各派,大家伙总该商量个法子,一起抵御赏善罚恶二使才好。”
白万剑听了,又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便即刻启程,如今时间紧急,咱们也不便在这紫烟岛上多呆。王师弟、钱师弟,你们带众位师弟去船上将尸体都搬下来,清理下船舱,咱们便乘着这条船离开,咱们须得在天明之前赶回扬州。”
王、钱二位应了一声,立刻带着雪山派众人一起去处理死尸。陈冲之见此,也招呼了长乐帮的几个人一起去帮忙。
众人都想着赏善罚恶二使就在左近,心中惊惧异常,实在不敢再待下去,干起活来自然是十分卖力,不到半个时辰,船舱已经清理干净。众人坐上船后,陈冲之一声令下,扬帆起锚,众人伴着夜色,吹着秋风,怀着忐忑心情,顺流沿江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