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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顿时心中起了一种害怕的感觉。这种感觉在自诩为英雄的吕布身上,本来是极难看到的。在遇到董卓之前,他简直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
但在他成为董卓义子之后,每当他接触到董卓极富深意的眼神和唇边淡淡的讽笑时,心脏总会莫名的瑟缩起来,觉得内心仿佛被他看透了一般,当人觉得自己被看透之时,总会觉得莫名的畏惧。
何况董卓并不是一个善男信女。有时吕布甚至觉得,他脸上的每一个褶皱,都像是一次惨烈的拼杀,记载了这个男人可怕的个性与人生。
而且,即使有那样血腥的过去,这男人身上,居然还有种说不出的潇洒与从容。
所以,现在吕布被那双鹰隼一般锐利却故意掩藏着的眼神一看,立刻收回了原本为着貂蝉而踏出的那一步,而且,他竟然还觉得好像愧疚似的低下了头。
董卓忽然问道:“奉先,帘后有何事物,令你如此忘情?”
他令吕布害怕的另外一点,便是这种直截了当的态度,猛然一问,让人无从隐瞒。
“……义父。”他还未想到改如何回答,只听董卓又道:
“是为了我新纳的美人么?”
“义父!”吕布全身一阵微微的抖颤,想不到董卓竟如此直接地说出了他并不欲为人知的内心,而且,也不知道董卓这么说到底意欲为何。
“你觉得她如何?”
吕布不知里面的深浅,不敢贸然答话,只道:“她……很好。”
董卓哈哈一笑:“‘很好’二字,确乎已经道尽她的好处,看来我父子二人,对于女人的眼光,倒是如出一辙。”
吕布低头道:“义父取笑了。”
董卓仍在笑,心中也不知道在转什么念头,忽而神情一冷:“日后无事,不要再入堂了。——去罢。”
吕布惊愕抬头,但董卓却站起身来,拂袖进了内室。
接着,又听里面传出貂蝉的柔声:“太师……”当中的婉转隐忍,听在吕布耳中,又想起董卓刚刚轻视的态度,不觉愤然:
你便如此欺我无能么?
但他一时又无法可想,只好提起画戟,怏怏而去。
董卓在内室坐定,忽问江四九道:“刚刚你在帘后,偷看了我那闻名天下的义子么?”
江四九只有点头:“嗯。”
董卓问她:“你觉得他如何?”
江四九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只好模棱两可地道:“还好。”
董卓笑道:“他觉得你很好,你觉得她还好——莫不是看对眼了?要是你二人真的有意,我倒可以成全你们。”
江四九的心漏跳了一下,想起左慈过去曾说,董卓为了得到吕布这员猛将,能将千里良驹赤兔送出,不知今日的自己,在董卓心中的分量,是否能超过当年的赤兔马呢?
她对此并不敢肯定,因此有些黯然地道:“太师也想要把我送给吕布么?”
董卓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但已无多少玩笑之心,反倒因这女人去偷看吕布的行为动了真怒,脸上却还笑意晏晏,好像他当真全不在乎似的:
“你二人年龄相近,容貌相当,若是互相心生爱慕,也是极自然的事,我也不是那等棒打鸳鸯之人,若你当真有意,我今晚便送你过府,你看如何?”
他一边笑着说,一边却早用手握紧了腰间的佩刀,等着江四九的回答。
却听江四九道:“如果我不想去呢?”
董卓愕然道:“怎么会?”
江四九反问道:“怎么不会?”
董卓问道:“为什么不会?”
江四九看了看他手中的佩刀,有几分紧张地道:“若我说了实话,你答应我不能动怒,更不能杀人。”
董卓“颇有诚意”地道:“那个自然。”
江四九怀疑地看了他好几眼,又退了好几步,觉得安全了才道:“因为你们俩,根本就是一类人嘛。”
董卓道:“哦?哪一类人?”
江四九鼓了鼓勇气,大声道:“都是色|狼!一个小色|狼,一个老色|狼,跟谁在一起,有什么区别?”
说着,她怕董卓发怒,干脆躲到柱子后面去了。
董卓不觉大笑,拿刀的手也松了:“如此说来,跟着我和跟着他原来一样么?”一边说,一边轻悄悄地掩杀过去。
江四九在柱子后头一无所觉,自以为很安全地道:“其实也有不大一样的地方。”
董卓问:“什么地方不一样?”
江四九正要答话,不防董卓猛然从柱子后面出现,将她拦腰抱住,又在她脸颊吻了一吻,问道:“我当真如此好|色么?”
他确已动情。或者说,至少已然动性。
此时一股鼎沸的情|欲自下腹升起,已是不可阻挡。而且,他觉得也的确是水到渠成的时候了——他还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有耐心过。
于是他示意屋里的侍女都出去,却见那个叫小蚕的,一脸惊愕地盯着“貂蝉”的后背——这个侍女的表情,一直就都是没有表情。如今露出这么一张脸,实在也让人惊讶。
董卓在她们出去之后,放下江四九,去看她的身后。只见她的臀部,不知什么时候染着一朵不规则的血花。
董卓不觉稍叹了一口气,刚刚沸腾的□,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接着又将侍女们唤了回来,吩咐了一下,又看了江四九一眼,转身就走了。
江四九本已紧张得要命,但对方却十分轻易地放过了她,她正要斥退侍女,问问小蚕这当中的缘由,但还没开口,已被她们簇拥在一起,解下了裤子。
江四九这才发现,自己的亵裤、外衣之上都染上了血——敢情是月经来了!怪不得董卓没有碰她。紧接着腿间兜上一个不知名的东西,用带子系在腰间,再用热水洗了一遍,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等她一切都弄好了之后,忽然看到小蚕正愣愣地望着窗外。
江四九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窗板是放下来的,无论怎么望,也只能望到一层白纸。但小蚕却像看着什么稀奇东西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
她走上前去,问小蚕:“你在看些什么?”
小蚕如梦方醒:“呃……没有,没什么。”
她极少有失态的时候,今日不知怎的,似从董卓进来之后,一直到现在,都有些不太对劲。
江四九回忆她刚才从董卓进来时起,似乎浑身都有些僵硬。不过,现在有其他侍女在场,她也不好问她。想要出去走走,又觉得下面那东西有些沉,腹部也有点涨坠之感,只得作罢,喝了些热粥之后,方觉舒服一点儿。
过了两天,江四九觉得好过了一点儿,就把小蚕叫上,想再出去走走。
一出房门,江四九便问小蚕:“你们这儿月经叫什么?”她模模糊糊有点记忆,又记不太清楚,不好问别人,只好问小蚕了。
小蚕疑惑地道:“月经?”
江四九解释道:“就是女人每个月都来的那个啊。”
小蚕的脸上又冰裂了一般,露出久违的红晕:“那是癸水。”
江四九恍然大悟:“哦,对对。是癸水。”
小蚕忽然道:“夫人,婢子觉得,自从夫人见吕将军前的一晚,整个人好像都变了。”
江四九心里一慌,打哈哈道:“这有什么奇怪?只要是人,总是会变的。”
小蚕也不去戳穿她,只道:“夫人说得极是。”
江四九又想起一事:“你说我们总在这里闲逛,但路上为何不见其他的婢女还有侍妾呢?”
小蚕道:“这个我听其他几个婢女提起过,她们说太师个性太强,夫人又是他的新宠,其余的人谁敢前来打扰?”
江四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心中却想:宅斗大戏,看来是彻底破灭了啊。
两人刚一出花园口,迎头便遇上了张辽。只见他精神十足,威风凛凛,一见江四九,却禁不住剑眉一轩,好似她又做了什么不好的事似的。
江四九见他这幅模样,就跟他点点头,正要带小蚕离开,却听他在身后叫道:
“夫人且请留步。”
江四九淡淡地道:“将军何事?”
张辽低声道:“吕将军此刻,正在后园中凤仪亭边等候夫人。”他的语气之中,有着说不尽的嘲讽轻视之意。
江四九冷哼道:“他在哪里与我有什么相干,我为何要去见他?”
张辽道:“夫人,末将话已带到,至于夫人去与不去,自然全由夫人自己做主。”
江四九记起他那日的话,问道:“吕将军此来,你知道是为了什么?”
果然张辽道:“末将不知。”
江四九抢白道:“你是真的不知,还是假装不知?如今你来替吕布传话,难道不怕董卓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