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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院门外到村子口。还有几步路走,卫浪云与皮四宝急切的朝村口迎去,那条蜿蜒而来的黄土道路上,也已是人叱马啸,喧嚣成—片了。
匆忙往前走的卫浪云禁不往悬虑的朝前面的人马簇拥里寻找着他那两位叔叔的踪影,但是,就这—看,他已猛的愣了愣,挂在脸上的兴奋颜色也蓦然僵了—样凝冻在眼梢唇角;皮四宝一拐一拐的跟着跑,正待叫苦,—见卫浪云的怔忡之状,不由微微吃惊迷惘了,他道:“少主,有什么不对么?”
疑惑又忐忑的,卫浪云道:“奇怪……”
皮四宝愕然道:“什么奇怪?”
一面朝前紧赶,卫浪云双目炯然搜视,边迟疑的道:“四宝,你看见了?来的人差不多全是‘花子帮’的装束,只有小部份是身着‘黑浪衣’,而且那些人我也全认得,出门便是田二叔的随身护卫‘三十锦貂’……真是怪事了,莫不成了出了意外?”
皮四宝知道,所谓“黑浪”,便是“勿回岛”弟兄的标准装束,那是—种里外两层的特制衣衫,外面用细帆布缝就,又牢又结实,里面则衬以软绸,又轻又软,而这外衣衫是纯黑颜色的,但胸前背后,却精绣着白丝的浪涛图案,黑白相映,又是紧身轻装,看上去十分英武利落;衣衫上装与裤管两侧,全附有特制的暗囊,“勿回岛”人擅用的两式暗器———“燕尾镖”与“牛角旋”便插于衣衫上固定的暗囊之内;此刻,令皮四宝纳闷的是他搞不清楚卫浪云口中的“怪事”,到底怪的是什么事。
忍着疾走时大腿根部的扯痛,皮四宝茫然道:“少主,你是指,呃,什么怪事呀?”
卫浪云火冒道:“你真呆,你就没发觉现在到达的人马没有‘勿回岛’的队伍?”
皮四宝向前一指,道:“喏,那其中不是有几十个身穿‘黑浪衣’的么?”
“呸”了—声,卫浪云气呼呼的道:“真是糊涂呀,皮四宝,那几十个人是‘三十锦貂’,全乃田二叔身边的侍卫,他们不是从岛上来的,是跟田二叔一道和‘花子帮’同路的,换句话说,他们虽在其中并不是意味着‘勿回岛’的大队到了,而‘勿回岛’的大队原该和他们聚合在—起的,现在却只有他们,这不是表示出了什么问题呢?”
恍然大悟,皮四宝连连点头,道:“不错,可不是真个出了问题才好!”
这时,两人已来近人马聚拥的村口了,在一片喧闹中,一个身穿“黑浪衣”,瘦削面色苍白冷峻的中年人物突然分开人群,匆忙奔出,他隔着卫浪云还有七八步远,已经猛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大声道:“晏青叩见少主,敬请少主大安!”
卫浪云抢步上前扶起了对方,和气的道:“甭客气了,起来说话!”
于是,晏青站起,同时回头高叫道:“少主到——”
这三个字像是有着无比的力量,甫始清朗的出自晏青之口,后面那片闹哄哄的声浪竟突然平静下来,除了马匹的喷鼻声与低嘶声外,甚至连人们的咳嗽声也没有了!
很快的,有二十几名身着“黑浪衣”的大汉匆匆奔出,迅速站成—排,齐齐躬身垂手,向他们的少主致意,另外,那两百多名穿着各色杂衫,肩负各色包袱,衫上故意钉着补丁的“花子帮”所属,也纷纷转向卫浪云,不约而同的全部双臂交胸,躬腰施礼。
卫浪云慎重的还了礼,大声道:“各位辛苦了,尚请自便,大伙都是一家人,用不着拘谨!”
话虽这样,自然没有人随意谈笑了,全部静静的站在那里,像是一群进庙上香的信士—样肃静无哗。
微微一笑,卫浪云问道:“我二叔呢,晏青?”
晏青朗声道:“二叔与‘花子帮’舒帮主,‘花子帮’的六位‘红包袱’长老,三位‘黄包袱’长老及‘蝎子’的古总掌旗,陶二把头等一起到庄那边探查地形去了,准备找个地方给大队扎营。”
皱皱眉,卫浪云道:“这种事何庸二叔及‘花子帮’各位长老劳神?交待下面的人去办不是一样么?”
苦笑了—下,晏青低声道:“回禀少主,二爷的习惯少主明白,他是任什么大小事情也不放心叫别人去办的,事必躬亲,尤其是,扎营住宿的措施他老人家更十分重视,哪—次也都是自家去勘定的!”
顿了顿,他又道:“二爷交待,少主来时便请在此地相候。”
点点头,卫浪云道:“二叔真是何苦……”
心里有疑虑,也不及田寿长他们回来再问了,卫浪云小声道:“晏青,怎么没见岛上的大队?”
神色严肃又沉凝,晏青压着嗓门,道:“恐怕出事了,少主,今天午时在‘孤围山’‘八王庙’前,只到了我们与‘花子帮’这—股,少主,‘蝎子’及岛上的人马全未赶来,我们又苦等了半个时辰,犹未见你们两路大队的踪影,二爷心知有异,不敢再等,毅然咬着牙挥兵进袭‘皇鼎堡’,但事情竞大大的出乎我们意外,‘皇鼎堡’的防守却是恁般薄弱,除了他们‘巨鼎殿’的好手之外,只有‘灰衣会’—批人在守着。那些难缠的硬把子与‘铁血会’爪牙,奇迹似的没有出现,加上我们派在里头卧底的人又适时在井水中下了毒,他们那些留守的高手有大部份全着了道,因此我们突然攻扑,便杀了对方—个措手不及,在敌人仓皇逃避中,我们马上放起了火,整个‘皇鼎堡’,大概至少也烧掉了—多半了!”
哧哧—笑,卫浪云道:“你们可知为什么你们这样容易得手?”
晏青也笑了,他道:“先前接引我们下山的古总掌旗,也已大略说过,全亏得少主及‘蝎子’的弟兄们缠上了‘皇鼎堡’、‘铁血会’的主力,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否则,就只靠我们这—股人与对方硬干上,恐怕还真吃不住人家呢!”
“叱”了—声,卫浪云道:“什么我们缠上了人家,妈的,是叫人家围住我们了,他们早布下陷阱,设好圈套,十面埋伏着等我们去自投罗网;你们倒好,拣了现成的便宜,专挑嫩的吃,那些硬梆梆的货色却全留给了我们,你不知道,这场血战,可真够艰辛的呐,差—点我们就挺不住了!”
晏青低声道:“古总掌旗也说了,‘蝎子’弟兄伤亡十分惨重,听说百名伙伴死伤的就有七十多名,甚至连赫连大当家、易大把头、皮大把头也受了伤,而葛大把头、马大把头更不幸遭了毒手……”
皮四宝插嘴道:“呃,晏兄我就是皮大把头!”
微微躬身,晏青道:“久仰皮大把头盛名,果然名不虚传!”
得意的—笑,皮四宝道:“好说好说,我也十分仰慕阁下威仪———‘三十锦貂’首席‘飞豹子’晏青!”
含蓄的—笑,晏青道:“皮大把头过誉了。”
卫浪云忙道:“现在不是说客气话的时候一一晏青,二叔可已知道‘皇鼎堡’与‘铁血会’方面的损失比我们更惨重?”
晏青道:“知道,所以二爷认为这仗是我们打赢了!”
吁了口气,卫浪云笑道:“当然是我们赢了,这种结果还不叫赢什么才叫赢?”
晏青平静的道:“二爷还说,等会他老人家要亲自为—干伤者医治呢!”
点点头,卫浪云道:“好极了,有二叔这等岐黄高手在此,有伤的伙计们可是享福啦!”
顿了顿,他又蹙起眉道:“晏青,你还没说清楚,岛上的大队为了什么原因未到?”
摇摇头,晏青道:“我们也不晓得,二爷—边研讨,—边已在下山后派出十拨飞骑沿着岛上大队十处可能经过的路线迎上去了,为了这桩意外,二爷也非常惊异不安,他老人家说,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麻烦呢……”
搓搓手,卫浪云道:“真叫急死人了,要不是出了大纰漏,此等事关存亡的大事,大叔是再怎么也不会耽搁的,但奇怪,会出了什么差错呢?”
晏青恭谨的道:“等二爷回来,少主与二爷再探讨—下,说不定会有个结论,否则,也很快就会有消息传来的。”
卫浪云沉重的道:“也只好这个样子了!”
东张西望着,皮四宝斜吊着眼道:“少主我对‘花子帮’这些伙计们的内部情形还十分模糊,看他们—个个红光满面,浑身膘肉,—点也不像寻常那些讨饭的乞丐般黄皮寡瘦嘛,似乎身体比我还要来得壮实……”
急“嘘”了一声,卫浪云道:“你小声点讲话,别叫人听了去不快!”
皮四实捻捻须梢子,道:“又不是说他们坏话……”
瞪瞪眼,卫浪云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往往因为措词不当才酿成轩然大波,这点经验你都没有?”
打了个哈哈,皮四宝忙道:“好,好,我的少祖宗,我小心点就是了!”
舐舐唇,卫浪云道:“‘花子帮’的渊源由来我可大略说给你听听,多少也叫你长点见识,他们这—帮乃崛起于两河一带,至今约莫也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他们崇拜的祖师爷不是别个,却是言传中素以癫狂之态游戏人间,惩奸除恶的‘济公活佛’,到如今,‘花子帮’也已传至第四代的帮主了,现在的帮主便是‘大痴罗汉’舒沧—一我在这里特别要提醒你不要冒失,舒帮主虽则号称‘罗汉’,只是表明他的一颗向佛之心而已,却并非真的是出家之人……”
有趣的听着,皮四宝笑道:“那么,他也—定不是真痴了!”
卫浪云没好气的道:“废话,一帮之主真成了‘痴’还行么?他之所以称为‘大痴’,为的是点出他那宽宏大度,故做懵憧的境界,凡事皆能容忍,不去斤斤计较利害得失,有一种悲悯豁达的超脱意味,其中蕴含禅意,你又怎能知道这等深邃的道理?”
连连点头,皮四宝道:“哦,原来他还有这么—层解释……”
卫浪云没理他,又继续说下云,道:“‘花子帮’的宗旨,也与他们崇高的祖师爷‘济公活佛’一样,寄情于狂放癫疯的形迹里,匿迹在三百六十行之外,入大千世界之中,专为善行,做些慈悲仁义的好事,救些贫苦孤寡的可怜人,因此,百多年来,他们在两河地面上—直是最受敬仰与爱戴的江湖帮会,‘花子帮’的成员组合并非全是些托钵乞讨的花子,相反的,其中有绝大多数是些家境富裕的子弟,他们加入‘花子帮’,乃是为了要借此苦贱的行道来体会穷的酸楚,观察人间世的薄幸,领悟生活的艰困与被鄙视的感受,而他们在尝试到之后.自将激励奋发,把一腔爱灌注于人,把满怀热倾注于人,用自家的力量去济助那些遭到不幸的人们,很确实的说,今天他们已经做到了这些!”
佩服之极,皮四宝道:“好家伙,他们‘花子帮’硬是佛心普渡!”
顿了顿,他又迷惘的道:“不过.少主,像这样济助贫苦,救济急难,该是要大笔花销的,天天如此,年年如此.恐怕‘花子帮’的帮友们家长就有金山银库也吃不住劲呀,光是付出无进,成么?”
赞许的一点头,卫浪云道:“问得好,这多天来,总算你还问出了一句人问的话!”
呆了呆,皮四宝嚷道:“少主,你是调侃我嘛……”
挥了挥手,卫浪云笑道:“别吵,现在就要讲到重点上了,不错,因为光有支出而没有收入.长久下来.‘花子帮’便吃不消了,何况,他们救人,却也不能个个勒紧了肚皮,饿得两眼发晕来救呀,因此.这几十年来,他们也早就开辟了财源,两河—带所有的私盐全由他们包办运送买卖,当地水陆两路大票货运亦都由他们承接,另外,那边最好的酒坊、油坊,加上几家大的香烛店也俱乃‘花子帮’开设,我所知道的,他们光酒坊、油坊,就有三十多处!”
伸伸舌头,皮四宝道:“好家伙!”
卫浪云又道:“在平常,‘花子帮’的千余兄弟们全部都辛勤工作.分门别类,个个都归属于他们的生意买卖行列中,没有闲人,有的专门卖货,有的便饲养驴马,备车修辕,有的出力搬运,补帆理舵,操舟划桨,也有在酒坊酿酒,也有于油坊榨油,大伙儿全靠自己干活吃饭;—旦有事,只要他们座落在‘开封府’东去七里的‘竹岗’总坛—声令下,便立可聚集,听候分派调遣,总之,这—帮人,是极有组织,极有规律的社团,他们的力量也十分庞大!”
皮四宝问道:“那么,他们如今该是很富足了?”
卫浪云道:“相当富足。”
咧嘴笑了,皮四宝道:“既是有金有银,还穿着百衲补钉的衣裳做啥?那该多寒伧!”
卫浪云静静的道:“这只是表示‘不忘本’!‘花子帮’既然立志侧身贫贱之中,混迹三百六十行外的乞丐一行以利救世,则无论如今他们已如何富有,却仍然不能忘记他们最初创立的目的和张本,所以,任是他们的衣衫何等光鲜,质料何等珍贵,仍须缀以补钉以示谨遵祖师遗训,永不改易!”
又惊奇,又是赞佩,皮四宝道:“了不起,了不起,这个‘花子帮’非但有志向,有目标,更有旁人所不及的节义与骨气!”
一侧,晏青笑道:“少主对‘花子帮’的渊源传统了解得如此深刻,倒是始料不及,少主,我与他们可算十分熟络了,但若叫我细细解说,恐怕我还没有少主讲得这般清楚透澈,明白详尽呢!”
微微—笑,卫浪云道:“晏青,你可别小看你家少主哪!”
皮四宝又纠缠道:“对了少主,方才晏兄说过什么‘红包袱’,什么‘长老’想都是‘花子帮’里的品级职别之分,这其中又有什么花巧名堂呢?”
笑了笑,卫浪云道:“很简单,有关这些,可以叫晏青说与你听,我也已叫你噜嗦得有些腻味了……”
于是,晏青接口道:“大把头,可要我说?”
皮四宝笑呵呵的道:“我这不已经等着‘洗耳恭听’了?说真的,‘花子帮’和‘蝎子’也算盟友了,但人家的由来接承却不甚了了,这叫外头听了去,不是笑话么?”
晏青低沉的道:“大把头,‘花子帮’里的弟兄品级共分五等,乃为‘红’‘黄’‘蓝’‘白’‘黑’,分别称为‘红包袱’‘黄包袱’‘蓝包袱’‘白包袱’‘黑包袱’,这些各色包袱.便代表了他们在帮中的身份地位,每个人的包袱全由左到右,斜背肩背之上,包袱是由绸布所制,里头全包一块‘任命牌’藉以做为身分证物;整个‘花子帮’,上上下下,约有弟子千人,自帮主‘大痴罗汉’以外,共有‘红包袱’九人,‘黄包袱’十二人,‘蓝包袱’五十人,其余全是‘白包袱’及‘黑包袱’的弟子了,他们的称谓也很简明,‘红包袱’‘黄包袱’等级的人全尊为‘长老’,‘蓝包袱’叫做‘中头儿’,‘白包袱’‘黑包袱’的弟子就统称为弟兄了……”
皮四宝极感趣味的道:“哈,真是有趣得很……”
晏青—笑道:“同时,‘花子帮’中的能手甚多,他们的‘红包袱’长老个个全具有一身超群拔萃的绝佳武功,人人都有一种特异的专长,‘黄包袱’长老也—样皆属硬把子之流,谁也不含糊,其余的虽然不见得能都胜过我们,可亦十分了得!”
皮四宝问道:“那么,今天这—战,他们来了多少人?”
晏青算了算道:“两百五十名左右,有‘红包袱’长老七人,‘黄包袱’长老七人,‘蓝包袱’的‘中头儿’三十六名,其他就全是‘白’‘黑’包袱的弟子了!”
这时,卫浪云插口问道:“他们损伤可重?”
脸上有些阴郁浮起,晏青苦笑道:“也不轻………红包袱’的长老阵亡一名,‘黄包袱’长老死了四位,‘中头儿’伤了十一个,—般弟子亦有二十来个被摆平了!”
怔了怔,卫浪云道:“竟也有这么严重的折损?”
晏青小声道:“所以我方才说过,要不是他们主力吃少主与‘蝎子’弟兄们接住,只怕我们的损失还要惨重得多,再进一步说,连能不能吃住人家全不敢想像了!”
喃喃的,皮四宝咀咒道:“千刀杀万刀剐的‘皇鼎堡’畜生”。
卫浪云恨恨的问道:“你们‘三十锦貂’的情形呢?”
干脆的,晏青道:“战死七名!”
—咬牙,卫浪云怒道:“好他妈的皇鼎堡!”
晏青涩涩的一笑道:“我们这一路人马的损失,比起少主这这一路来,这算是轻微多了……”
卫浪云痛恨的道:“这全是一笔笔的血债,我们不会忘记的,迟早必须索还!”
皮四宝接言道:“少主放心,也要不多久了!”
一仰头,卫浪云道:“依你看,晏青,‘皇鼎堡’还能住人么?”
晏青仔细的问道:“少主意思是?”
卫浪云补充道:“我是说,经过你们这一场火攻.‘皇鼎堡’是不是还能以继续做为齐刚及他的残余手下们的窝巢?”
考虑了—会,晏青道:“‘皇鼎堡’的屋子楼阁,差不多烧毁了一多半,按说,如果不经过大事整修,是不宜再在里面盘恒了,但若勉强要住,自然也可以住下去,不过,以我看,他们目前决不会潜回去居留,更不会费钱费力大事整修——一”
皮四宝问道:“为什么?”
笑了笑,晏青道:“他们畏惧我们再度进袭,赶尽杀绝;‘皇鼎堡’—方面的实力,经此两战大受损伤,元气损耗过巨.假设再如法泡制—遭,恐怕他们就真要冰消瓦解,连根都拔了……”
恍然大悟。皮四宝道:“哦,原来是这个样子。”
卫浪云道:“不管他们回去不回去‘玉松崖’的老巢,我们对那地方一定得严密监视,只要有一点动静,立即四面猛扑,务期将对方—网打尽,水绝后患!”
晏青正色道:“少主的说法,与二爷竟是丝毫无异,二爷也是这么讲的,但他老人家却推测齐刚和他手下狗腿子们不敢再回去的可能性较大!”
凛然一笑,卫浪云道:“天下虽大,我看他们再能往哪里走!”
—拍手,皮四宝附和着道:“对,不将他们个个剥皮晒干,他们就不会知道这争霸天下的滋味并非似想像中那样甜蜜!”
—阵隐约的谈笑声,这时从村侧的屋舍后边传来,晏青目光一闪,低声道:“少主,二爷他们回来了。”
卫浪云随声瞧去.可不是,那边的林荫小道上,正有一群装束各异的人物走了过来.卫浪云眼尖,—瞥之下,也已认出走在前面的正是他的二叔------“百窍心君”田寿长。
随在田寿长左右的,是“青衫追魂”古独航,“铜头”陶辉,以及另一个肥胖粗矮,头颅圆秃,满面红光又经常咧嘴大笑有如弥勒佛般的慈祥的蓝袍老人,他们后头,则是十数位形态沉稳,举止干练,肩负各色包袱的“花子帮”长老了。
略整衣衫,卫浪云领着皮四宝、晏青二人快步迎上,相距五步,他已垂手站定,恭恭敬敬的开口道:“浪云拜见二叔、舒大白!”
田寿长形容之中微现疲惫之色,他睁着一双怪眼端详着自己的心肝侄儿,重重—哼,道:“小畜生,你的伤好了?”
卫浪云忙道:“早好,累及二叔焦虑,全是侄儿的不该,若非侄儿太过粗心大意,也不至于遭此—劫,疏失之罪,尚乞二叔恕宥……”
田寿长扁平的鼻子抽动了一下,没好气呵斥道:“不中用的东西,你上次所栽的跟斗,不仅给你两个老叔丢人,更险些将你自己—条小命也赔在里头,简直把我们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急疯了心,在外头也闯了这么多年,长得牛高马大,就这么糊涂?”
—侧,那弥勒佛般的矮胖老人豁然大笑走过来揽着卫浪云,又是慈祥,又是亲热的道:“不到—年没见着贤侄,呵呵竟越发出落得英俊啦,好小子;我说贤侄,别他娘甩你那狗屁二叔,哪有才朝上亲人面就鸡毛子喊叫这个理的?那老家伙是越老越懵懂了。”
田寿长急道:“喂,我说舒花子头-----”
哈哈一笑,这矮胖老人———“花子帮”的龙头帮主“大痴罗汉”舒沧道:“甭吆喝,老猴子,老汉可不吃你这—套!”
田寿长啼笑皆非的嚷着道:“唉,唉,花子头,你多少也得给我留点威严,我这做长辈的教训教训子侄后生,你却插的哪门子腿?这真是一—”
笑得两颊肥肉乱颤,舒沧道:“得,得了,什么威严?还不如老汉下头这根家伙硬棒!”
哇哇大叫,田寿长吼道:“花子头,花子头啊,你老小子完全倒活回去了!”
舒沧笑哧哧的道:“别理他,任这猴子叫吧,来,孩子,先与老汉手下这几个得力伙计见面,你和老汉是够熟了,老汉的—干小花子们你还生得很吧?”
卫浪云低声道:“久仰各位长老英名,只是缘悭一面,神交罢了!”
肥肥的手臂朝后招了招,舒沧道:“好孩子,你这小嘴可真叫灵巧呐,也不过一群托钵要饭的叫花子罢了,哪里谈得上什么英名不英名?”
这时———
六个膀肩“红包袱”与三个肩膀“黄包袱”的“花子帮”长老也已走到近前,九个人—字排开,“红包袱”在右,“黄包袱”在左,齐齐向卫浪云躬身,各自双臂亦恭贴于胸前.道:“谒见卫少主。”
九个人一起开声,说的是一样的话,形态异常恭谨;只由这一点,即可看出“花子帮”规矩之大,纪律之严,关系分判之明了,江湖上混的人物,彼此之间常有错综复杂的爪葛及渊源,若浑统不分,则极易造成—种尴尬窘迫及难以适从的场面,因此.识得大体的江湖人,全知道几句格言——“有亲论亲,无亲论友,无亲无友论家常”,以及“桥归桥,路归路,一码归一码”和“各亲各自论”的道理,如此一来,才能避免许多无所启齿称谓的困惑,譬如眼前的场合,卫浪云为天下四霸中之一、“勿回岛”的少岛主,地位之尊,可以说仅在他的两位叔父之下,但“花子帮”的龙头帮主舒沧却是田寿长的至交好友,而田寿长又是卫浪云的二叔,自然舒沧也就顺理成章要高上卫浪云一辈,可是,舒沧本人虽说高了卫浪云—辈,他的手下长老级弟兄却无法“水涨船高”跟着也尊—辈,否则,假如整个“花子帮”全都与帮主看齐,皆成了卫浪云的长辈,那卫浪云这个少岛主不就显得太也委屈了么?因此,只有舒沧才能名符其实的做尊长,他的—干弟兄就便得依照江湖规矩执从属之仪先行见卫浪云了,和他们的关系,卫浪云乃是站在他少岛主的立场上,绝不是矮了一头似对舒沧那样子了……从这些地方,即可以察觉这个帮会、组织,或社团是否识大体、明礼仪.而一个真正懂得规矩的组合,往往便能由此一点而窥全貌,令人联想到他们的训练是如何精严,上下是如何有序,家法又是如何分明了……
卫浪云面色一肃,连忙还礼道:“不敢,卫浪云见过各位长老!”
九个“花子帮”的长老同时直了身躯,为首那“红包袱”长老是个宽脸膛,厚嘴唇的魁梧人物,他简洁的道:“‘花子帮’‘红包袱’‘青龙冠’杨宗。”
第二个尖头削腮,干黄脸邋遢的“红包袱”长老道:“‘花子帮’‘红包袱’‘仙人杖’金泗。”
第三个“红包袱”长老有着一大把白胡子,面孔却红润如婴,他未言先笑道:“‘花子帮’‘红包袱’‘怪魔翁’段凡。”
接着是个脸容僵冷,毫无表情的“红包袱”长老道:“‘花子帮’‘红包袱’‘魂使’夏贵。”
最后的两位“红包袱”长老,生得相似模样,全是细眉细眼.招风耳朵,唯一的分别,只是—个较高,—个较矮,较高的那个苍劲的道:“我是童吉,这是我兄弟童祥,我哥俩俱为‘花子帮’‘红包袱’,外头人给我兄弟起了个绰号,称为‘天地双戟’!”
三名“黄包袱”长老也由他们的第一号发言自介,道:“‘花子帮’‘黄包袱’‘三连剑手’雷半樵、贾焕、施文。”
卫浪云一一含笑招呼,同时,他也已知这九位“花子帮”的首要们哪一个是最有权威的,当然.卫浪云虽说没有直接和这些盟帮中的好手见过面,但对于他们的名号、渊源、武功修为习性等却已到了耳熟能详的地步,“花子帮”的各级长老,表面是—律平行,不分上下,但这只是表面的说法而已,实则因为个人的为人、做事、品格、脾气,加上本身的武功修为俱不相同,是而虽是同一等级的职位,但其中逐渐也就分出轻重首从来了,有的长老无形中便居于同级的领导地位,有的,也就形成了较次的随从者.固然其中明确的分别不大,可是自有隐约而微妙的迥异影响力;卫浪云晓得,在“花子帮”中,除了他们的帮主“大痴罗汉”是当然的最高掌权之外,“大痴罗汉”以下,第一位有力份子就是那“青龙冠”杨宗了,除了杨宗,“怪魔翁”段凡亦是举足轻重的人物,而在“黄包袱”级的长老群中,则以—个此次未曾随来的“红白衫”包独为实际的领导者“花子帮”的上下弟子们,不管谁是哪个等级实力人物,却有—个绝对不渝的共同之点……对他们的龙头帮主是誓死效忠!
于是不甘寂寞的皮四宝也上来见过大家,田寿长对皮四宝这块“宝”却也十分欣赏,着实的慰勉了他好—阵,直令这位“大把头”荣宠有加,顾盼之间,也已掩不住那股沾沾自得的喜色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隙,卫浪云才打断了皮四宝滔滔不绝的马屁,他抢着插口道:“二叔,可是照老规矩在村后扎营住宿?”
点点头,田寿长道:“是的,村子里根本就不够住,而我也不想太过麻烦了这些老百姓!”
卫浪云笑道:“侄儿已在租借下来的宅居里为二叔及舒大伯留下了一间静室,一共是对下三间的,如今大叔没到,只好拨一间出来让别人住了。”
田寿长“嗯”了一声,道:“很好!”
舒沧赞道:“看看这孩子是多乖巧细心,又多么孝顺敬老,他知道我们几个老东西这—路来必是劳顿辛苦狠了,早早就将房间给腾出来啦,不说别的,就此—桩,已有许多人比上了!”
一翻白眼,田寿长道:“叫花头,你再赞他宠他,这小子就更不晓得天高地厚,更不清楚自己算哪棵葱了……”
涎着脸—笑,卫浪云道:“其实,二叔.侄儿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哼了哼,田寿长道:“你呀,如果我连你吃几碗干饭犹尚摸不透的活,我这大把年纪,算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舒沧斜着眼道:“怎么,老猴子,你还以为你这些年全活的挺精明的?”
摸摸乱糟糟的胡子,田寿长道:“你是老而不死,叫花头,我懒得和你罗嗦—----”
说着,他叫道:“晏青。”
踏上—步,晏青垂手道:“在!”
田寿长威严的道:“你跟随杨宗杨长老,率领‘花子帮’及你手下人至村后一片生着稀疏柏树的斜坡上扎营,那里尚有—条小溪通到‘全河’,溪水很清,正可取用,一切多听杨长老交待,记得安桩放哨,将牛皮帐篷分散撑住,所有人员,未奉谕令不得擅离,有情况发生的话,就马上到村子里找我。”
晏青躬身答应,接着,“青龙冠”杨宗也上来施礼退下,很快的“花子帮”与“勿回岛”“三十锦貂”的人马开始迅速朝村后移动。
这边,古独航也派遣了陶辉负责协助他们安营住宿之事.交待妥了,田寿长、卫浪云、舒沧、古独航、皮四宝等一行五人,一路行向村中。
进了那两家宅院中赫连雄养伤所在的—幢,自然又是一阵恭迎执礼,然后,他们进去探视了赫连雄的伤势,—边热切的寒暄慰问,田寿长便立即脱了外衫,净手之后,亲自为赫连雄诊疗用药,田寿长的医道极其高明,药箱子随带身侧,没有多久,他已为赫连雄完成了医治过程,直待这位“蝎子”的魁首沉沉入睡了,田寿长才退了出来,他马不停蹄,匆匆穿睃于那些受伤较重的“蝎子”儿郎身边,详尽的替他们看伤换药,两座宅子间来来去去,卫浪云、古独航几个人反而成了他的助手,那位村子里的老郎中.也跟着团团打转,直为田寿长精深的医术惊赞不已,所谓行家看行家,火候如何,自然是一目了然,那老郎中就几乎钦佩到五体投地啦!
折腾的大半天,等到田寿长的医疗工作告一段落.也已入黑好久了,他草草洗手用饭,疲倦得眼圈全泛了青,起身后,他自怀中掏出了—双青玉小瓶,倾倒出两颗乳白色的药丸就着—杯“烧刀子”服下.然后,独自儿站在廊前,望着暗沉沉的夜色,若有所思……
待到大伙全吃饱了,田寿长转回来交待,道:“花子头,浪云,古老弟,请大家随我到房中坐坐。”
知道有些非常重要的事情急待讨论,瞧着田寿长那种憔悴乏困的面容,大家全担心他会熬出毛病来,因此,卫浪云首先道:“二叔,你老乏得厉害,我看,有什么事不妨留到明天再说,你老趁这时候多睡—阵子吧?”
田寿长—瞪眼,道:“大局未定,楚歌四面,哪还等得及明天再说?须知兵贵神速,晚一步就会叫人捷足先登,何况如今我们又在人疲马乏,实力分散的困境之中?”
舒沧略一沉吟,道:“老猴子说得对,但浪云也顾虑得很周到,我的二爷,你的确是气色灰败,不大见强呢……”
田寿长道:“不关紧,方才我也已吞下两颗提神补气的特炼药丸了。”
关切的,古独航道:“二爷,你老可别硬撑,精神真挺得住么?”
点点头,田寿长倔强的道:“没有问题。”
这时,舒沧道:“好吧,我们去他房中,这老猴就是如此,他只想做的事.扭了脖颈他也不回头!”
于是,在卫浪云的引导下,几个人进入特别为田寿长留的一间静室中,这间静室不大,但却干净清爽与舒沧那间房子正是耳隔壁,两扇窗却也是朝后开的,现在,窗早关拢,八仙桌上,—盏加了双蕊的油灯光晕黄。
各人全自己拉了张竹椅围桌坐下,谁也没有开口,三双眼睛,只静静的投视在田寿长那张显露着深刻疲乏与形槁枯瘦的面孔上。
室中是—片窒重的沉寂,油灯的光度晦暗,还带着点黄苍苍,晕蒙蒙的凄清味道,大伙全屏着气,但是,每个人的心理却都是沉甸甸,闷翳翳的。
半响———
田寿长双目中突然闪了两股精芒,他深深吸了口气,语声平实而镇定!
“关于‘蝎子’与‘皇鼎堡’、‘铁血会’方面的拼战情形及结果,已由古总掌旗详细告诉我,我不得不承认我的震惊与悲痛,此一役,‘蝎子’的弟兄们伤亡之惨重,委实出乎我们意外。”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我这边和‘花子帮’弟兄们在‘孤围山’‘玉松崖’,火攻‘皇鼎堡’老巢之际,由于他们不及措手.且对方主力尽出,所以情势上敌人留守的人马吃亏颇大,据我们清点死伤的结果,‘皇鼎堡’的‘巨鼎殿’除了殿主‘黑龙’俞戎幸以身免之外,其他五名殿士悉数被歼,而他们的帮手‘灰衣会’所属‘三堂六舵’的硬把子也吃我们解决了两堂五舵,只有—个堂主与一名舵主随同‘灰衣会’的大当家逃掉,此外,火攻之后,‘皇鼎堡’的爪牙伤亡在三百人以上,‘灰衣会’也折了两百多人,如今,他们两股敌人的力量,已经去了十成中的六成还多了!”
闭闭眼,他接着道:“当然,这两场大并,我们可以说占足上风,但大家断断不可以此自满,我们不能忘记,‘皇鼎堡’只是我们三个强敌中的一个,只和这一个交手,我们也已有着精疲力竭之感,放眼展望未来,还有‘紫凌宫’、‘六顺楼’两拨大帮以及他们势力雄厚的帮手,要过那两关,我敢预言,决不比和‘皇鼎堡’拼战的情形轻松一点,所以说,我们的前途仍是艰辛困苦的,不过,我们既已放手干了,则刀山剑林,龙潭虎穴也只好硬闯上去,任什么坎坷全顾不得了!
舒沧低沉的道:“别忘了‘皇鼎堡’和他们的同路人也并没有完全被消灭!”
微微颔首,田寿长道:“不错,而照目前的情势分析对方三股强敌联手合作很难实现,但我们要挑起他们彼此间的战火,促使他们自相攻杀亦大不可能,我们却无法再等得下去,如今我们抢先动了手,便只好—路干到底!”
古独航启口道:“二爷,他们三方之间,是否真的不会相互攻袭?”
田寿长道:“依我们得到的密报,如今他们正在各自加强防范,倾力扩充人马,但却没有丝毫主动出兵的征候一——古总掌旗,这也是个原则性的问题,他们三方面谁也不愿抢先攻击对方以至削弱自家力量,哪—边也更不愿为了抢先发动攻扑,而于另—方以可乘之机,他们这个原则是—定的,只有我们不同,我们抢先展开行动,亦非得已,因为他们也已暗里攻击了我们,我们不得不反攻,再说,我们综观情势,也知不能再拖下去任由敌人壮大,这件事,总要有一方起头,这场火,也终有人会去点燃它,与其让敌方制住生机,何不由我们来?”
想了想,古独航又道:“这样说,他们既不会联手,亦不会彼此攻杀,但他们会不会单独与我们干,如单独反扑我们,我们不能忘记,对方也是时刻想采取主动的!”
舒沧接口道:“我敢断言,他们一定会分别进袭我们的,因为大势所趋,他们与我们目的相同,不得不对我们下手,再说,他们暗里算计我们,我们也暗里算计他们了,已经结下了‘皇鼎堡’这个梁子,澹台又离义女也被我们诱擒了,所以我们固然要向他们讨帐,他们又何尝不会向我们索债!‘紫凌宫’那边浪云还不等于一样给他们亏吃过?”
高兴的一笑,卫浪云道:“舒大伯,水冰心那娘子可真被擒了?”
呵呵笑了起来,舒沧道:“这还有假?你不想想,老猴子出的骚主意几时失过算来?”
卫浪云磨拳擦掌的道:“好极了,这个母夜叉,我要亲自收拾他!”
田寿长翻翻眼皮道:“急什么?还怕没时间?我将她交给你全权处置好了,要怎么办全凭你,但有—点,不准弄出有失名声,污七八糟的鬼事来!”
卫浪云又急又窘的道:“二叔,侄儿几时给你老在这上面出过差错?”
摸摸胡子,田寿长道:“这样最好。”
接着,他双眉又皱紧了,道:“还有—件大事,老展是在搞什么名堂!他的人马乃是我方主力,怎的至今未到?连会合之期也误了,简直是在要我们的老命嘛,此乃何等事关生死存亡的大举?如何能稍有丁点延迟?真是岂有此理!”
连连摇手,舒沧道:“你先不用冒火,展兄英明智睿,雄才大略,决不是个马虎胡涂之人,何况又在这等十万火急关紧的节骨眼上?他—定是遇了不可抗拒的重大灾祸,或者遇上了莫大的阻碍,这才会耽搁会合之期。否则,展兄是断断不会稍有迟误的!”
沉思着,古独航道:“但是,会是什么重大的灾祸与莫大的阻碍呢?若是人为的,恐怕能具有这巨大力量的人太少了,‘勿回岛’精英所聚,雄壮如怒浪狂飚,其扫荡力与打击力难以比拟,谁能相阻!”
田寿长拿了口气说:“依我判断十有九成是遭到天然关系的阻碍。”
卫浪云也点头道:“二叔说得不错,普天之下,有这力量阻碍我们大军行动的敌对者,只有‘皇鼎堡’、‘紫凌宫’、‘六顺楼’等,三方面,但除非他们联合—致才行.光凭单独的力量还不够,何况,据我们所知,他们也根本没有联合,全是各自为敌,因此这人为的因素就不能成立,必定是天然的阻碍了。”
古独航问道:“譬如说……”
田寿长低徐的道:“譬如说,天气的变幻,风暴的突临,海流的转易都是,要不.就是疾病的发生,或其他不可预测的仲种原因。”
搓搓手,古独航小心的道:“会不会——是岛上船舶遭到破坏?”
摇摇头,田寿长道:“不可能,总掌旗,‘勿回岛’你也亲自去过了,那里波涛汹涌,海流诡变莫测,加上悬岩峭壁,嵯峨陡立,是个绝对难以潜入之处,况且,我们守卫之森严周密,也是无可比拟的,天然的屏障与人为的守护等,已消灭了岛上每—个可为敌用的死角,在这上面,我们花费了多年的心血,经过—再的改正及演练,除非有人会隐形之术,否则,想潜入‘勿回岛’卧底是难如登天的!”
卫浪云笑道:“这犹不说,总掌旗,本岛拥有战船百艘,且全为铁甲镶木造成,坚固无比,估不论每艘船艇日夜有专人轮班守卫,便是将那百艘战船摆在那里任由他们破坏吧,恐怕他们就算有百多个奸细也得不眠不休的搞上三天才破坏得完!”
点点头,古独航笑道:“二爷与少主所言,我是完全相信,不错,想潜进‘勿回岛’卧底是不大可能的,那么展岛主此次误了会合之期,则定然为天然的意外了!”
田寿长烦恼的道:“不管为了什么原因,展老鬼这趟若见了他的面,看我不揪着他的胡子与他拼命才怪!”
—拍手,舒沧道:“那就有好戏瞧了!”
咬牙咧嘴的,田寿长道:“叫花头,你可能是只会隔山观虎斗哪!”
呵呵大笑,舒沧道:“岂敢,只是看看热闹罢了,老汉尚未开过这种眼界呢一—‘勿回岛’的两个魁首—个揪胡子,另—个约摸就会揪衣襟啦……”
田寿长笑骂:“老不死,老不正经!”
这时,卫浪云道:“事到如今,二叔,我们也只好等消息了,你不是已经派出十路飞骑去迎接大叔的人马了么?”
田寿长叹口气道:“是的,但又不知是否一定迎得上。”
古独航平静的道:“如果——万一没遇上呢?”
吁了口气,田寿长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如果我们派出的人全没遇上大军搭上线,岛上的弟兄也没找着我们,这场仗还打不打下去!打,就凭我们眼前的力量委实不够,况且还有部份伤残需要照料,等于拉住了后腿,不打呢,对方却依然不会放过我们,我们不去找人家,人家自然会找上我们头上,如今势成骑虎,欲罢不能,就好像水决了堤,硬想截住就保管四溢分散,搞得唏哩哗啦……
舒沧摸着层叠肥厚的下颔,道:“我看打是非继续打不可了,正如你方才所说,现在整个武林道上全知道了我们大举兵的消息,‘紫凌宫’‘六顺楼’及他们的同路人当然更得到了风声,而我们主要目标是谁,对方自是心理有数,他们极有可能来个先下手为强,趁我们力挫‘皇鼎堡’之后兵疲马倦的节骨眼来个奇袭,设若我们光呆着挨打,还不如—股作气的干下去。”
田寿长若笑道:“打下去是正确的,但如今我们的力量,实在嫌薄弱下点儿,靠我们眼前的人马,要对付寻常的两道帮会是绰有裕余,可是与像‘六顺楼’‘紫凌宫’这样强大的敌人对垒,只怕就不够看了!”
哼了哼,舒沧道:“不够看也要打,老猴子,须知你不去打他们,他们就会来个狠扑,到了那个时候,你不打也不行了,与其受制于敌,何不如抢先制敌?横竖早晚亦免不了硬干下去,让人家来收拾我们,就还不如我们先去收拾人家了!”
搔着头发,田寿长道:“你的话是不错,可是万一收拾不了而反而叫人家收拾了呢?这不就砸啦?”
火了,舒沧道:“照你的意思,我们现在马上逃命?”
“唉”了—声,田寿长道:“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抬杠行不?总要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才好呀!”
舒沧气吁吁的道:“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好想,摆在我们眼前的,—共有三条路可走,一是紧接攻击,二是待敌来攻,三是逃之夭夭,别的法子不会再有了!”
沉吟着,田寿长喃喃的道:“让我想……”
舒沧不奈的道:“还想个甚么?我虽说没有你心窍多,出不了你那些鬼点子,但这件事我却看得非常明白,这好比秃头顶上的虱子——明摆明显的,还想个什么劲?”
轻轻招手,卫浪云道:“大伯,就让二叔想想吧,他老人家脑筋灵,心思细,说不准三想两想就有好法子想出来啦!”
“嗤”了—声,舒沧道:“我与你二叔多了没有,孩子,也有二十年的交情了.他有些什么花巧我会不知道?你别把他看得太了不起,只不过他那些鬼主意,小奸狡比—般人多点罢了,娘的,不登大雅之堂!”
卫浪云忍不住笑道:“长辈之言,我不敢插口。”
舒沧翻翻眼白,道:“你是叫这老猴子管得太紧了。”
搓搓脸,卫浪云移转话题道:“对了,大伯,在‘孤围山’,你们是用什么东西引的火?火头子一起就那么猛烈得不可收拾?”
斜视了那里闭目沉思的田寿长—眼,舒沧道:“还会用什么?都是你二叔制造出来的那些鬼东西……‘白磷火箭’、‘千里起焰球’,‘硫磺弹’,加上‘琉璃飞桶’……”
哧哧一笑,卫浪云道:“乖乖,这几样玩意一起用,可不真能将一座铜城铁堡也烧化了,难怪火苗子那么凶,浓烟那么大!”
古独航颇有兴趣的道:“少主,这几样东西,我可还是第一次听说,名字全像是些火爆爆的东西,都是二爷制造的么?”
卫浪云颔首道:“都是,‘白磷火箭’是一种轻巧燃烧的武器,箭头是三角形,箭身是一只尺许长,儿臂粗的中空圆筒,圆筒底层中有一圈火药,引信便夹在底层之内,垂露于外,只要点燃引信,火箭便借底层火药推力凌空飞去,视攻击目标远近,底层火药配量增减,箭身射上目标,立即爆开,箭头白磷便四散燃烧,你知道,白磷这玩意儿遇风便着,一烧到底的,千百只火箭一起射出,就能将目标物烧得精光!”
不禁咋舌,古独航道:“好厉害!”
咽了唾味,卫浪云又道:“至于那‘千里起焰球’其实构造,颇为简单,仅是一枚人头大小的球罢了,不过这从外表看上去黑黝黝的球却是火药、硫磺、硝石所掺合制成,—根长长的引线连在球上,拉出老远,一点引线,片刻后即能使球飞炸,火焰迸射,熊熊生焰,这玩意唯一的妙处,便是连在球上的引线经过二叔加工研制,燃烧特快,大约要比平常的引信快上一倍还多!”
顿了顿,他接着道:“‘硫磺弹’是—‘种以‘兜弩’射发的火器,目标发生大火后,用特制的,形似弹弓般的‘兜弩’发射此弹,可使火势益形剧烈!”
古独航赞道:“了不起,少主,那‘琉璃飞桶’又是什么?”
笑了笑,卫浪云如数家珍般道:“所谓‘琉璃飞桶’,是用琉璃制成的桶状物!就像酒罐子那样大小,不过形状浑圆,在桶里灌满桐油,以木塞塞紧,用另一式较大的‘双杠形兜弩’,琉璃桶自空而落,刹时碎裂,内装桐油泼溅,以助火势。”
古独航津津有味的道:“什么又叫‘双杠形兜弩’?”
卫浪云详尽道:“下面是一张长方形木板,上面嵌有两根可以活动的木柱,木柱底盘为圆形球形,以便前后扯动,两条粗劲有力的皮筋便接在木柱上端与木板前面,两根木柱中间连以一块软勒的鹿皮,使用时,用力将两根木柱拉到后面,鹿皮上放妥飞桶,皮筋这时也已崩紧,好了,猛的手一放,木柱向前,飞桶弹出,凌空落向目标,火上加油,那油助火势,不就大啦?”
连连点头,古独航道:“怪不得‘皇鼎堡’上一起火,那火便如燎原,在短促时间里竟燃烧得恁般凶猛,有这些利害火器助威,倒是无足为奇了!”
卫浪云一笑道:“你还不知道,总掌旗,我二叔研制出来的,新奇玩意可多着呢,天上飞的,水里浮的,地下跑的,各般各样,真叫稀奇古怪,皆有妙用,等哪些时有闲了,容我一桩桩领你去参观!”
古独航切盼的道:“好极了,到时我一定烦请少主代为解说,以增见闻!”
敲敲桌沿,舒沧懒洋洋的道:“浪云,你别再显宝了,就这样你那位二叔已经洋洋自得,不可一世啦,你再替他吹嘘下去,八成他便不上天,也自认诸葛复生不啻!”
不待卫浪云答腔,一直沉思中的田寿长已突然开声!
“我们就这样决定!”
舒沧火道:“决定什么?你的小姨太让给老汉?”
一吹胡子,田寿长道:“别打诨——一我们决定打,不管岛上的主力人马接不接得上头也得打,非打不可!”
舒沧瞪眼:“废话!”
没理他,田寿长又道:“第一,我们在这里等两天,两天之后,若是老展那边仍无消息尚未见着人到,所有伤患便立即化整为零,分批易装送走,全送回‘蝎子庄’集中,这趟差事交由‘花子帮’弟兄负责!”
捻着胡子,他接着道:“第二,我们此间所有的人跟着兼程出发,直扑‘紫凌宫’,采取游斗方式,引使对方力量分散,然后逐一歼之!”
怔了怔,古独航道:“按原订策略,二爷,下一步不是应该攻袭‘六顺楼’么?”
点点头,田寿长道:“不错,但如今这策略却得修改一下。”
舒沧迷惘的问:“为什么?”
喜喜一笑,田寿长促狭的道:“老花子头,你不是一向自比智多星?不服我这口气?如今我可要考考你,你可猜得出是为什么!”
一下子挣红了那张肥嘟嘟的大圆脸,舒沧气鼓鼓的道:“老汉又不是你肚皮里的弯勾虫,怎知道你他娘又在出些什么花点子邪主意?猜,猜啥!我才没有那闭功夫呐!”
田寿长笑道:“你是‘黔驴技穷’了,老小子,还朝自家那张脸上贴什么金!也罢,我便明告诉于你,也好叫你学学!”
舒沧狠狠的道:“少罗嗦了,有屁快放!”
清清嗓子,田寿长慢条斯理的道:“其实相当简单,我之所以放弃定计谋攻袭‘六顺楼’为‘紫凌宫’的原因,乃是因为‘六顺楼’,如今对我们有顾虑,‘投鼠忌器’,不逼急了他们,他们可能一半刻时还不至于打我们的后背!”
舒沧有些奇异的道:“‘六顺楼’为什么对我么有顾忌?”
田寿长斜着眼道:“你真好记性,花子头,莫不成你就忘了澹台又离的宝贝义女正握在我手上的事了?”
“哦”了一声,舒沧恍悟道:“娘的,原来如此!”
笑了笑,田寿长道:“所以,‘六顺楼’方面大概可以暂时松一松,我们不先去收拾他们,他们也不一定就会三不管来找我们!”
考虑着,古独航开口道:“二爷,如果‘六顺楼’一切不顾,全豁出去了呢?”
田寿长搓搓手道:“你这话也有道理,我亦想过了,澹台又离虽说固执偏激,性烈如火但他对他的义女水冰心却是爱如已出,视同掌上明珠,宝贝得一塌糊涂,依我推断,他的义女如今落于我手,他不到迫不得已,大约是不会冒着他义女生命的危险来与我们火并的!”
舒沧不以为然道:“假如他真豁去了呢?”
田寿长苦笑道:“老实说,我这只是一种推测——当然是由事实及情况的演变为根据,但这种推测却只不说它的可能性太小,并没有绝对的把握,天下之大,出乎预料的事情太多,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推断的结果是—定正确!”
顿了顿,他又道:“所以说,‘人算不如天算’啊!”
卫浪云接口道:“便依二叔之计去做吧,若是澹台老鬼真的不顾一切后果硬干,我们除了立即给他兑现之外,也就只好拼一场了!”
舒沧问:“如何‘兑现’法?”
冷冷一笑,卫浪云扬眉道:“说不得,他的义女要遭殃!”
沉吟着,古独航道:“这样——合适么!”
卫浪云果决的道:“两国交兵,用的是你奸我诈,使的是你狠我毒,并非能以一贯的为人处世之道来做行事的准衡,总掌旗,既已血刃相向,也就谈不上什么慈悲了。”
古独航吁了口气,道:“希望还是能以澹台又离的义女为人质胁迫他!”
卫浪云道:“这却要看他是怎么个做法了!”
抚揉着肩头,田寿长乏倦的道:“至于要怎么个处理水冰心,且等澹台又离展开行动的时候再说,说不一定他还想和我们谈谈斤两呢!”
舒沧沉稳的道:“澹台又离如果想谈斤两,恐怕这斤两对他来说,就十分的不好谈了。”
田寿长笑道:“当然,他如想好生生的要回女儿去,第—步要解散‘六顺楼’,尽遣手下能者,第二步他自家要向天下两道同源发出明告,表示归隐林泉,永不复出,第三步,交出他的信物‘八卦金牌’,毁弃他的兵器‘大黄伞’!”
呵呵—笑,舒沧道:“这样做,你还不如要他老命来得干脆!”
田寿长正色道:“这已是最低限度的条件了,否则,我们便无能为力!”
摇摇头,舒沧道:“他包管不会干的!”
田寿长缓缓的道:“江湖生涯,争强霸道,原是一片烟云,这点他该明白!”
舒沧道:“我们也该明白!”
一瞪眼,田寿长道:“可是澹台又离是不能为而为之!”
舒沧低沉的道:“只怕他不这样认为,设若他能漠视武林名威,江湖权势,他也就必不会冒着他的义女生命之危来与我们拼斗了。
田寿长默然片刻,道:“不管他了,看他怎么做法说吧———————”
卫浪云立道:“二叔可还有指示?”
田寿长站起来,道:“没有了,大家全早点休息吧!”
大伙方待出门,古独航又回身问:“二爷,如果岛上大队适时赶到,是否也像方才决定的计划行动?”
田寿长胸有成竹的道;“不,如果大队适时赶到一一在这两天后,我们还是按照原订策略,直捣‘六顺楼’,再取,‘紫凌宫’,因为‘紫凌宫’地处偏荒,我们如今要先行攻他,实乃兵疲力耗之举,但为了力量不足,加以另有挟制‘六顺楼’的把柄,这才出此下策,设若我们的主力赶到,就不必如此费时费神了,我们大可一面与‘六顺楼’谈斤两,备行动,—面随时拦截‘紫凌宫’来自远地的人马,敌劳我逸,才是必胜之道!”
古独航笑道:“果然巧妙!”
于是,三人辞出田寿长静室,舒沧先与他们道了安,自行休息去了,卫浪云与古独航一时尚未能入寝,两人到四周巡视了一番,看看一切安静如常,又来在廊前低谈起来。
夜深了,有些寒意,荒村僻野的地方那股幽沉,那股冷寂,与那股萧索,也就更甚了。
拉紧了衣袍,靠在木柱上,卫浪云凝视着浓黑的夜空,感慨的道:“想想,也真叫人觉得戚然……”
古独航低沉的道:“怎么说!”
涩涩一笑,卫浪云道:“日后那一场连一场的血战,一端接—端的拼杀,似乎没有尽止的时候,为的是远大志愿,但就算这志愿在血肉及尸骨上堆砌成功了吧,于人的一生意义来说,又有什么不得了的裨益呢?”
吁了口气,他轻轻的道:“空洞。”
笑笑,古独航道:“既然来到这个人世间,就总得活下去,而活下去的方式有很多种,这要看你容身在哪一类的环境里而定,如今,我们生活在江湖道上,就必得按照江湖中求生存的法子苟延性命而已,这是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我不讳言,我也早就厌倦了,但我们还不想死,便须得设法活,虽然要活下去的手段太不令人喜爱,可是我们并无选择,当然,不可否认这全是缺乏情调与某种高远含意的,不过,我们只好如此了。”
看看卫浪云,他又继续道:“少主,所以我们要统一武林江山,登临盟主大位,说穿了也仅是生存的方式而已,不是全为了表面上冠冕堂皇的志愿,我们并不一定在乎那个名头,仅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若是叫人家得了,他们势必不会容我们留着我们吃饭家伙的……”
卫浪云颔首道:“总掌旗说得是,这纯粹是个现实问题……这个问题我却嫌它太也现实,现实的太也血淋淋的了……”
古独航沉沉的道:“我已说过,我们别无选择。”
卫浪云沉默了片刻,道:“看吧,以后的路途,必是更为艰辛与残酷的了。”
点点头,古独航道:“那是可以想见,而且无法避免的。”
忽然握了握拳,卫浪云道:“我的兵器——陷失在‘铁血会’手中的双锤!我的‘比日锤’!”
古独航笑道:“少主手上不是有一对现成的?”
卫浪云摇头道:“使用起来不习惯,也不趁手,也缺乏一种心灵的联系及情感的呼唤,总不及原来的好!”
颇有同感,古独航道:“这倒是的,不过,现在又如何找回来呢?”
卫浪云想了想,道:“我的意思,是专门派出一两个好手,潜至‘铁血会’老巢夺取回来,如今铁血会倾巢而出,窝里必不会有什么能人,这该是一件并不困难的事!”
沉吟着,古独航道:“只不过,路程迢远,能赶得及么?”
卫浪云道:“越早越好,赶不赶得及,是另外的问题了。”
古独航问道:“少主的意思,是派谁去呢?”
徐徐一笑,卫浪云道:“我属意于‘花子帮’的‘红包袱’长老杨宗与‘仙人杖’金泗二位,如果他们能去,必可得心应手。”
想了想,古独航道:“只要二爷与舒沧帮主同意,就不会有问题了。”
卫浪云道:“但是,我又考虑到这样一来,我们本来就不足的力量不是更形分散了?这却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古独航深沉的道:“这却不然!”
笑笑,卫浪云问:“总掌旗另有看法?”
古独航道:“只要少主的原有兵器回到了手,能以发挥的威力恐怕就倍于‘花子帮’两位长老了,这好比做一桩生意,不管投资的本钱大小,只问到未了的赚头划不划算,划得来,马上干,反之,自然就不谈了。”
卫浪云问道:“据总掌旗的看法,这样做划不划算呢?”
用力点点头,古独航道:“当然划算。”
卫浪云毅然说:“那么,我明天一早就禀明二叔及舒大伯。”
古独航笑道:“事不迟宜—一——如今唯一使人担心的,就是展岛主所率大军的会合问题了,希望皇天保佑,不至于出什么大灾祸才好。”
叹了口气,卫浪云道:“人力灾难是不可能发生,怕就怕天然的意外,不过,我们岛上有十数位精通天文地理及海洋知识的专才,展大叔在此道中也是高手,想想也不应该出什么纰漏才对,怕,就怕‘人算不知天算’了……”
古独航乐观的道:“别犯愁,少主,吉人自有天相,展岛主等必能逢凶化吉,履险如夷的,何况直到眼前还不真知他们是否出了意外呢,我们何苦自己在这里增加苦恼?”
揉揉面颊,卫浪云道:“如今,也只好这么想了。”
猛的,他想到一件事,笑道:“哦,差点忘记了—桩大事,总掌旗,陶辉兄,你便饶恕过他这一遭吧!”
古独航笑道:“可是这小子又磨菇着少主替他说情了?”
卫浪云晒道:“一半是,另一半却是我自告奋勇。”
干脆的,古独航颔首道:“便全看少主金面放过他,否则,我真要好好治他—治,也太大胆了,竟敢擅作主张,放弃职守!”
卫浪云忙道:“好在没出纰漏,经此一遭,以后包管他不敢再犯了!”
微微一笑,古独航道:“想他也不敢了。”
就在这时,门里黑影一闪,皮四宝拐了出来,他揉着—双惶松睡眼,迷里迷糊的开口道:“少主,方才陶二把头从后面溜进来摇醒我,叫我向少主禀告一声,说他的事还望少主别忘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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