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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蓉儿?”
谢云昭打量着眼前女子。一身柳色,怀抱琵琶,挽着一个简单的发鬓,一缕秀发随意地搭在肩上。
“奴家正是蓉儿,想来您就是宣王爷吧。”蓉儿侧蹲福礼。
谢云昭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宣她来之前,特意嘱咐过掌柜不要报身份。
蓉儿浅浅笑道:“半月前蓉儿去公主府演奏,宣王爷也在呢。”
谢云昭想了想,半月前他的确是受了陶驸马之邀去过一次长公主府品酒。陶驸马从西域得了好酒,当时他的注意力都在酒上,还真没注意到席间的歌姬舞姬。
不等谢云昭问话,蓉儿主动道:“宣王妃也经常来这里听曲,王妃最喜欢的曲子是《十面埋伏》,说是听得带劲。”
“哈哈。”谢云昭那张冰山脸终于忍不住笑了——这曲子的确很有他老婆的风范,“你又是怎么知道本王来是要问王妃的事?”
蓉儿似早有准备,不紧不慢道:“王爷与王妃伉俪情深,这几日王妃一直在奴家这里听曲。今日王爷来了,奴家便斗胆猜测了一番。”
谢云昭没说话,蓉儿依旧微微欠身站在一旁。过了许久,听到了椅子的些许摩擦声,门被吱呀打开,屋里二人走了。
蓉儿长长舒口气,站直了身子,看见桌上一锭金子,刚走去将其收好,隔壁屋子里的姐妹就冲了过来:“蓉儿,宣王爷没把你怎样吧?”
“瞧娟姐姐说的,好像王爷没把蓉儿怎么样,你挺遗憾的。”一旁的红儿打趣道。
蓉儿将桌椅摆好,道:“就是找我问了几句话。”
“问话?”那叫娟儿的姑娘似乎不相信,“别逗了,刚才我见宣王爷上楼的时候,那脸冷的,差点没吓死我。”
蓉儿调皮地笑道:“我又不是小公子,没事的。”幸亏自己是个女的啊,要是宣王妃哪天来了兴致要看茶楼里小官们舞剑,啧啧……
谢云昭回了府,凉风与陈娘子正向青梅回报府里冬天的进项,以及春季的采买准备事项。青梅撑着脑袋,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头,弄得凉风与陈娘子哭笑不得。进谢云昭进来了,立刻福了礼:“王爷安康。”
“你们先出去吧。”
“是。”二人带着账本立刻走了,反正继续说下去王妃也只是一个劲的点头罢了。
青梅打了个哈欠:“哎,终于走了。”
“她们说的可是正事,你倒好,直接睡上了。”
青梅毫不在意,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道:“府内事有各大丫鬟与娘子照看;府外事有各处管事与小厮打理;朝廷上的大事有你去操。嘿嘿,我真的可以高枕无忧,没什么好操心的。”
“你这小算盘倒是打的挺响啊。”谢云昭走去将青梅抱起放在自己腿上坐着,“既然你是整个府里最闲的,我得给你找点事做。”
青梅顿时想抽自己两耳光——叫你多嘴!
见谢云昭不是在开玩笑,青梅立刻道:“其实我也挺忙的。”
“哦?刚才是谁说她可以高枕无忧了?”
青梅笑道:“我只是说不用操心,但手上的事真的挺多。我得陪长公主去挑花,还要陪二公主品读一下今年才子们写的诗词,还要去与公主一道赛马。哦对了,还要进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与皇后聊聊天……”
“你还要去茶楼听曲,再抽空去几趟柳相府?”
“对对对。诶?”青梅一愣,立刻站起身警惕道:“你跟踪我?”
谢云昭毫不在意:“难道你没发现?”
青梅渐渐眯起了眼,像一只嗅到了丝丝危险的花豹子:“那几日我只当是没有胆子的偷跟着,没想到是你派的人。为什么?你不信任我?!”
“我只是想知道你平时都做了些什么而已,作甚大惊小怪。”
“大惊小怪?”青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要是想知道直接问我便是,何必用这些招数。你……”正欲发作,就看见谢云昭朝着她眨眼,指着刚在桌上宣纸上写的一个字——“装”。
“装?”青梅做着口型,一脑袋的雾水。
谢云昭冲她点头,语气却加重道:“我用什么招数都是为了你好!难道你不知道我向来不待见柳相吗?不要仗着你和他都是黄陵远的学生就为所欲为,虽说你是他师妹,但你既是本王的王妃,就该懂的避嫌二字,不要把本王给你的宽容变成放肆!”
青梅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之人一面义正言辞的吼着自己,一面又双手合十在前,无比愧疚地冲自己眨眼。
这是什么情况?
谢云昭你分裂啦!
青梅懵懵懂懂地瞅着他,但由于婚前长期与谢云昭相爱想杀,导致她下意识的跟着吼道:“我又是你的囚犯,我爱去哪里你管的着吗?!”
谢云昭冲她点头,顺势翘起大拇哥,示意青梅继续吼。
青梅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摇着头做着口型道:我不会啦……
谢云昭扶额——有时候找一个太好的老婆也不好啊。连吵架都不会啊,太悲剧了有木有!老婆指望不上了,谢云昭只好亲自操刀,沉声道:“身为妇人要守妇道,这几日你就好好在府里闭门思过!朝廷大臣是你能随便结交的吗?将《妇则》抄三百遍!”
说完,就看见青梅瞪圆了双目狠狠地盯着他——(#f′)靠,谢云昭你敢关老娘禁闭,活得不耐烦了吧!
谢云昭一幅受了惊吓的小媳妇儿样看着她——老婆,咱这是演戏,演戏,您先受点委屈,那《妇则》随便找人帮你抄。
青梅不耐烦地横了他一眼——有屁快放,到底什么事!
谢云昭无奈地指了指墙壁——隔墙有耳,现在不能说。见青梅还是一幅要吃人的母老虎模样,谢云昭轻咬着嘴唇,微微蹙起眉,一脸愁容地看着她,眼中尽是落寞与苍凉。
——喂,冰山男卖萌很可耻有木有啊!
青梅叹口气,走到谢云昭耳边咬着他的耳垂道:“你最好尽快跟我解释清楚,否则看我怎么收拾你!”
谢云昭低声道:“娘子,且忍耐这一年半载,很快就过了。”
一年半载?!
青梅吓得退后了好几步,谢云昭不再理她,大步出了书房门。待听到书房里争吵声的凉风与陈娘子赶进屋时,就看见青梅一脸失了魂似的跌坐在一旁。
凉风还是第一次见她露出这副惊恐的神情,惊的连忙跑了过去将她扶起来:“王妃,王妃,您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啊。”
青梅愣愣地看着她,刚想冲起来找谢云昭问清楚,但想到他临走时那个隐忍的眼神,青梅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眼前二人,只是轻轻摇头,一声不吭。
凉风何曾见她受过如此委屈,紧张的不得了:“王妃,您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啊,您别一个人闷着,说出来就会好受些。”
青梅欲言又止,另一只在长袖内的手指狠狠掐着手心,终于挤出一点眼泪:“他说我不守妇道,明知他与柳颜不对付,还去看望柳颜。”
“王爷怎么可以这样!”凉风虽也觉得青梅私自去看柳颜有点不对,但是柳颜也算是师兄不是,而且青梅每次去都挺守规矩的,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啊!凉风连忙安慰道:“王妃,您别伤心,这事也许有误会呢,您去跟王爷说清楚,解释清楚就行了。”
“解释不清楚,他要我呆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许去,要我好好反省自己!”呜呜呜呜,混蛋谢云昭,演什么戏啊,竟然还有关禁闭这一出。想到此处,青梅也不用装了,真的是悲从心中来啊。
宣王妃萧瑟的失宠了。
有的说是她进府大半年了还没个信,而且吃醋的厉害不许王爷纳妾;有的说她不懂持家,有失妇道,将宣王府管的是乌烟瘴气。
前段时间在被人赞叹娴静,知书达理的青梅,这段时间便成了一个妒妇,不懂事的懒妇。
总之,整个宣王府顿时安静了下来。
“啧啧,真是人言可畏啊。”青梅躺在屋里的软榻上,白了一眼不远处正泡茶的某人,“我都在屋里待了快两个月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你看看,那边一摞是《金刚经》旁边的是《孝经》,你说,你还差什么经,我都替你抄了!”
谢云昭谄媚地端着泡好的花茶递过来,见青梅接过,又顺便帮她揉着肩:“再忍一下,等这事儿过了,要打要罚随你便。”
“这些以后再说,我就一点!”青梅坐起身,“我要出去透透气!春天都过了一大半了,再这么关下去,夏天来了我可要闷死了!还有,你这法子能行吗?就我们现在这样就能骗过去?”
“行不行,就要看你这次能不能成功了!”
“我?”青梅疑惑地看着他。
谢云昭附在她耳边低语,青梅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他,看的谢云昭心底发毛:“你不信我?”
青梅悠悠道:“五公主对我说,这世上就没有男人不偷腥的。”
谢云昭大呼冤枉:“我这段日子忙都要忙死了,还会去理会那事?”
“哦,等你不忙了就可以考虑了?”
谢云昭嘿嘿一笑:“我不忙了,你不是也不忙了吗?”
青梅:>////<
你还能说的更无耻一点么?!
谢云昭收起了玩笑之意,站起身,理了理衣物,又恢复到那冰山脸。青梅不情不愿地从软榻上爬起来,欲哭带泪地站在他面前。
“凉风。”谢云昭朝外喊了一声,凉风连忙从外间走来。偷偷看了屋内二人两眼——哎,王爷和王妃之间还是没有和好啊。
“明日长公主寿辰,帮王妃换一身像样的衣物,别失了身份!”
凉风大喜,王爷这是解了王妃的禁足令吗?连忙应声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青梅无比同情地看了凉风一眼——哎,凉风妹子,不是我不告诉你真相,只是这事儿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凉风与东桥在屋里开始忙活,这两月的禁闭让她们也受了不少冷眼。从受宠的王妃身边丫鬟,随着王妃失宠,她们在府里的地位也跟着一落千丈。东桥粗神经过的还好,凉风精于人情世故,这种变动她远比东桥要敏感的多。
“王妃,这次长公主的寿辰您一定要美美的去,王爷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说到底也是因为王爷与柳相不合才迁怒到您,只要您不问政事,就没有问题。”凉风一面找着衣物,一面语重心长地嘱咐青梅道。
青梅默默地嘀咕——哎,本王妃已经被谢云昭拖到了政事这摊子泥潭里了。
坐在铜镜前,仍由凉风帮她打扮,心底却一直盘算等会儿去长公主府要如何应付,又要如何取得那个人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