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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你不在家的时候,我爹被人冤枉……”
“太夫人已经让何管家去县太爷那里打了招呼,十四姨娘的爹不是平安回家了吗?十四姨娘还央求奴婢帮忙,奴婢也给牢里送了些银子打点,都是平日自己攒下的钱财。”
插话的竟然是若荷,她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如一潭静水,说完闭嘴,站在那里连眼皮都不抬一下,木头人一般。
田果子诧异的看向何长生,在他面前,也有丫头这么无礼?若荷更向来是下人的典范,怎么会这个时候插嘴。可是出乎田果子的意料,何长生并没有叱喝若荷,只是恍若不闻,仍然瞧着田果子静默。
诡异的气氛让人有些压抑,田果子偷偷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多谢太夫人和若荷,我爹爹才能平安无事。只是当时我家里人着急的厉害,到处想办法。我二哥一时糊涂,竟然在别人的怂恿下去了赌坊筹钱……”
“钱没筹到,反倒输了九百两?”
这回问话的是何长生,声音冰冷,带了几分嘲弄的意味,挑着眉睥睨田果子,似乎早料到今日她所有的话一般。
田果子点头,继续说道:“这也罢了,谁知道竟然遇到陈乔安……”
“于是陈乔安帮着你二哥打了招呼,钱先欠着,过些日子还。于是你二哥便拿出一块儿价值不菲的玉佩去了当铺,当得一千两银子。到前些日子追债的人来了,安然无恙的还钱了事?”
何长生一口气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字据,直接扔到田果子的脸上,纸张轻飘飘的晃过,田果子清楚的看见上面鲜红的手印。
七姨娘还是发难了,事情的经过自己从来没弄清楚,事情的结果却正如自己想的一样。到底他们还是抢了先,连自己开口的机会都不给。田果子垂眸不语,她知道如今何长生面上平静,却话语冰冷,那双眸子里的黑色火焰已经熊熊燃起,他的气愤已经让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都如坠入冰窟一般大气不敢出一声,田果子身子更弱,只觉得冷得瑟瑟发抖。
“十四姨娘,这玉佩可是太夫人出嫁之时从娘家带来的。价值不止千金!被你二哥做了死当,已经不知道流落在哪里去了。老爷根本没法对太夫人做交代。”若荷解释了一句,看似好心,却更让田果子的处境火上浇油。
何长生低头凑到田果子跟前,仔细的看她的眼睛,怒极反笑,却是说:“你怎么不解释?你继续说啊!你不是有的是办法,为了让陈乔安替你田家掩饰,不惜去给七姨娘做承诺,来劝我到她屋子里过夜么?你再来劝劝我,说不定我又信了你!”
怎么还有这么一层么……
田果子担心了这么久的事情果真发生的时候,她的心却安静的厉害,没有惊慌,没有害怕,也没有颤抖。如今听到何长生的话,不知道为何只觉得好笑。心底倒更松了一口气,这事情好歹要做个了结了,省的自己日日担惊受怕,这倒也好。
何长生瞧着田果子低眉顺眼默不作声的模样,没来由的更是一阵心烦,哼了一声,起身便走,竟然是没留下一言半语。
外头隐约听见若荷询问如何惩罚田果子,何长生淡淡的声音传进屋里,是“随便”……
他大概已经懒得搭理田果子了,这随便的意思,便是交给了太夫人,交给了夫人,交给了九姨娘,或者,还有七姨娘?只是在这何府后院,哪个女人可以是友好的呢?
田果子呆呆的坐在床上,没有流泪没有叹气,如一座木雕,连眼睛都未眨一下。
白芍却是哭了,抹了一把眼泪,过去把田果子身子放倒,盖上被子,轻声说道:“多想无益,姨娘你今儿个在冰水里冻着了,还是再暖暖的睡一会儿再说。”
田果子闻言抬眼瞧她,忽而笑了:“你哭什么。死不了的。”
白芍听她这般说话,更吓了一跳,只怕田果子吓得傻了,说些疯话,后退一步竟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眼泪流的更厉害了。
田果子自己又扶着床沿坐起,觉得一阵头晕,便扶额说道:“我还饿的厉害,之前的粥若有的话,再弄些给我。到底是自己的身子,还得养好才行。”说完见白芍愣愣的不动作,不由笑了:“我没事,你别怕。之前心里担着事情,日日小心翼翼,很是累得慌。今儿个虽然被冤枉,到底这事情算是揭开了,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觉得一身清爽。就算他们要冤枉我偷了那玉佩,如何偷的也是要对峙的,不在今天。”
白芍被田果子浑若无事的态度摄住,眨巴着眼睛上下打量,接着便笑了,颇有些欢天喜地的转身去拿吃食,又在炉子上热滚了才拿过来,小心翼翼的喂给田果子,低声说道:“姨娘变了好多。”
是啊,变了好多。田果子心里苦笑,再不变的话,就怕活不下去了。
白芍又说:“我之前去端药的时候,听见说岳哲尔已经没事了。小姐今儿个救了她,她一定回来寻咱们的,所以老爷一时半会不会把咱们怎么样。”
田果子失笑,瞥了白芍一眼,赞道:“好姐姐,你倒比我还想的远了。”
白芍红了脸,辩解说:“我想来想去,可只有岳哲尔能帮咱们了!”
其实田果子心里,又如何不是这般想的,岳哲尔醒来之后,定会说明白是谁推她下去。以她的能耐,不会瞧不清楚那里头的猫腻。何长生如此重视布勒,自然对岳哲尔的话也要信上三分。无论如何,还没到绝境呢。
这日竟然再无人来打搅,田果子一直坐在床上细细思量,晚间照常写日记的时候,便写道:“我只以为抓住何长生便能抓住一切,却原来他也是可以被骗的。我又何必苦苦乞求于他,自可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哄着他用着他。”
她写完了,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两遍,便扔到了一旁的炉子里去,看着突然拔高的火苗红黄的颜色摇曳的舞蹈,那白纸黑字化成灰烬慢慢塌陷,好像过去的一切都这么消逝,只有屋子里的温度,高了些许,暖暖的让人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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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绪看的出来何长生今日不高兴,他飞身上树之后,躺在枝桠上一动不动,一个多时辰了,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元宝从外头探头探脑的瞧了好几次,好似非常着急,却不敢进来。令狐绪出去询问,元宝才说:“太夫人到处找老爷呢!”
令狐绪颇感兴趣,一副好奇宝宝模样打量元宝,只笑不说话。
元宝自然知道这位爷的脾气,只得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太夫人最宝贵的一块儿玉佩丢了,后来查到当铺收到过,是十四姨娘的二哥去做的死当,当了一千两银子。然后又查到前几日,十四姨娘家里给联运赌坊还了九百两的债。消息传回来,府里都乱了,太夫人气的不行,要立刻把十四姨娘家法处置。老爷却说这事情他要亲自过问,后来去了十四姨娘院子里一趟,就来了这里,也没说怎么处理。”
又是十四姨娘?
令狐绪呵呵的笑,眼珠子转了两转,摆手打发元宝:“皇上不着急太监乱着急,一边儿呆着去~”
他自己转身再进了园子,幸灾乐祸的朝着树上说道:“原来你也有看走了眼的时候!”
树上没一点声音,何长生不搭理他,令狐绪并不尴尬,一边拍手一边乐道:“我倒要看看这场好戏,难得你也认栽……,其实话说回来,既然你喜欢她,不过偷了一块儿玉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寻人想个法子,把这罪名清洗掉就是了。你又苦恼什么?”
树上依旧没有声音。
“或者,把她赶出来的话,送到我这里就是了,你想着的话,过来瞧瞧,嘿嘿,也倒别有一番滋味。等你不喜欢了,我也好歹尝尝……”
“啪”的一下,一根干树枝砸到令狐绪头上,他跳着脚捂头,朝着上头喊道:“你在女人那里受了气,倒把气撒到我身上了!”
何长生轻飘飘的跳下来,坐倒一旁的石凳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这才抬头瞧令狐绪,正色说道:“我知道那玉佩不是她拿的。”
令狐绪气哼哼的坐过去,也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因为带着气,动作就大,酒杯酒壶磕碰的响声不停,嘴里也不饶人:“怎么,我们的何大老爷还想不到办法给自己心爱的小姨娘脱罪?”
何长生闻言皱眉,不悦说道:“她不过是我的一个姨娘罢了,何谈心爱。”
“那更没事了,随便怎么处理就是了嘛。来来,我和你商量一下月娘的事情,你看能不能认了月娘做你的表妹,这样我爹娘……”
何长生顿时被令狐绪的大转弯噎住说不出话来,看着他故意挑衅的模样,终究还是忍不住说道:“我气的是,她身为我的姨娘,家里有事不告诉我也就罢了,竟然还为了讨好别人,答应别人劝说我多宠幸她们……”
“扑哧”一声,令狐绪一口酒水尽数喷了出来,看着何长生发笑,笑的前仰后合停不下来:“你,你后院的女人都是极品啊!哈哈哈,原来你不过是她们的工具嘛……哈哈哈哈哈……”
何长生向来冷静的面庞上也终于染了红晕,冷眼瞧着令狐绪毫不收敛的狂笑,手上的酒杯轻轻一抖,一股酒水朝天飞起,再落下的时候便砸到令狐绪的脸上,溅开成了一朵朵水花,弄得令狐绪极其狼狈。
可是他却并不恼似的,依旧哈哈哈的笑个不停。
何长生起身离去,后头令狐绪哈哈的笑声中断续传来声音:“你……哈哈,哈,点我的,哈哈哈哈哈笑穴……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