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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她一跳,转过头,一挑眉:“臭小子,人吓人吓死人的!”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被称为“臭小子”的小子十分淡定地吐出十个字儿,将罗慕乐的话噎在喉咙里。
人小鬼大!不就是一九岁的小屁孩儿,还教训起她来了。
“启白,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儿,别一副少年老成的B样儿,怂!”
罗启白淡定从容地给了她一个白眼,红唇吐出几个字:“少年老成比你老年少不成好。”
罗慕乐:“…”
“还有,你又撒谎了。”
“我这是善意的谎言。”罗慕乐摇摇手,不屑的语气,“你太小,不会懂的。”
“你还说是善意的谎言,要是她去做坏事也是善意的谎言?”
罗慕乐睁大了眼看着他,还真的是鬼精灵。又听他条理清晰,逻辑分明说道:“当然我只是做了个假设,我相信夏果姐姐不会做坏事,可是女孩子不回家太危险了,她要有点什么事怎么办?”
才到她肩膀的个头,嘴里却吐出这般头头是道的话,果然不愧是她的…弟弟!
她摸着他的发顶,笑眯眯地看着他:“难道你要做护花使者?”
他的脸并不属于白皙那种,但那点白里透出的红还是能一目了然,僵直了身体站着:“你这叫做…叫做老不正经!”
一巴掌拍在头顶上:“你姐我才27!”
“你也知道你27了!”慈和中透着点嗔怪,“再不嫁,真成老姑娘了!”
“妈妈,你也嫌弃我了。”罗慕乐低头对罗启白说,“自己上楼睡觉去。”
那抹逐渐长成大人模样的身影离开视线后,纪蓝又开始了她的念叨:“慕乐,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那些都过去了,你应该向前看。”
电视里播放着令人愉悦的节目,但罗慕乐一句话都没听进去,思绪飘忽忽的找不到着落点。她抬头看着自己的养母:“妈,那段记忆我真的不应该追究吗?可我如果想不起来,就不知道启白…”
纪蓝打断她的话:“慕乐,过去的事何必提!医生也说是因为你的潜意识选择了遗忘,就说明那些记忆让你感到痛苦,既然如此,让那段过去掩埋了不是更好?”
选择性失忆,因为潜意识地不接受而让自己的记忆选择性地失去了一部分,虽然只有短短两天的记忆,但也造就了罗慕乐生命里的不完整。
她的眼很漂亮,剪水秋瞳,明亮如珠玉,看在纪蓝眼里愈发觉得可人。自己带大的女儿靓丽无双,身为母亲当然觉得自豪了。
“妈,您要相信自己的女儿聪明又坚强,就算是天塌下来了也会伸出双手去顶着的!”罗慕乐伸手揽住纪蓝的肩头,明亮的眼里尽是灵动。
纪蓝欣慰地笑了,拍了拍她的手:“好,好!我的女儿当然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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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抵达国际机场,夏果将兜里红的、绿的、粉的毛爷爷全部一窝蜂地给了司机,说声“谢谢”后头也不回地往大厅里跑。
酒醉刚醒,再加上一路颠簸过来,她的身体疲软得使不出力气,头更是痛得一点点地吞噬她的理智,脚像是灌了铅般沉重,每迈出一步都要用光所有的力气。
机场的大屏幕上正显示着抵达机场的飞机班次,其中就有九点五十分抵达的从B市到S市的班次。
九点五十二,也就是说顾云淮已经下了飞机,正从机口出来。
夏果踮着脚在机口匝道观望,人来人往的机场,她只想捕捉他的身影。
远远的在人群中她就看见了他,身材高挺颀长,一身灰色长款大衣,脖子处裹着一条深蓝的围巾,嘴角的微笑经久不变,无框眼镜下眼神中的柔和、耐心、宽容都在一瞬间如同暖阳在她的心里缓缓升起,如同一块美玉般皎洁无暇。
他从匝道过来,黑如点漆的繁星暖眸在他下飞机的那一刻起就只余下她的身影。
夏果在离他70厘米处停留,看到他仍旧健康站在她面前的心安让她一下子疲惫下来,整个人都软了下去。
顾云淮伸手一把接住她,含笑问道:“怎么知道我这会到机场的?”即使满心雀跃,但沉稳的性子仍让他体现出的是那份独属于他的温暖,而那眼里的喜悦却无比璀璨。
她靠在他身上,汲取他身上的温度和热量,以给她在这冰冷入骨的冬日里寻觅一点温暖的气息:“你安全就好了,封天言要对你不利。”
她的脸色苍白,唇瓣更是毫无血色,细碎的齐肩发丝黏在她的脖颈上,给人一种病态的美。
顾云淮抿了抿唇,他知道封天言是谁,只是对这突如其来的话多了几分思考。难道是因为那个原因?他不再问,扶着她缓慢地走在机厅里,茭白的白炽灯在他的脸上打出一层柔和的效果,看得人的心仿佛要化了。
夏果靠在他的臂弯里,感受着他真实的心跳,“咚咚”的声音跳动,和着她的呼吸也跟着颤抖。
那些温暖相待,那些关心呵护,那些点点滴滴的学习交流、生活相依都在她的脑海里川流不息地来来往往,和罗慕乐说的话成为甩不掉的520胶水,想要刮掉就必须去一层皮,这样的矛盾在她的脑子里交织,让她感到深切的纠结、不畅快。
算了算了,她现在脚软手软身体软,能省力就省力,该省脑就省脑。
出了门口,场地里停着不少出租车,顾云淮招了招手,就有一辆疾驰到他面前,两人相携进入车子的后座。
一把精致黑暗的□□在车身里显得十分突兀,握着它的人留着板寸头,身穿黑色大衣,颇有种电视剧里匪徒的即视感。
“不准说话,进来!”
刚才的酒醉和无力在这一刻再次压在心底深处,夏果就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精神,却是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说不出话来。坐进去后,心里的颤抖一刻也未停歇。
“你也进来!”枪指向顾云淮,只见他无框眼镜下温和的眼神染上怒意,脸上的神色黑得仿佛夏日里道路上升腾起的黑晕,一圈一圈散开。
夏果将目光投向他的方向,心好似分成两半,一半在说“进来”,另一半在咆哮“快跑”。
不知道是高兴还是悲哀地看着顾云淮老老实实地进入车中,关上门后车子发动。
那把小枪一直抵在她的腰上,让她的每根毛孔都在汗淋淋地站军姿,冷得地面结冰的天气里,她的手脚完全无法动弹。
悬疑美剧、科幻大片她看得不少,可此刻她是真的想要全身痉挛,立刻倒地的,她一点也不想体验类似电视剧的惊悚感。
谁来救救他们?她不是小白鼠,不想去做体会勃朗特小枪威力的先锋!
感受到夏果的颤抖,顾云淮伸出宽厚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包裹在他温热的大手中,给予她无尽的温暖。
车子越驶越偏离主道,外面的路上已经能够看到荒芜的黄土。那些悲怆地高唱“冬天真好”的小草儿也不得不承认冬日的寒冷,畏畏缩缩地滚进了黄泥巴里,露出点小头儿祈祷春日快点到来。
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黑大衣的男人从她兜里取出手机后挂断电话,顺带着“啪啦”一声从窗口扔了出去。
她的手机就这样被遗弃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和一堆杂草一起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真是坏脾气,她的三星牌手机就这样报废了。
轻轻垂下眼睑,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
她清楚地看到屏幕上“纪鸣”两个大字,比任何时候看到都要来得闪亮。如果一直无人接听,再加上她刚才给纪鸣的电话,如果他还想不到出了问题就枉费了“刑侦副队长”的称号,辜负了S市几千万人口的众望。
“还冷吗?”在这样的环境下,也只有顾云淮还会想到面前的小姑娘是否温暖,是否还在害怕。
“冷…”仿佛就是为了印证她仍旧冷一般,拖长的颤音停留在车子里。
顾云淮将他围着的围巾围在她脖子上,还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
夏果眨巴眼,这是将她包裹成粽子的节奏啊!
不知是到了哪儿,他们迎着寒风下车,就像受刑的死囚般接受最后一枪。
吞咽几口唾沫,她唯有惶恐地张望四周,似是想要将她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地方放进心里。
可是她还有大好年华要过,她没想过死啊!
“站好!”
“执行者”开始发话了,他就站在他们面前,□□离他们不过70厘米的距离,而刚才开车的司机也站在夏果的右手边,左手边是顾云淮,他的左边是悬崖。
他们被包围在一个绝境之地。
夏果看了眼顾云淮,他的神色仍旧淡淡的,似有一种让人心安的魔力。
不,她要相信她的顾老师!
“顾大少,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他拉动枪管,难道下一刻就是死亡吗?
千钧一发之际,她甚至于没有看清顾云淮是怎么出的腿,那把枪就这样飞跃到山腹中,和她的手机一样的遭遇。
刚才那司机立即伸手进兜里,夏果将身上的大衣往前一送,大衣笼罩司机的头上,她随手抄起一根棍子使劲敲在他的头上:“打死你,打死你!”
转头一看,顾云淮已经和那黑大衣干了起来,两人拳脚相碰,倒是一副好场景。
他不管不顾地专心攻击黑大衣,就仿佛知道夏果一定可以搞定那个司机一样。
夏果扬起一抹笑,在司机趁势起来时再给了狠狠一棒子,那司机晕乎乎地倒地,再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