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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蘅手指一动, 挑开狐裘的毛领, 捏住楚昭游的后颈:“陛下不是什么戏都会唱?”
楚昭游:“……朕是个正经人。”
萧蘅曲着指节敲了敲马车里楠木小桌, 清脆有声,“帘子和桌子都有了, 要本王给你准备其他道具才唱?”
楚昭游脸颊爆红,他低着头, 任由摄政王像拎猫崽儿一样捏着他的后颈肉。萧蘅指腹带茧,就着不轻不重的力道, 舒服到头皮发麻。
还差什么道具, 不就是那地上的……摄政王真的不是在耍流氓吗?
楚昭游用唱戏这一招,让摄政王吃了多少闷亏,现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跟哑巴似的说不出话来。
楚昭游平时蹦跶得高, 此时脸红得跟小媳妇似的。
萧蘅看得有趣,更加不肯放过他, “戏弄本王的时候怎么不说不会?嗯?”
“不如本王让他们掉转车头, 带陛下回去学习?”
“陛下多勤恳好学, 出宫遇见一老生不还眼巴巴跟着走闹失踪?”
摄政王说着说着开始翻旧账, 楚昭游保持小学生听课坐姿,老老实实听着。
萧蘅说着居然有点生气,楚昭游不过是出宫三天, 跟进了三教九流大染缸似的:“在老庙大声嚷嚷本王喜欢你?引章回吉入套,在驿馆找的两个纨绔说书,那不堪入目的内容谁写的?现在搁这里装正经?”
紧急情况说出来的话也能当真?这都什么时候的事了, 摄政王他老人家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麻姑祝寿》可以为太后学,本王让你唱个粉戏推三阻四?”
懂得还挺多,粉戏也知道。楚昭游心里吐槽,心想这一关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以后再路过南街掀帘子他就是小狗。
他眼神一动,低声恼道:“皇叔!”
咱这差着辈分呢,摄政王您年纪大,不要为老不尊好么?
“皇叔”是原主对萧蘅的敬称,楚昭游三个多月从来没叫过,都是阴阳怪气地叫他摄政王。
萧蘅让这一声“皇叔”喊得说不出话。
被楚昭游气久了,称呼这种细枝末节的事,萧蘅早已无暇关注,他细细回想了下,发现之前那个畏畏缩缩叫他皇叔的小皇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模糊的只剩下个影子。
三个月前,他和小皇帝实在交流不多,有时候整个早朝都不一定往龙椅上看一眼。
楚昭游是神气活现的,胆大包天的,红着脸叫一声“皇叔”,看得人想狠狠揉他。
楚昭游余光偷瞥摄政王,嘴角一翘,呵,意识到自己年纪大了吧?
像是掌握无往不利的神功口诀,他弯着眼睛一连叫了好几声,尾音拖得长长的,自己却不知道像撒娇一样。
萧蘅低声呵斥:“闭嘴!”
正巧,马车一个颠簸,楚昭游惊呼着滚进摄政王怀里。
耳朵贴着摄政王的胸膛,稍快一些的心律传进鼓膜,他一时说顺嘴了,“皇叔也会被吓到吗?”
萧蘅深吸口气捂住楚昭游的嘴巴,“给本王安静。”
“唔——”楚昭游挣了挣,摄政王看来是真的嫌弃他吵,手臂钳制得紧紧的,他瞪了一眼摄政王,强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
不让说话?那朕睡了。
……
芈丘的围场占地极大,包括一大片平整的树林和一座走势平缓的山丘。
豺狼虎豹等伤人的大型猛兽被打扫围场的护卫清出,平日封山育林,投放一些善于跑跳的猎物。
骏马四蹄扬踏,挂着弓箭袋,红色箭羽露在外面,楚昭游立于马下,小脸写满疑惑:“摄政王真的相信朕能打到猎物吗?”
朕觉得不行。
萧蘅为什么偏偏就要吃朕赏赐的猎物
比宫里现做的香还是咋的?
饿着他好了,朕连鸡都抓不到。
楚昭游吃力地爬到马背,他的坐骑是摄政王亲自挑的,脾气温和沉稳。
楚昭游之前学过骑马,但仅限于慢走两步,跑不起来。
百官各自分散入林,按照习俗,没有猎物的官员是要被嘲笑上一整年的。
楚昭游走马观花,落在后面,谢朝云就在他旁边。
作为被犒赏的对象之一,谢朝云无需自己打猎,他跟着楚昭游,时刻保护他。
楚昭游“咳”了一声,“谢将军英俊潇洒……”
“陛下有话不妨直说。”
“谢将军你说会不会有山鸡不长眼自己撞在树上晕了?兔子也可以。”楚昭游暗示,“朕执起弓箭,势如破竹,猎物慌不择路,一命呜呼。”
谢朝云:“……”这不就是暗示他帮忙作弊的意思?
可你家摄政王就要你打的猎物。
“不会。”谢朝云耿直,“待会儿看见野鸡窝,有鸡蛋臣会提醒陛下的。”
朕救你有什么用?
堂堂天子一无所获,岂不是很丢人?
楚昭游逛了一圈,看见长尾山鸡从眼前跑过,他嘴里喔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珠移了移,手上压根没动作。
反正也射不中,不白费功夫。
谢朝云陪着他转圈,差点看不下去。
无论能不能猎到,你倒是先动手试试。
头疼。
某个人也是,明知道小皇帝不行,警告自己不准帮忙,那究竟让楚昭游干嘛来了?
谢朝云想不通,他试图转变思路,换个角度想。
视线里,楚昭游额头沁出一点汗,骑马骑累了,开始牵着马走,脚底踩着落叶咯吱咯吱,精神奕奕。
谢朝云忽然想到,摄政王曾经装模作样痛斥楚昭游在宫里睡大觉,该不会故意组织君臣围猎,目的就是让楚昭游出来活动吧?
何必呢?
摄政王处理好事情,出来寻楚昭游,刚往林中走了几十米远,就看见这二人还在林子边缘打转。
楚昭游在刨地上的一丛蘑菇,谢朝云在一旁看着,什么猎物都没有。
萧蘅很满意,谢朝云克制住没在楚昭游面前耍威风,很好。
“野蘑菇不要吃。”萧蘅出声。
楚昭游动作一顿,扔了树枝,“我就是刨着玩,谁让它只长了一只脚跑不动呢。”
长两只脚的东西都跑得快,他追不上。
萧蘅听出他语气里对狩猎这件事的抱怨,刚要说话,胳膊一紧,衣服被人扯住。
楚昭游揪着摄政王的衣服,一手指着树梢,兴奋:“那里、那里!”
有鸡。
萧蘅迅速折了一根树枝当箭矢,穿林打去,正中脖子。
楚昭游眼睛一亮,“打中了。”
他跑过去拎起那只鸡,交给摄政王,“帮朕捆上。”
萧蘅照做。
一旁的谢朝云叹为观止,选择离开。
不让他帮忙,原来是留着自己出手。
要说摄政王和小皇帝没有一腿,他是不信的。指哪打哪,配合得这么熟练,怎么也不像第一次。
……
多数人选择带干粮,午饭在林间解决,上午出,下午回,晚上把猎物清点一下,由皇帝按照功勋品级赏赐,要是谁的猎物被皇帝选中赐给摄政王,那可是长脸的事情。
楚昭游不一样,他压根没走多远,选择回营地吃。
“朕算不算满载而归?”楚昭游马后面系着一只兔,一只鸡,自觉完成任务。
到了围场外的行宫,他下马给东西郑重地赏赐给摄政王,“摄政王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如果吃不完可以把鸡烤了分朕一半。”
摄政王烤鸡挺好吃,可惜了,比起烤鸡,朕宁愿让他多批点奏折。
萧蘅拎着两只野味,眉头微微皱起,总觉得楚昭游使唤他过于熟练。
他把鸡扔给手下:“处理一下。”
楚昭游不知道摄政王已经开始烤鸡,他回来得早,行宫里的午膳没被备好,只好坐着等。
他左看看右看看,手腕一动,端起一旁倒好的酒。
有点渴,还有点冷,喝酒正好。
“陛下!”赵金欲言又止,“陛下酒量不好,今日同大臣一起出宫,不如以茶代酒?”
楚昭游动作一顿,他确实不知道这副身体能不能喝酒,他自己酒量差,到这里也没有长进。
他要是喝了酒睡着,下午是不是就能理直气壮睡他一个下午?
“就喝一点。”楚昭游舔了舔嘴唇,他长大了,还不用唱戏护嗓,到了大口喝酒的年纪。
嘴上说喝一点,赵金分明就从楚昭游脸上看见一口闷的想法。
他连忙阻止:“属下今日还未替陛下把脉,喝了酒不准,不如先请脉?”
“哦。”楚昭游稍稍撸起袖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你来。”
中间午膳端上来,楚昭游警觉地缩回手,等人走了又伸出来。
赵金凝神静气,手指轻轻搭上,眼里滑过一丝欣喜,转瞬错愕。
喜的是陛下今天的脉象清晰了不少,似乎体内的变化正在慢慢稳定下来。惊的是结果越来越往他不敢想的方面走。
他艰难地开口,结巴地问:“陛、陛下可曾与人同房过?”
楚昭游眼皮一掀,盯着房梁看了一会儿,斩钉截铁:“没有。”
朕能不能有后代,跟被上了有什么干系?
没有。
赵金突然跪下,头压得低低的,小声道:“不一定要女子。”
楚昭游脸颊蹭地红了。
赵金的医术这么不科学?连这也看得出来?
难道是担心朕断袖导致断代?
他道:“就算有,那也不是因为朕喜欢他。”
明白了吗?
赵金磕巴,越来越小声:“就算有……是有还是没有?”
有的话,小皇帝这么软乎,看着就像被欺负的那个……
楚昭游放下筷子,一定要在朕吃饭的时候,讨论这种事情吗?
帘子一掀,摄政王进来,目光在楚昭游跟前的桌子扫了下,脸色不虞,“既然陛下已经叫了午膳,本王就不打扰了。”
楚昭游目光一闪,倏地跟上出去的摄政王,“你给朕烤了鸡对不对?朕想吃。”
赵金:“……”不想回答也不用表现得如此明显吧?
他跟着出行宫,操心地看着楚昭游的饮食。
天井边长着几丛绿草,赵金不经意扫了一眼,眼神倏地亮起。
暮籽草,外表普通不起眼,一般人闻之无味,身怀六甲者一闻便吐。
作者有话要说:楚昭游:艹,摄政王烤鸡总是引来奇奇怪怪的事情,再吃是小狗!
你们太努力了,心疼,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坏旦,后台已满一万五,晚上加更,还是那句话,不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