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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长生直接从椅子上跃起,飞一般的就朝着外头冲了出去。连一向紧跟着她的若荷都楞了一下,不明所以的顿在原地。倒是外头不知身藏何处的黑影也是如箭一般射了出去,起起落落的跟在了何长生的后头,转眼两人就都不见了。
田果子看的张大嘴合不上了,何长生好功夫,可是那黑影瞧着功夫更好似的,竟然他身边一直有这样的人在……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如此?她想着就忍不住瞟了一眼白芍,白芍哪里知道她的这点龌蹉心思,只好心解释:“姨娘别怕,那是元宝,打小跟在老爷身边,寸步不离的。”
若荷已经拽了素心过来,仔细问到底什么情况,素心只道:“咱们还是边走边说。”说着已经转身前头去了,后头若荷连忙跟上,田果子和白芍也追了上去。
“那岳哲尔姑娘脾性实在奇怪,夫人好好招待了她,要送她去相礼别院,可是死活不走,闹着说就要在内院住下,不管哪个姨娘的院子给她挪间屋子出来。这是什么规矩?夫人不允,她就上奔下跳的胡闹,最后没法子,夫人只说乏了,要送她先出去,借口这事情要和太夫人老爷商量了才行。可她又闹着要在内院四处走走瞧瞧,夫人怕她生事,只得亲自陪着。谁知道到了镜心湖边上的时候,正遇见七姨娘和大少爷过来,你也知道七姨娘的那张嘴,偏偏这岳哲尔姑娘今儿个那样子,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她想做什么,所以明里暗里的,七姨娘就嘲讽了两句,谁知道这姑娘竟然听出来了,二话不说,上去就打,直接把七姨娘踹湖里去了。”
素心边走边说,后头田果子听的心里直叫好。可是前面若荷却不这么想,眉头已经皱了起来,不悦说道:“这岳哲尔姑娘实在无礼。”
素心竟然点头应道:“谁说不是呢,她还拦着岸上众人,不许下去救七姨娘上来,若荷姐姐啊,七姨娘的身子,哪里经得住……”她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嘴,没来由的看了田果子一眼,有些尴尬的一笑,又道:“大少爷也急了,上去扑打,却被那岳哲尔推翻在地,好在没什么损伤。夫人看着实在不像话,偏偏那岳哲尔有些武功底子,三四个婆子竟也不是对手,只好来这边请老爷了。”
几个人说着,已经远远的看见镜心湖边上一圈人站着了。
好歹七姨娘已经被元宝捞了上来,如今双眼紧闭着躺在岸边,大少爷何诵扑在身上一个劲儿的哭,她却晕过去了,没有知觉。
很少动怒的夫人袁舒环脸上也是难看,冷眼瞧着岳哲尔,又看何长生,怒道:“老爷,这位小姐实在没法子招待。还请老爷带走吧。”
何长生皱眉,显见的对于岳哲尔的做法也不以为然,可是却并不指责,只叮嘱七姨娘的几个丫头婆子:“赶快扶了回去,请大夫来瞧。”
几个下人把七姨娘抬走,何诵起身抹了把泪,转身怒气汹汹的盯着岳哲尔,岳哲尔犹自不知道自己错了,哼了一声,骂道:“是你娘先骂我的!她活该!”
何诵才五岁,却身子很壮,瞧着有七八岁似的,眼睛细长,跟了七姨娘的长相,如今露出凶光来,突然从身上拔出一把小匕首,朝着岳哲尔就冲了过去,猛的往她身上刺。岳哲尔并不惊慌,直接摆手轻而易举的推开何诵,却跺脚朝着何长生气道:“长生哥哥,分明是他娘无礼在先,我若不是看在她是你妾室的份上,早就把她舌头割下来了!”
这回连田果子都听的吸了口冷气,这姑娘说话实在歹毒。便是何府内院,惩罚众人不过打手心,重罚的赶出去,就算死了那也不是放在明处的。哪有说几句话就要割人家舌头的,还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说出来的……
袁舒环冷眼盯着何长生,若荷震惊的看向何长生,田果子也瞧他,要看他怎么处理。而岳哲尔一双大眼睛也是使劲儿瞪着,反倒好似她受了委屈一般。
何长生谁都没看,让下人先带走了何诵,然后嘱咐元宝:“你送岳哲尔小姐回布勒那边去。告诉布勒,何府内院都是我的妻妾下人,岳哲尔以后不要再进来了。等我有空了,带着她去桐镇逛逛。”
这话分明是说给岳哲尔听的,却对着元宝命令,一旁岳哲尔气的跺脚,怒道:“我偏要进来,我也是你的女人,怎么就不能进来了!”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吸了一口冷气,连何长生也一时语滞,转头吃惊的看向岳哲尔,一双黑眸晦涩不明,隐忍着什么。
袁舒环捻着佛珠,突然开口说道:“岳哲尔姑娘,我中原的规矩,纳妾进门,是要正妻点头的。你这样蛮不讲理不懂礼数的,我是绝对不会认可。”
这是田果子头一次听到袁舒环以何府夫人的身份开口,却一开口便是如此严厉不容置疑的拒绝语气。岳哲尔一时被袁舒环的气势所镇住,竟然往后退了两步,但是紧接着就怒道:“谁要做妾了!我以匈奴……”
“闭嘴!”
何长生终于生气,厉声喝止岳哲尔,后者吓了一跳,转头瞧见是何长生说话,一双大眼睛里立刻蓄满了泪水,咬着嘴唇委屈起来:“长生哥哥……”
“够了。”何长生挥手,只觉得一阵头疼,沉声说道:“让元宝送你回去,晚上我再去瞧你。”
得了这么一句话,岳哲尔又得意起来,终于不再纠缠,哼了一声,转身便走。可怜元宝才从水里把七姨娘捞起来,一身衣裳湿哒哒的滴水,却不得不跟在后头去护送。田果子盯着元宝的背影,好心的说了一句:“这么冷,不让元宝去换个衣裳吗?冻着了怎么办?”
天知道她真的只是被元宝的轻功镇住了,所以眼睛多往元宝身上溜达了两圈,心思也多绕了那么一绕,武功高强的男人……,总是让人钦佩的吧,尤其是田果子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强人……,又和何长生形影不离,那么适当的讨好一下,以后在何长生身边也能帮自己说句话吧?
这是田果子脱口而出那句话之后自己内心给自己找的理由。
可是这种情况下,她突然插进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去关心一个下人……
袁舒环楞了一下,何长生愣了一下,若荷也愣住,白芍却吓得腿肚子都哆嗦了,站在田果子身后偷偷的直拽她的衣裳。
何长生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朝袁舒环柔声说道:“舒环,这岳哲尔只是布勒的女儿,我有一笔生意,很重要,有求于布勒。”
袁舒环很耐心的听他说完这句话,才屈膝行了个礼,木然答道:“老爷外头的事情,我不宜插手。只这岳哲尔若再进内院闹的话,别怪我手下不留情面。老爷还请休息,我告辞了。”
说完领着几个丫头,转身便走。岸边便只留下了何长生、若荷、田果子和白芍。
何长生这才看向田果子,上下打量,不悦说道:“回去把《女诫》抄写一百遍。”
“为什么?”
田果子大惊,她不是不知道那东西,可是抄写百遍就是惩罚了,好端端的为什么呀?
后头白芍直拽她衣裳,甚至忍不住替她答道:“知道了老爷,奴婢一定会伺候姨娘好好的抄写的。”
可是何长生对于田果子的反应很不满,冷冷的说道:“那就抄写两百遍,要倒背如流。”
田果子咬唇,心里恨了起来,终于明白这是在说自己不守妇道了,她再蠢也想的明白是为了什么,可是这也太小气了,不过是说了一句关心下人的话,至于吗?
“还不是为了你好,若是元宝病了,谁护着你!”田果子也跺脚,觉得委屈,如果元宝不是何长生的护卫,自己怎么会多瞧他一眼?
这话却让何长生有些意外,眨巴了两下眼睛,觉得其实也不用那么斤斤计较的。自己倒先摇着头笑了,也不搭理田果子,甩开步子就走,却是朝着曲水院过去。田果子连忙在后头跟上。
白芍拍着自己胸脯长长的叹了口气,见若荷瞧自己,便笑道:“吓死我了,老爷要生气了可怎么办。”
若荷面上不大好看,冷哼道:“老爷怎么会生气。老爷才不在意。”说完也前头去了,留下白芍愣怔片刻,连忙跟了上去。
回了曲水院,何长生赖在榻上只歪着,也不说话,不知道想些什么。田果子便从嫁妆箱子里翻出《女诫》,自己坐在桌子边上抄写,倒是互不打搅。写着写着,忽然心有所感,转头便和何长生说道:“老爷,其实你娶岳哲尔也没什么啊!”
何长生回过头来瞧她,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的时候,眼睛一下子睁大了,半晌才问:“你觉得我娶她比较好?”
田果子点头说道:“恩。我不喜欢七姨娘,岳哲尔打七姨娘我心里很高兴。若是你娶了她回来,七姨娘就不会再欺负我了。”
白芍在旁边本是伺候着田果子写字,听到这里忍不住一头黑线真想晕过去,这世界上有说话这么直白的人吗?有在老爷面前把自己的那点恶毒小心思表现的这么淋漓尽致的姨娘吗?
何长生诧异的瞧着田果子,看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黑亮的眸子认认真真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读不懂田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