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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鹿上完课刚回到办公室,徐佳佳就凑过来问她:“听说你和江老师打架了?怎么回事啊?”

    果然坏事传千里。

    “。。。。。。没打架”

    白鹿说完就趴在桌子上,手里捏着碳素笔,一下接一下的按,她忽然想起前几天晚上蹲在路灯下的那个男人。

    会不会是江河?

    如果是他,又没有理由可以解释。

    大学毕业这几年白鹿一直待在广西,就连春节也是在那过的,她没用手机,山区几乎没信号,以前的社交账号也没登陆过,和江河更是一点联系都没有。

    白鹿知道江河是有妻子的,有一次她下课听到道馆的前台小曼跟一个陌生女人在讲话。

    那女人问小曼,“我老公上完课了吗?”

    小曼笑着点点头,等那女人上楼后小曼才低声对白鹿说:“来找你教练的”

    白鹿只看清了她的背影,身材纤细瘦高,穿着也很漂亮。

    当天晚上,白鹿和陆梓格在校外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就哭了。

    陆梓格看着满脸是泪的白鹿吓了一跳,“阿南,你怎么了?”

    阿南是白鹿的小名。

    白鹿定定地看着窗外渐浓的夜色,说:“他不会是我的了”

    陆梓格皱着眉头,“谁啊?谁不是你的?”

    泪水模糊了白鹿的视线,她胡乱抹了一把,转过头看着梓格,一字一顿地说:“他叫江河”

    也是从那天起,陆梓格才知道白鹿爱上了一个叫江河的男人,只是白鹿除了他的名字以外什么都没讲。

    之后差不多还有一周左右白鹿就要离校了,她忙着毕业的事也没上跆拳道课,直到去广西她都没有再见过江河,连告别都省了。

    就像在和自己置气一样,白鹿几乎完全切断了以前的生活,她越是想念就越逼着自己不去触碰有关他的记忆,她为自己爱上一个有妇之夫感到羞耻,就像是害怕被发现盗物的窃贼一样,她躲着,藏着,不敢逾越那一层非正常关系。

    本以为这辈子都无缘再见,可是今天,他突然出现了。。。。。。

    中午学校食堂,白鹿刚走进去就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学生们今天好像异常活跃,笑声不绝于耳,白鹿在漩涡中心一眼就看到了江河,他个子本来就高,在女生堆里更加显眼。

    白鹿打完饭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吃得不多,但总是吃得很慢,她眼睛有意无意地又扫了一下人群,刚才还乱作一团的学生此时都在乖乖地排队打饭。

    “小白”,熟悉又温暖的声线,江河端着盘子从白鹿身后走过站在她对面。

    以前江河都是这样叫她的,白鹿总觉得是在叫小狗,可时隔很久再听她竟很怀念。

    江河坐下的时候膝盖无意中顶了白鹿一下,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江河抬头看过去,嘴角平展,也不笑,眼神尽数落在白鹿的脸上。

    “小白,好久不见”

    白鹿拿筷子的手一滞,是啊,好久不见,那些你在海北我在天南的日子隔了太久太久,久到他的样子渐渐模糊,久到白鹿都把他当成了故人。

    “你怎么来这当老师了?”,白鹿往嘴里胡乱塞了一口菜,嚼了两口,没尝出什么味道。

    “找你”

    说得一本正经。

    白鹿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也同样回了一句:“抓我回去上课吗?”

    这时他们身旁有两个女生经过,轻柔嗲嗲地喊了一句:“江老师好”

    江河友好回应:“你们好”,还招了招手。

    白鹿很识趣地把头拧向另一侧,这学校里认识她的学生少得可怜,除了自己班的学生,没有人会跟她打招呼。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低头吃各自的饭,江河很快就吃完了,直勾勾地盯着白鹿看,她那份还有一半没吃。

    白鹿察觉到了江河的目光,拿筷子指指门口,“你怎么还不走?!”

    江河向后一靠,手臂搭在椅背上,抬了抬下巴,对白鹿说:“看不出来我在等你?”

    轻佻的语气,还有嘴角那一抹坏笑,都让白鹿感到陌生,以前,江河不会这么和她说话,以前,他们也没机会说这样的话。

    白鹿放下筷子,说:“我也吃完了,走吧教练”

    江河把两个餐盘摞起来端走,起身的时候又对白鹿说:“叫我江河”

    白鹿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见。

    下午第二节课结束后,江河走出高一六班,虽然是第一堂课,但他完全没压力,上得很轻松,只是江河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学生拦在了楼梯口。

    江河转过头去,一张青涩帅气的脸出现在眼前,个子快赶他高了。

    “要问题吗?”

    “不是”

    “那什么事?”

    “你,你别欺负小白老师”

    连“江老师”都懒得叫,直接说的“你”

    江河笑笑,看来白鹿人缘还不错,都有学生替她出头了。

    他转身要走,谁知那学生长手一伸撑在墙壁上,挡住了江河的去路。

    江河回想了一下刚才上课点过的名字,问道:“你是那个数学考七分的秦惑?”

    “对,我是”

    江河皱了下眉,“怎么做到的?”

    “蒙的!”,秦惑扯着嘴角,似笑不笑,他成绩一向不太好,所以也习惯了老师拿这个说事。

    见秦惑一脸无谓的样子,江河用手里的数学书轻敲了一下他的肩膀,“把手拿开”

    “你答应我我就放手”

    江河直了直身子,眼睛看向秦惑,说:“我没欺负她”

    “那她怎么哭了?别告诉我你没看见!”

    尽管白鹿掩饰的很好,秦惑还是在她转身的时候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还有泛红的眼睛。

    江河手里攥着数学书,眼神晃动着,声音却异常沉静,“那是我和她的事”

    秦惑微微一愣,他好像从这句话里得到了什么信息,天知道这两个老师是什么关系,自己这么不自量力的横插一道。。。。。。

    忽然秦惑手指一阵吃痛,他低头一看,江河正掰着他的中指,没用多少力,但足以警告,秦惑呲着牙弯下了腰。

    江河很快便撤去了手上的力道下楼走了,秦惑望着那背影胸腔里憋了一团火,上午江河和白鹿过招的时候秦惑不是没有看见这位老师的身手,看来是他不自量力了。

    第一天开学学校早放了两节课,说是为学生着想,给他们一个缓冲的过程,三点半的时候,很多老师都下班走了,白鹿趴在办公桌上想着晚上要做点什么吃,她不用买菜,除了肉,她喜欢的蔬菜园子里都有。

    就在白鹿满眼切换着菜品的时候肩膀搭上了一只手,她稍稍抬了下眼,是徐佳佳。

    “数学组聚餐,请新来的江老师吃饭,叫咱们一起呢”

    数学组差不多都是男老师,叫徐佳佳她们纯粹是活跃气氛去了。

    白鹿听完又埋下头,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我有点累,回家随便吃点就行”

    徐佳佳也没强求,她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白鹿身上,挎着小包跟白鹿打了个招呼就闪人了。

    白鹿抬头望了一眼窗外,太阳依旧很大,葡萄藤蔫蔫的,她直起身的时候脖子上的小瓶子晃了晃,这个季节,连它也是温热的。

    夏季的白日总是长得好像过不完。

    等到老师和学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学校才静下来,操场上有一群男生在打篮球,白鹿记得她以前上学的时候也是这样,再热的天都有人玩,年轻嘛,总是能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不怕这不怕那的。

    回家也没什么事,白鹿索性到操场的树荫下坐着看那帮孩子打球,她从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秦惑,他穿着纯白色的短袖,胸前一个大写的黑体字母L。

    跳起,躲闪,投篮,阵阵笑声驱赶着燥热,这个校园,这个球场,手指高的草坪,锈迹斑斑的自行车架。。。。。。映入满眼,白鹿忽然觉得,她的青春,太过空白。

    就像很多人一样,回过头的时候好像自己什么都没做,青春就从手上流逝了。

    白鹿身旁不远的地方站着一个女生,是她班里的,叫袁澈。白鹿望了她一眼,心底竟难得的有了一丝暖意。

    应该很久了,白鹿把日子过得清汤寡水,在广西那两年,她每天都和一二年级的小孩子们在一起,回来后当老师,小孩子换成大孩子,感受自然也不同了。

    “白老师”,袁澈知道白鹿看见了她,主动凑过来,坐在白鹿身旁。

    “看魏明打球哪?”,白鹿问的直接,袁澈瞬间羞红了脸。

    “没有。。。。。。”,袁澈小声辩解,尽管她知道面前的老师鬼精得很。

    白鹿不再逗她,淡淡地说了句,“他打得挺好的”,语气就像是在夸他考试考得不错一样。

    上学期第一天给他们上课的时候白鹿就看出了好多人的秘密,十六七岁的年纪,喜欢这东西是藏不住的,一个眼神就全都暴露了。

    都是从十几岁的年龄走过来的,谁没有个心动的人呢,对待学生早恋,白鹿的态度很随性,不反对,不提倡,当然了,后一点只是基于教师身份而言的。

    袁澈歪着头看向白鹿,说:“白老师,你和其他老师不一样”

    白鹿笑笑,低声回了句,“是嘛。。。。。。”

    袁澈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白老师你笑了呀,我从来都没见你笑过,你都不知道,刚开始你来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是转校生,看着就和我们年纪差不多,魏明还夸你漂亮呢”

    白鹿这才忽然意识到她在学生面前真的没怎么笑过,所以才会让袁澈觉得稀奇。

    袁澈又问道:“白老师,新来的江老师是你男朋友吗?”

    白鹿一怔,想起上午的事,想必已经被围观的学生传了N多个版本。。。。。。

    “不是”,白鹿简单回了句。

    又看了一会儿,大家都不玩了,人群陆陆续续散去,秦惑没走,他把篮球坐在屁股底下,仰头闭着眼睛,汗水顺着脸颊成滴向下淌。

    魏明本想过去找袁澈,可碍着白鹿在她身旁就没敢过去,别别扭扭的在秦惑跟前站着,眼睛还不时地往树荫那瞄。

    这时袁澈朝他招了招手,魏明硬着头皮走过去,看了白鹿一眼然后叫了声“白老师”。

    “嗯”,白鹿简单回应。

    袁澈看着魏明,说:“秦惑怎么不过来?他不怕中暑啊?!”

    魏明又瞄了白鹿一眼,话说得吞吞吐吐,“他。。。他估计是怕白老师”

    白鹿觉得好笑,“怕我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他”

    魏明挠着后脑勺笑笑,没再说话。

    打球的人散了白鹿也就没什么可看的了,她朝袁澈和魏明摆摆手离开了球场。

    回去的路白鹿走得慢悠悠,脚尖踢着草坪,这满眼的绿色让她想起再见到江河的那一刻,他的白衬衫还有他身后的葡萄藤。

    干净的,自由的,比得过校园里任何一个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