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小说网 www.rizhaoxsw.com,最快更新三邻 !
兴许是初尝欲|念,血性方刚的邱粤一整个下午心痒难耐,忍不住回味与昝三邻两唇紧贴吸|吮彼此濡沫时噬魂夺魄的快乐,脑中闪现各种少|儿不宜的场景,总想摁着他再重温那种销|魂蚀骨的滋味,眼角余光下意识地追逐着昝三邻的身影打转,直恨不能将他禁锢在只有自己的地方,二十四小时里每一秒他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或笑或嗔,心里眼中唯有自己,决不允许像现在这般眼巴巴看着他一会儿与憨大攀谈,一会儿指导那只大的熊孩子写作业,一会儿还跟阿莲聊客家菜……
好不容易捱到了午班开始,员工们在老板严厉的目光下陆续回到了练车场,临走前,昝一清还问昝三邻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市区办公室。
邱粤抢着回答:“他说想学学车,晚上我再跟他一起回校。”
昝一清点点头,他知道昝三邻挺想学开车的,两年前,他从憨大的修车店里弄了辆很炫的摩托车骑回家,昝四海眼睛都直了,又是撒娇又是哀求,想要开着它在上湖村兜一圈,向大伙儿显摆显摆。那会儿昝三邻静静的站在一旁,低垂着的眼帘看不见情绪,一只手藏在长袖里,指尖来回轻轻地摩挲着车把手,待自己的目光无意扫过,他慌忙缩回手,生恐唐突的动作招来自己的不悦。
昝一清当时委实气得不轻,昝四海的猴急与昝三邻的畏首畏尾彻底激怒了他,他踢了昝四海一脚,喝骂他回家做功课,昝四海委委屈屈的撇着嘴远离了一些,就是不愿离开。昝三邻在他喝骂昝四海时就退开了,还是昝一清忍住心头的怒气拉回了他,如此这般的介绍摩托车的各项操作要领,连昝四海仗着胆子悄悄摸回来旁听也懒得再驱赶。
昝三邻学东西很快,或许是得了昝一清的允许,他手动操作也放开了一些,第一次骑上去手脚丝毫不慌乱,回来时还会有个漂亮的转身。昝四海则不一样,他先前就会开摩托车,昝父那辆破烂的摩托车没少被他折腾,这会儿摇摇摆摆地骑上路,不知是这部摩托车太重还是昝四海人小脚短,加档后刹车时差点被震飞出去,吓得三兄弟脸青唇白,所幸人车相安,事后看在昝四海也受了惊吓的份上,昝一清也没忍心再训诫他了。
因为老板要亲自给他的同学做教练,阿伟只好留下了轿车,自己坐上憨大的车回练车场上班了。
邱粤带着昝三邻将车档开得最大,驰骋到了广袤练车场深处时,他的耐性也磨光了,熄火停车,解下安全带,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侧身扳过昝三邻的脸,正欲附身贴上一偿夙愿时,昝三邻双手本能的抗拒他的索取,别过脸低声道:“别……我……我想吐。”
*!该死的晕车症!
邱粤沉着一张黑漆漆的脸摇下了两扇车窗,原野上流窜的寒风呼呼地贯穿而来,肆无忌惮地掀动车内两人的发梢衣襟。即便美妙的氛围被昝三邻破坏,邱粤也没办法生他的气,本能地要把他的羽绒服帽子翻盖到他的头上,却见他把半张脸陷入衣领里,只露出一双明亮璀璨的眼睛,眉目弯弯,像偷了腥的猫儿匿笑着看着他。
邱粤恍然大悟,大灰狼竟然会着了小白兔的道,果真是关心则乱啊!从基地到这里也不过十来分的路程,地势又平旷,他晕车再严重,顶多也是心口发紧一番,哪至于就到了反胃呕吐的程度了?
“好啊!你敢诓我!”邱粤恼怒地捏捏他的下巴,手感不错,就是瘦了点。
“谁让你贼心不死!”昝三邻轻哼一声,扭了扭头,挣开他的禁锢。
那声轻哼像一根羽毛挠到心扉处最柔软的地方,邱粤唇干舌燥,舔了舔干涩的唇,眯着眼睛,慢慢的向他靠过去,吐着气息一字一句地道:“你说对了,我不仅贼心不死,我还色胆包天!”
随着他的贴近,昝三邻气息陡然紊乱,胸腔内心跳急促怦动,脸涨得通红,耳畔脸侧全是邱粤喘出的火|热气息,身体发软地陷在座椅上,恍惚中已经感觉到了他的呼吸喷在了自己的鼻翼里,依稀意识到危险降临,他也并没有退怯,微微扬了扬下巴,蓄了水雾泽润的瞳眸处映出邱粤越来越近的俊脸。
他羞耻地发现,裆|下微微润湿了一片,有欲|念的,又岂止只有邱粤一人呢?
当两唇再次急促而热烈地纠|缠在一起时,时间仿佛凝滞不前。
心跳耳鸣渐渐平和下来时,两人以额相抵,呼吸着彼此凌|乱的粗气,午后的寒风不识趣的从远处呼啸而来,扑在两人的侧颜里,凉凉的,燥燥的,却扑不灭心中的火|热与安宁。他们甚至还能听到一两只鸟雀滑过车窗时留下几串悦耳的音符,像来自亘古的誓言一般优美动听。
“真想办了你。”邱粤叹息着,直言不讳自己对他的渴求。
“不,不行!”纵然所有的情|欲皆由邱粤带动,但昝三邻还是听懂了他的意思,他眸光闪烁着,颤抖的唇渐渐由嫣红转成苍白,已然忘却了的身体不为人知的秘密再次像刀似的剜着他的心。
邱粤能接受他的男儿身,却不知会不会接受连自己都厌恶的双性身体。
是的,在畸形身体的残酷面前,他没有一丝自信,哪怕他再优秀,受累于这样的身体太多太多,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摆脱不了知情人留给他难以泯灭的阴影。
知情人不过四五人,旧时乡下妇人分娩,只请来稳婆接生,昝家奶奶正是上湖村唯一的稳婆,所以昝三邻出生时,双性身份唯有爷爷奶奶与昝父昝母知晓。
愚昧的民风,封闭的资讯,传统的偏见,初生的昝三邻尚未吃上一口母乳便遭到了恐慌迷信的昝家长辈一致裁决——遗弃。
赶在天蒙蒙亮之前,昝父载着抱着初生儿的奶奶出现在了平县最大的菜市交易地,那里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初生儿包裹在宽大的旧式解放服里,被放在了集市入口的石门下,来来往往喧腾的人流中,没人听到婴儿微弱的哭泣声。
不曾料到那天哑伯赶巧载了新织成的箩筐就在这个集市上出售,这里需求大,买卖价钱合宜,箩筐很快就卖完了,哑伯正要赶早到芒果树下吃一碗豆腐花呢,抬眼便见到了鬼鬼祟祟的昝奶奶在石门下放下的旧衣服。
贫穷的乡村里,当初生儿夭折时无须操办葬礼,只要在田垄边挖个坑,裹着厚衣服的尸体放进去,上面盖个簸箕,填土埋上,隆起小小的土堆,上面再用一块巨石镇压,就是一个小小的坟墓,连亲友好友都无须通知。
当昝家准备好了破簸箕,待有好事者上门询问昝母生儿生女时就嚎上几句时,哑伯先出现在昝家门口,手里抱着的旧军服里,躺着一个拼命吸吮着奶瓶营养的婴儿。
昝家长辈惊慌失措了两天,见上湖村依旧平静如昔,非聋非哑的哑伯并没有把昝家生出了个怪物的事情宣扬出去,昝家长辈才松了口气,可又耐不住对未知事物的惊恐,于是第二次遗弃计划又悄然启动。
也是昝三邻命不该绝,哑伯明白昝家遗弃初生儿的缘由,却无法对他们残害婴儿性命视而不见,日夜监视着,果真再次在深山野沟下再次抱回了被遗弃的昝三邻。
哑伯把婴儿抱回昝家时,恰巧邻居挑着担子经过,哑伯拧了一下婴儿的臂膀,婴儿的哭闹声惊醒了脸色灰败的昝家几人,也招来了那位邻居的祝贺,并笑问了婴孩性别。
这些事哑伯不会说,昝家长辈更不会提及,只是上了初中,昝三邻在生物课本上看到了自己异于书本描述的身体,结合了长辈们的白眼冷遇,再回忆起那一年爷爷奶奶跟着二叔到县城住,临走前一晚无意中听到了他俩的对白,他才知道自己被遗弃过两次,而家人一直忌惮的哑伯竟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只是那时自己不明白,为何自己会遭遇遗弃的厄运。
书本上找到了困惑自己多年的谜团答案,却找不到迷惘的出路。或者说,昝三邻根本无法解除束缚在命运上这副沉重的枷锁。
以前他可以无欲无念,只管好好读书,长大之后离开这个令他窒息的家庭,远离养他育他的家乡,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一个人养活自己,静静守住连自己都厌弃的身体秘密了此一生。
可他现在,渴望被邱粤接纳,却生恐被他嫌弃。
这一瞬,昝三邻滋生了强烈愿望,想将畸形身体的秘密告之于邱粤,他是去是留,也不过是在自己的心里划上一刀或长痛或短痛的血痕。
他所有的勇气集中在了嚅动的唇上,却嗫嚅着,只发出了一个“我”字。
邱粤只道自己毫无预警的索求吓坏了他,一边啄着他颤抖的唇,一边道歉道:“对不起,我吓着你了……我也给自己吓着了,从没有这么强烈想要过什么……我保证,十八岁生日之前,你是安全的。”他低低的笑,尔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的事,紧紧盯着他的眼,“喂,今天之前,你有亲过谁吗?”
所以的勇气消失殆尽,昝三邻无力地瞪着他,意带不满地道:“有,亲过小六子。”
“那是谁!”邱粤脸色不虞,咬着牙问。
“我妹妹,最小的那个……”昝三邻叹息,他有点鄙夷自己忙着给他解释的做法。
“有谁亲过你?”邱粤哼了一声,补充道:“父母兄弟姐妹不算。”
昝三邻苦笑着,他敢保证,昝家长辈绝对不可能亲过自己,他是养在咱奶奶身边的,所以昝一清昝二楚也不太可能亲过自己……
至于赵嘉楷……
见昝三邻居然闭口不谈,邱粤醋意满满地拧着眉头:“男的还是女的?说!”
“都有……”昝三邻推开他,不愿再聊这样的话题,“你脑中都在想什么!”
邱粤也觉得自己挺无理取闹的,不过还是咬了一口昝三邻的唇,听到他呼出了一声痛,才松开牙齿,警告地道:“我不管你亲过谁,谁又亲过你,从今天开始,你整个人,只有我才能接触,明白吗!”
他目光炯炯,温言细语,昝三邻却明白,他是如此的认真,像执行一言九鼎的誓言一样。
原可以当做是他的幼稚妄为而一笑置之的,昝三邻却没有办法罔顾,只垂着眼,低声应道:“好。”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惆怅之意,暗自加了一句,“我心如君心,君心莫先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