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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刘三郎一眼就看到了阮烟雨,细眼一眯,冷笑道:“呦!这不是阮七娘吗?怎么,你也是来为这小子出头的?”
沈青溪皱眉看了阮烟雨一眼,轻声道:“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就够了。”
即使她刻意缓下声音,阮烟雨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冷意,她了解沈青溪,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肯定是不能善了了。
阮烟雨看了看地上躺着的男子,大概也能猜到一些,缓步上前道:“刘三郎,这里是佛门净地,在这里行凶你就不怕佛祖责罚吗?”
刘三郎哈哈大笑,指着阮烟雨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蠢话!难道杨文修就因为你这副皮囊才护着你的?”
阮烟雨也知道她这话问的蠢,他既然敢行凶,当然不怕佛祖责罚,但她必须要让自己和沈青溪站在道德的高点上,这样这些围观的人才不会乱说话。不过他提杨文修是什么意思?
她按住沈青溪紧握马鞭的手,直视着刘三郎冷冷道:“你可能不怕神佛,但开宝寺可是皇家寺院,想来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很快就会传入陛下耳中,不知你到时要如何应对?”
刘三郎这才变了脸色,但很快就镇定下来,冷哼道:“你不用吓我,我不过是处置一个冒犯我的贱民,怎么可能会传到陛下那里,倒是你们两个小娘子,为了一个男人出头,不知道要传出什么佳话呢!”
“闭嘴!”沈青溪大恼,挣开阮烟雨的手,大步上前将马鞭抽向刘三郎。
刘三郎往后一退,阮烟雨暗叫不好,果然他身边的护卫上前一把抓住马鞭,大力一拽,沈青溪由于惯性向前一扑,马鞭脱手,要不是阮烟雨和阿蛮及时拉住她,只怕她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刘三郎又向前走了两步,冷笑道:“哼,刚才是我没防备才被你抽了一下,你以为就凭你那点儿三脚猫功夫能伤到我真是笑话!”
“你!”沈青溪气得脸都白了,赤手空拳就要往前冲。
阮烟雨吓得赶紧拉住她,刚要相劝,那躺在地上的男子突然气息奄奄地道:“这位娘子,不,不要管我了,生,生死,由命,你快走,不值,值得为我,为我......”
“胡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没骨气!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沈青溪一边骂他一边往阿蛮身上找武器。
阮烟雨看他情况实在不好,沈青溪也快被气晕了,一咬牙,上前道:“刘三郎!这里是太宗皇帝供奉佛祖舍利的地方,你当真要在这里撒野吗?”
刘三郎身边的护卫面面相觑,明显有些担心,刘三郎却脖子一梗,高声道:“是又如何这个贱民撞我在先,难道我还不能找回来吗!”
阮烟雨这会儿也明白了,想来是今日人多,这男子不小心撞到了刘三郎受伤的胳膊,刘三郎一气之下就打了他,而沈青溪正好来看琉璃塔碰上了,好心救下了这男子,才与刘三郎有了冲突。
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来人!”
少女的声音清脆冷冽,阮府和威远侯府的下人护卫齐声应“是”,阮烟雨看着刘三郎道:“去找这里的住持和执法僧人,将这边的事详细说一下,想来要是在开宝寺出了人命,他们也脱不了关系吧?再去府尹衙门报案,说有人在皇家寺院寻衅滋事!”
阮烟雨不傻,这边闹得这么大,寺里的人不可能不知道,到这会儿还不来,肯定是不想得罪朝霞长公主。可皇家寺院里闹出人命,他们又如何跟皇帝交代?
刘三郎这才变了脸色,冷笑道:“倒是我小看了阮家娘子,不过咱们山水有相逢,走着瞧!”说完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
沈青溪呸了一声,高声道:“有本事别认怂啊!”
等刘三郎走远,阮烟雨才扶着霜竹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刘三郎会不管不顾地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官府和寺院这边站不站在她们这边还两说,好好的大家闺秀为个陌生男子出头这名声也不好听啊。
沈青溪知道自己又让阮烟雨收拾了一次烂摊子,嘿嘿笑了笑,这会儿寺里的僧人才姗姗来迟帮忙驱散围观人群,沈青溪讨好的抱了抱阮烟雨就去看那男子的伤势。阮烟雨忍不住叹了口气,给阿蛮递了个眼色,阿蛮忙将沈青溪挡在身后,让两个护卫将那男子抬到树荫下,又吩咐人找木板抬人,一番折腾下来那人已经晕了过去。
阮烟雨做主让人将他抬上婢女们坐的马车,给了身边护卫一些银两,让他带着那人尽量缓车慢行,将他送去医馆医治。忙完这些,阮烟雨和沈青溪也没了吃饭的心情,坐马车回了阮府,姐妹俩谁都忘了问对方的姻缘签到底作何解。
晚上护卫回来说那个男子已无性命之忧,不过伤了腿,要卧床几个月。阮烟雨细问之下才知道,那男子叫秦纡,是个书生,京郊夷山人,今年二十有一,父母早亡,他跟着叔叔过活,叔叔家中贫苦,子女众多,平日里他便为寺院抄经贴补家用。
他虽然自小读书,已经考中了举人,但家里的农活从未拉下,所以身体还是挺结实的,可他前些天受了风寒,病中抄经又耗神,所以今日来送经文的时候晕晕乎乎地撞到了刘三郎,刘三郎那脾气,要不是今日有沈青溪在,只怕他就要被打死了!
也不知他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件事阮烟雨听过也就放在一边,没有在意。
七夕的时候阮烟雨邀沈青溪去逛庙会她也没来,一打听才知道大舅母听说沈青溪在开宝寺闯了祸,一气之下罚了她禁足,继续在家里学规矩,阮烟雨只得邀了郑家娘子们一起去,阮弘和郑云彬带着护卫骑马随行。
街上车水马龙,人潮如海,阮烟雨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有点后悔今日出来了。这么多人,她们肯定是不能下车的,可坐在马车里终无趣味。
果然到了朱雀门外马车就有些走不动了,阮烟雨见从朱雀门到州桥这段路都被街贩和人群挤满,想来一时半会过不去,只怕就要在这里逛逛了,索性下车去郑三娘那辆马车里和她一起待着。
周桥边上的一家酒楼三层,荣王世子赵盈把玩着手里的青瓷酒杯,面无表情地看着楼下长街与汴河上的热闹繁华,身后的中年男子则坐在椅子上读着信。
不远处街道上的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里突然走下来一个月白色的少女身影,在满街青灰服饰的人群里显得十分醒目,骑马走在前面的一个少年见她下车忙下马走过来,低头询问了什么,那少女一抬头,赵盈把玩瓷杯的手顿了一下,唇角微微勾起。
“世子看到什么有趣的了?”那中年男子不知何时读完了信,走到赵盈身边探身往楼下看,只能看见熙熙攘攘的车马人流,哪有什么值得这位心机深沉的荣王世子发笑的事情
阮烟雨已经上了郑家的马车,赵盈笑了笑,淡淡道:“看到一个熟人而已,竹先生既已读完信,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言。”
竹先生抚了抚短须,沉吟道:“据我所知,这雷严能累下这般巨额的财富和杭州知州窦立言脱不了关系,而窦立言又与承恩侯过从甚密,世子应该清楚,这承恩侯那可是三皇子的外家啊!如果这件事真和三皇子有关系,世子认为他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赵盈冷笑一声,不屑道:“还能做什么,贪心不足,不自量力!且不说太子仁德,地位稳固,就算他能费尽心思扳倒太子,论嫡有四皇子,论长有二皇子,再不济还有皇长孙,哪里能轮到他难道他要把这些人都除掉不成?皇伯父又不傻!”
竹先生也忍不住笑了,觉得这三皇子实在是蠢,虽说身为皇子难免会有争诸位的想法,但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笑着道:“想来是承恩侯最近风头太盛,让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吧,不过说起来太子和二皇子在军中都没有强大的助力,也不怪三皇子按耐不住了。”
赵盈冷哼一声道:“说起这个承恩侯也是个沉不住气的,这才有多大军功就敢翘尾巴?也难怪朝中老将都看不起他,等他真打了硬仗再说吧,现在先不用管他。”
竹先生点了点头,将信收了起来。
房门突然被推开,阿四低头走了进来,瞥了自家主子一眼,小心道:“世子,王妃说中元节要进宫祭祖,让您回王府住几天。”
赵盈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冷着脸不说话。
阿四求助地看向竹先生,后者只得硬着头皮道:“王妃叫世子回去想来是有事相商,毕竟太后寿诞在即,太后说了要帮世子相看世子妃,王妃总要问问世子的意见的。”
赵盈揉了揉太阳穴,摆手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阿四松了口气,刚要退下,赵盈又叫住了他,望着已经走到酒楼下面的马车想了想,轻笑道:“交给你点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