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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果子想明白了,为了在何府活下去,为了帮衬着娘家过上好日子,为了将来的人生有个盼头,讨好何长生是必要的。但是事在人为,成败看天,至于人家对自己好不好,那是不能强求的。只盼着有一天自己能有那个本事,不用讨好何长生也活得容易。
她当晚熬到午夜子时,把若荷之前教的四十个字都记在心里,又一再的誊写。最后竟然歪倒在桌上就那么睡过去了。白芍睡醒一觉再过来,把她抱到了床上,帮着盖上被子。却听见田果子咬牙切齿的说着梦话:“等着瞧……”
白芍嘴角由不住的失笑,摇头离去。
第二日起来,田果子洗漱完毕在屋檐下把那四十个字朗诵了一遍又一遍,声音明亮,只怕外头人听不见似的。然后又到屋子里誊写,直到把储存的一沓白纸都用掉了,才捶着腰起身溜达。因为之前专心没觉得,如今一停下来,才感到左手依旧火辣辣的疼,便喊白芍来问:“昨日的药膏还有吗?”
白芍抿嘴,笑道:“姨娘不是扔掉的吗?”
田果子脸色微红,却是说道:“好姐姐,我以前不懂事,以后再不这样了。”
一句好姐姐叫的白芍竟然红了眼眶,盯着田果子仔细的看了几眼,忍不住说道:“为难你了,你才十三岁啊。”
田果子憨笑:“十四了,昨儿个是我的生日。”
白芍哑然,想到她生日的时候发生这种事情,也实在可怜,一时无话可说,转身去房里寻来昨天的药膏,被她尽量多的刮了下来,存在一个瓷碗中。于是细细柔柔的给田果子抹了手,哄道:“何府的药多是令狐公子配置的,最是好,姨娘再抹两次,一点伤都没了。”
田果子应了,看着外头说道:“以前我生日我娘会给我煮面。不知道昨儿个他们有没有送来,若是让我娘知道我被关了起来,一定很伤心。她生出我这般不争气的女儿,肯定失望死了。”
白芍心知遇到这种事情,田果子的家人就算来了,怕是连二门都进不来,再加上外头的小厮丫头添油加醋的,昨日田果子被关起来的消息,肯定会传的出去。倒只盼着她家人没来才好。只是这话却不能说给田果子听了,只笑道:“姨娘别多想了,左右不过两个月,到时候出去了,咱们回去瞧他们。到时候带东西,我亲自去厨房盯着,看他们谁敢给咱们拿放久了的糕饼。”
田果子知道她安慰自己,微微一笑,却依旧看着外头,叹息说:“不知道若荷今儿个还来不来。”
白芍知道她是后悔昨天那般和若荷说话了,便笑道:“自然来的。那可是老爷吩咐的事情。你别瞧着若荷姐姐面上冷冷的,好似对谁都凶,其实人最好了。当年白莲被罚的时候,若不是若荷多说了一句话,可就被直接打死了。”
田果子听她如此说,心下稍微安定,坐在门口廊下的台阶上,便又发起呆来,细细的回忆这些日子在何府的所见所闻,把每个姨娘的特征都在脑袋里过了一遍。
到了晌午,院门吱呀一声打开,若荷又提着食盒进来,田果子高兴的跳了起来,直接跑过去接过东西,说道:“若荷,我写大字的纸用完了,你还给我拿些过来。之前教的字都会写了,我留了写的最好的两张给你看。”
说着拎着食盒跑进屋子里,又拿了两张写满字的纸出来递给若荷。
若荷见到田果子的热情,竟然也波澜不惊,站定了先依照规矩行了个礼,然后若有若无的扫了一眼旁边笑嘻嘻的白芍,才接过纸张瞧了瞧,开口说道:“姨娘比起前些日子用功多了。好歹能认出您写的这是什么了,只是毕竟刚开始,这字还是见不得人的。”
田果子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若荷,我琢磨着除了写字,是不是也可以看看书呢?”
“哦,姨娘想看什么书?”若荷一时也好奇起来,田果子竟然有这种想法,实在难得。
田果子笑道:“字多的也认不全,最好是有插图的,也不用是故事,那个太麻烦。就好像那种花儿啊草啊的,旁边配着字,我能认得花草,自然也就能知道那字是什么意思了。如此一来,若荷你也可以少费些功夫。”
若荷疑惑问道:“姨娘想看养花的书?”
田果子憨笑:“这个太高雅了,离我有些远,或者再实用些也好。你说有没有那种记载着例如合欢迷梦粉啊醉花阴那些东西的书?我到底也弄明白些……”
田果子呵呵的笑,眼睛亮闪闪的看着若荷,两只手的手指却搅和在一起,明显的有点紧张。
若荷恍然大悟,也算是知道了田果子想看什么了。她是被害了两次,心里怕了,以为这各种毒药还是弄明白些好。
若荷恩了一声,答道:“奴婢手里没这种书,奴婢今儿个问问老爷吧。或者令狐公子那里会有。”
这便是同意了,田果子一颗心放了下来,又想要捅到何长生那里去呢,也不知道何长生同意不同意,只是这却不是自己能掌控了,多想也无益。于是讪讪的表示了一下对何长生的关心:“老爷什么时候离开?”
“后天启程,估摸着要走两个半月。”
幸好自己只关两个月,到时候又赶得巧。其实这两个月被关起来也不坏,倒躲开了七姨娘生事。田果子这样想着,心下更安定了些,两个月,可以做太多事情了。
晚间的时候,便有好几匣子的白纸送了过来,又一本厚厚的书,上面三个大字田果子不认识,还是若荷说给她听得:“这是《毒草集》,老爷说了,姨娘说的那种书怕是不好找,但是凡是各种迷药毒药,都是由原料制成的,这原料便是各种毒草毒虫了。这本毒草集姨娘先看着,若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人。”
“问你?”
“奴婢是不大懂这个的,不过新进来的月娘却懂一些。老爷特地吩咐了,以后月娘每两天过来陪着姨娘坐一阵子,姨娘有什么就问她好了。至于奴婢,依旧是每日送饭的时候来给姨娘教字。还有佛经的事情,姨娘也该准备着抄写了。”
田果子目的达到,又有月娘这么懂行的人来教,长长的呼了口气。等到若荷离开,便和白芍打探月娘的事情:“是倚红阁那个有了孩子的月娘吗?我从娘家回来,还没见过她。也没见老爷去那边啊。”
白芍一直在府里,到是知道的,便说:“是太夫人从倚红阁接进来的,谁知道说认了十五姨娘的时候,老爷却不同意,非说要等孩子生下来,瞧瞧是男孩还是女孩再说。太夫人本来就只认孩子,自然是同意老爷的主意了。于是一直住在西边隔出来的小园子里,请了稳婆好生伺候着,却不怎么露面。”
田果子记得第五虎说过,令狐绪在倚红阁是有个相好的,何长生似乎没有。又隐约记得令狐绪的那个相好好像就叫月娘,可是仔细想了想,又很恍惚。心下疑惑,想着下回再见第五虎,倒要好好问一番了。若月娘是令狐绪的女人,那何长生如此还可理解。若月娘肚子里真的是何长生的孩子,那他此举实在是太可怕了,自己更要小心才是。
田果子才想到第五虎,这日晚间,竟然就真的梦到第五虎了。她恍恍惚惚的看见第五虎站在自己面前,皱眉眯着一双小眼睛,背着手,一副心痛的样子盯着自己。田果子心里高兴,便喊了一句阿虎哥。
第五虎一愣,却去捂她的嘴:“小声点,让旁人听到。”
田果子这才惊醒过来,哪里是梦啊,左右四顾,确确实实还在自己的屋子里头,眼前站着的,也真真实实的就是第五虎本人。他穿了一身青色的衣衫,显得倒是精神了许多。只是看着十分眼熟。田果子脑袋里转了两转,才想起这是何府下人的衣裳,一时才明白第五虎是换了别人的衣裳混进来的。
第五虎低声问道:“果子,你还好吧?到底怎么回事?”
田果子同时也问:“阿虎哥,你怎么进来的,有没有被人看到?”
两个人说完,都愣了一下,然后都笑了。第五虎便答道:“你放心,我是从月娘那边过来的,没被人看到。月娘的小园子有专门通向府外的门。我日日去帮她和令狐绪传话,走惯了的。”
“月娘,果然是令狐绪的人?”
第五虎点头:“我不是告诉你了么?”
田果子恩了一声,心下也埋怨自己,以后要把这些事情记牢些,不能像以前了,还当自己小孩子,无忧无虑的,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都过耳就忘。可天知道什么时候这些东西就变得重要了呢。
第五虎继续说道:“果子,我进何府做事情了。本来是要跟着何长生出去做生意的,但是月娘求情,这一次我先留在何府,帮衬着她和令狐绪的事情,何长生也同意了。虽然我不能时时来看你,但是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月娘说。”
田果子点头,嘱咐道:“我知道了,你以后可别再跑进来了,老爷今天放话,以后月娘每两天就来我这里一趟呢。”
第五虎哦了一声,看着田果子又问:“你真的没事,我听说被打了,还被下药了……”
田果子笑道:“被打了手心,才五下,没事的。下药是别人下的,也被别人喝了,我没事。你放心吧。”
第五虎痛心说道:“果子,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忍气吞声的过日子的。月娘说给我听,这院子里,你便是缩起来别人都会找你麻烦。都是我不好……”
田果子瞧着他一副自责的模样,心下寻思我其实也没听你的。可是那样的话就得解释自己曾经一颗心都被何长生勾住的事情,也实在难堪。所以只是安慰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知道阿虎哥你都是为了我好。”因为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便又问道:“我爹娘怎么样?你知道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搬到糊涂村去?”
第五虎闻言楞了一下,面上闪过一丝恨意,犹豫片刻,却摇头说道:“我没听到他们的消息。应该没什么事情。”
田果子心想也是,他们的日子和阿虎哥的生活离得那么远,本就互不相干,阿虎哥怎么会知道呢。于是只讪讪的笑了一下,便推着第五虎出去:“你快离开吧,小心点。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下回别听人家瞎说了。”
第五虎点头,便转身离去,从窗子上跳出,再跃墙而去,功夫倒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