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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娘子忐忑不安地过了一晚上,第二日天刚蒙蒙亮,门令便见着她匆匆出门。正准备打个招呼,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荣娘子狠狠瞪了一眼。
“切,还真拿自己是个人物了!”门令冷哼了声,继续干活去了。
主屋里,青睡的正迷糊,准备翻身发现自己动不了。万分挣扎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谢云昭还没醒,而她自己则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想到昨夜那一番折腾,青梅此刻特别想一脚将他踹下去。刚一动,腰开始发酸,青梅哭丧着脸,别扭地哼了声,干脆闭着眼睛继续睡——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待谢云昭醒的时候,青梅已经真的睡着了。他轻轻地起了身,此时天空泛起鱼肚白,梳洗完毕简单用了早膳便神清气爽地上朝了。屋里又恢复了安静,没有人会这么不长眼地来打扰王妃睡觉。
不过多年的生物钟,让青梅到了辰时也就醒了。早饭挺丰盛,只是今天又多了一味粥,青梅瞧了一眼,一旁的婢女道:“这是王爷今早吩咐给您补身体的。”
青梅:=口=
谁需要补——身——体啊!
青梅扫了一眼四周,婢女们见她脸颊染了红晕,立刻埋下头憋笑。张妈妈也忍着笑意,努力保持平静的语气道:“王爷说的没错,这冬天要来了是该进补进补。等会儿递牌子去宫里,让太医来开几幅食疗的方子。咦,我记得您书房里有一本文大夫送您的一本他自己编撰的医书,上面有几幅方子倒是效果不错,等会儿可以让厨房里拿去看看。”
青梅:……
你们都被谢云昭那货给收买了吗,太欺负了人了! ~~o(>_<)o ~~
过了晌午,荣娘子一脸疲惫地回来了。小荣管事见她这幅模样就知道肯定没好事,脸色顿时黑了又黑:“你哥怎么说?”
荣娘子深呼一口气:“人都跑了!听说是一个大商户看上了铺子,花了大价钱。五百两,够那个王八蛋富贵大半辈子了!”
“什么?跑了?!那货呢?!”
“现在提货有什么用,铺子都是别人的了!”
小荣管事气的当即给她一个嘴巴:“还不都是你说这人信得过,是你哥的同窗!哼,你们娘家人就没有几个好东西,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
荣娘子被打懵了,待她回过神,气的顿时大吼大叫起来:“你打啊,打死我好了!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就知道打女人,你打啊打啊!”
这番吵闹竟把旁边几个院子已经午睡的人都给吵醒来,纷纷披了衣服走来瞧热闹。荣娘子本就不是个吃亏的,顿时爬了起来与小荣管事扭打到了一起。
正打的热闹,张妈妈乐呵呵地来了:“去去去,都回屋回屋,别挤在这里!”四周的丫鬟小厮立刻给她让开了一条道。
屋里一阵摔碟砸碗的声音,张妈妈瞧了好一会儿,终于不紧不慢地走进院子:“哎,你们也是老夫老妻的,有什么事儿心平气和地说不是。”
荣娘子现在是头发也乱了,脸上也被打红了,气喘吁吁地看着门外之人,还强硬着口气:“张妈妈,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家的事还不劳烦您!”
张妈妈站在门口,笑容满面:“我可没那闲工夫来管你荣娘子的家务事。”说着,手里的帕子一甩:“王妃有请。”
荣娘子微愣,心道又有什么事?
但还是立刻理了下头发与衣物,又连忙往脸上扑了些粉,整个人出门时又恢复让以往干练精明的管事娘子模样。
刚走进书房,却发现除了她,还有府里几处重要的管事和管事娘子都在。荣娘子心底有些打鼓:“王妃叫小人来,不知有何事?”
青梅看了她一眼:“被打了?”
荣娘子心虚,脸上依旧笑着:“哪有。跟我那口子有些争执,小俩口过日子常有的事,谢王妃的挂牵了。”
青梅朝着她挥了挥手:“过来,到我跟前来。”
荣娘子满心疑问,但还是慢慢地走了去,刚走进,胳膊就被青梅抬了起来,也不知她到底是按了什么地方,荣娘子疼的顿时“啊——”的一声嚷了出来!坐在垫上的荣大管事沉声呵斥道:“放肆!王妃跟前,岂容你这般大喊大叫!”
青梅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荣大管事正打算借着这个由头命人将荣娘子带走,谁料自己被青梅这么一瞟,后面的话又咽了下去。
青梅拍了拍她的手,放了下来:“叫的这么大声,到底是之前被人打的还是刚才我把你弄疼的?”
屋里其他七个管事七双眼睛看得真真的,王妃就是轻轻抬了一下她的手,而且大家也都知道荣娘子家方才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荣娘子见瞒不过去,喏喏道:“是……是……”话没说完,就哭上了,哭着哭着跪了下去,“都是小人的错,小人不会过日子挨了夫君的训斥,夫君他也是为了小人好……呜呜呜……”
青梅也不制止,屋里寂静无声。屋外的东桥领着婢女们进屋,在每个管事及管事娘子面前摆上了矮几,放了水果与茶点,又有婢女进来一一放了香茗。
荣娘子见这一幕顿时傻了,青梅喝了口茶:“接着哭,没事儿。你也不用替各位管事担心,我这里好茶好点心,想来大家也无怨言吧。”
两侧管事连忙道:“王妃厚爱。”
青梅抬了抬手里的茶杯,示意众管事品茶,仿佛中间的荣娘子如一个玩物,只是供大家看着玩儿罢了。
荣大管事心底恨的牙痒痒——王妃这是要做什么,将他的儿媳妇儿当猴戏看吗?!还拉着一帮府里的管事一起看,这让他荣大管事的脸往哪里搁,他可是府里三大管事之一啊!
荣娘子再明白不过来那她这些年就白混了,连忙磕头道:“是小人失态了,王妃恕罪,王妃恕罪啊!”
“哭完了,那就说点正事吧。”青梅擦了擦手,“青柳巷的胭脂铺不错,荣娘子一向干练,你这段时间就去那里帮着卖胭脂,什么时候把那里一百五十两的银子卖完了,什么时候再回来。”
轰——
一道惊雷劈入脑海。荣娘子瞪着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坐上之人。
她知道,她都知道?!
青梅笑了笑,接过一旁李则递上的账本:“你与小荣管事的家事本王妃不好插手,但是你们砸了些房中的瓷器,碗碟,这些都是公中的账。我让李则算了算,一共是二百两,就从你的月钱里扣吧。”
荣大管事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到了中央,道:“王妃,这二百两从何讲起?!那些都是下人们用的粗瓷茶器,怎么会值到二百两呢?!”
李则上前了一步,说道:“荣大管事,瞧您老人家这话怎么说的。您好歹也是采办的老人,荣娘子所砸的这批茶具碗碟当初都是从南边官窑里出来的。路上的人马花销,遇到了山林的走镖红头,各路关卡的打点,更别谈这官窑瓷器年代久了可是价值更高啊,这不都要摊进去么?!要是人人都像荣娘子这般动不动砸了府里的瓷器,那这开销算在谁头上?!荣娘子与小荣管事大晌午的动静可不小啊,闹的四周小院的丫鬟小厮都出来了,因这晌午没休息好,那些丫鬟小厮们下午干活是有个闪失,这又是要算到谁的头上?!不都的摊进去啊!”
“你——”荣大管事没想到有朝一日,别人会用他媳妇儿的话竟然会用来噎自己,而这前后连五天都不到!
“众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一直看热闹的青梅终于开口了。两侧众人皆无言语,而荣娘子早就如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
青梅笑了笑:“没有话那我最后说一句,前些时陈管事陈娘子与凉风一道负责的府里用人的册子已经制定出来了,最近我挺忙的,大概三天后再来看看。快到冬天了,让一些人回家过个团圆年,你们觉得如何啊?”
管事们要是再听不懂这话里的意思,那他的下场就是第二个荣娘子。赶紧回去将自己那里多余的人手都遣送回去吧,再这样下去,下一个搭进二百两银子就是自己了!
众人都散了,书房里只余荣大管事与荣娘子。青梅疑惑:“你们怎么还不走?荣娘子,这段日子胭脂铺就麻烦你了。”
荣大管事道:“主子看重她是她的福气,但她也没甚本事,经营一间铺子实在是担当不起啊。”
“王府不养闲人。荣娘子,荣大管事说你没本事,那我只好辞退你了,不过你走之前先那赔碗碟的二百两留下。”
荣娘子一听,立刻慌了:“不不,王妃,小人愿意去胭脂铺,愿意啊!!”
青梅扫了她一眼:“荣大管事是府里的老人,他说你没甚本事,你是觉得他在诬陷你啊,还是怎么着?我一向尊重府里的老人,你走吧。”
……
“哈哈哈,你是没见着荣娘子跟荣大管事最后那样!”凉风笑的乐不可支。
李则听着她说了众人散后的事也轻轻笑了:“想来荣大管事本想将荣娘子摘出来,没想到主子竟然就那么答应了。”这真是一个太出乎意料,太令人摸不着头脑的后招了!
胭脂铺的事儿最后被青梅交给凉风去打理了,打理一间铺子是凉风一直的愿望,但她到底没有经验,而李则一直跟商户打交道,是以便来找他问问:“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让那铺子的原主人这么爽快地将铺子给卖了呢?”
李则道:“人以群分,荣娘子跟她哥什么德行府里人都清楚,那青柳巷的掌柜本就是个奸商,唯利是图,五百两银子够他置办十间胭脂铺了,他又何必苦哈哈地继续跟着荣娘子混呢。”
凉风听着连连点头,但还有些不解:“那……那府里的五百两就白送给那个奸商了?”
李则摸了摸鼻子,面色有些犹豫,许是觉得凉风是王妃身边的人,决定还是告诉她:“送去五百两银子一部分是银票,那是的的确确地铺子钱。多出的一部是现银,下面刻着王府的印章。再过一段时间,府里就该去顺天府说一下库银失窃了……”
好……好奸诈!
凉风非常清楚这绝对不是青梅能想出的,因此这些常识她压根就不懂。李则见凉风盯着自己看,看的他有些不好意思了,立刻道:“我还有点事,以后你有什么不懂再来问我。”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经此一事,王府众人皆明白一个道理——紧紧团结在王妃周围才有前途啊!
对掐,你是掐不过她的!
转眼到了冬天,被选中的才子们留在京城。皇帝入冬后又得了一个小皇子,高兴地不得了,加之皇子的生母地位在后宫还算高,各府的命妇们都要进宫祝贺一番。青梅是宣王妃,皇帝唯一的弟媳妇儿,她的肚子也受到了众夫人各种隐晦的打量。太皇太后也拉着她的手,笑呵呵说道:“少阳府里也太冷清了,这过年啊就要人多才热闹。”
皇后笑道:“宣王妃才嫁过去,过几年可不就热闹了。”说着,眼中给了青梅鼓励。趁着王府里还没有侍妾侧妃,要赶紧生下长子才是,这绝对是皇后及各府夫人的经验之谈。
青梅这才意识到一个严肃的问题——她,根本不想生孩子!
退一万步说,至少在近四年内,她绝对不要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