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小说网 www.rizhaoxsw.com,最快更新君心可期 !
夜幕。
一声傲娇得“宝贝~”,瞬间打破了岩洞的平静。
众人全都倒吸凉气,缩成一团,示意沈川不要在她的面前白费心机,乖乖听话才是正道,识时务者为俊杰!
可沈川却一脸不屑的模样,还在那里拼命的挣脱丝绳。
那女子进来后先是跟清点家产般再次清点了一遍人数,随后转了一圈才在他面前落脚。
“啧啧,别白费力气啦,这玩意可结实得很,没有我的结印,你是挣不开的!你瞧瞧人家,默默无闻的多老实啊!”随即颔首指了指一旁的玉衡。
玉衡见那女子提及自己,只是微微一楞,赶忙将头低到尘埃里,试图以此方式来躲避女子的注意力。
众人全都屏住呼吸,警惕地观察着女子的一举一动,也不知那女子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只见她一个劲的用一种意味深长得眼神盯着沈川,半晌才坐到正中央的冰石上。
片刻,女子才道:“唉,我知道你们被我困在这里颇有怨言,你们心里恨我也再所难免,可你们仔细想想,无论我再怎么样,也没有伤害过你们的性命不是?”
女子漫不经心地瞥了眼众人,见无人应答,又道:“既然你们想走,那我就忍痛割爱放过你们,不过嘛我也是有条件的~”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这女子肯答应放他们出去,简直是王八出壳奇上天了,连忙畏畏缩缩地颤声道:“什,什么条件?”
女子见众人有了反应,歪头冲着沈川笑了笑,然后指着他道:“只要他肯留在这里陪我,我便放过你们!”
“就,就这么简单?”
众人均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她,见她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才半信半疑得去问一旁的沈川。
起初沈川的内心是动摇的,毕竟将玉衡他们放出去后,没有了丝绳禁锢,定能将那女子拿下放他出来。
可是这群大老爷们八成是被这女子折磨疯了,见沈川稍作迟疑便露出十分不耐烦的样子。
一开始他们还好言相对,求沈川委屈一下自己,放他们出去。
沈川转头看向玉衡,本就决定好要主动留在此处,示意他等众人安全出去后找准机会下手。
可谁承想,众人见他迟迟未语,以为他并不想发扬一下舍己为人的精神,给他们一条活路,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直接从刚才的请求变成了后面的逼迫。
除了玉衡,众人都对他恶语相向,就连平日里总是拍他马屁说他深明大义的仙君仙将们,都露出了一脸鄙夷的神色。
洞内埋怨声,谩骂声四起,坐在冰石上的女子饶有趣味地看着众人对此争吵不休,尤其是见到沈川气得俊脸通红,更是开心地笑出声来。
玉衡开口劝说众人都冷静下来,此事并不是他们所想的那样,况且若是换做你们被这么逼迫,难道心里会好受吗?
可他们却不愿听任何合理解释,只是一个劲地骂沈川极度虚伪自私,做人做仙不能光想着自己,不为别人考虑。
玉衡巧舌难敌众口,心想他们若是再说下去,依照沈川的性格,若真把他逼急的话所有人都别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况且他们现在的这副模样,难道不正是自己口中所唾弃的样子?
仙君仙将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沈川的种种行为,说他身为武神,职责就是保护苍生百姓,如今百姓有难,不仅不第一个冲上前保护他们,反而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如今位置的。
对面的众人听罢惊觉眼前的沈川,正是自己平日里上香跪拜的镇川将军,全都露出大失所望的表情,纷纷埋怨道:“看来这神仙也不靠谱,不仅不能救他们脱离苦海,还白白浪费了诸多香火,以后不去拜他就是了。”
沈川的耳边萦绕着各种刺耳入骨的声音,他实在是听不下去,干脆闭上眼睛暗自怒骂了一声他娘的,扫了扫眼前的不甘和委屈,睁开眼打断还在为其争辩的玉衡。
“别白费力气了,我留下!”
玉衡口干舌燥地抿了抿嘴唇,他知道沈川就算没有这群人起哄也会答应,可众人偏偏不给他一些时间,等他安排好一切后再开口。
那女子从冰石上下来,散漫地打了个哈欠走到他面前:“你说啥,我没听清?”
众人目光凛冽得死死盯着沈川,脸上的表情无不透露出你若是敢改变主意,那你便罪无可赦的字样,瞧得玉衡心里直发毛。
沈川咬着牙瞪向她,一字一顿道:“你耳朵聋了吗,我说我留下,放他们走!”
女子满意地笑了笑,俯下身用手指缠绕他的头发打转,最后视线落在他腰间的流苏上,娇声道:“这个好看,给我吧!”
说罢,便将缠绕在她指尖的头发绕开,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将其摘下。
沈川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不过一个流苏而已,反正也是小仙娥送给他的,她若喜欢拿去便是,只要她肯信守承诺,就是一千个一万个,他也能给她弄来。
那女子用手指挑起流苏,悬在眼前摇晃了两下,那流苏是蓝色的,正好是她最喜欢的颜色,沈川见她微微一笑,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心中不免荡漾起一阵涟漪。
好看是挺好看的,就是性格实在是古怪,总给人一种占个山头就是王的感觉。
“你叫什么?”
沈川也不知为何,此话竟会不经过大脑直接脱口而出。
她身子一怔,抬眼看向正盯着自己的沈川,道:“你问我名字干啥,现在就要入族谱吗?”
沈川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看着她一脸茫然的表情差点笑出声:“放人吧,你若再不放过他们,他们定会用眼神杀你万遍!”
那女子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将流苏挂在长剑的剑柄上,直起身子嫌弃地环视了一眼众人后,头也不回的走出洞内。
众人面面相觑,心想难不成这姑娘又再耍他们,怎么啥也不干就这么坦然的走了呢?
玉衡看向身旁泄气的沈川,表示想要出去还是得另寻他法,正当众人又开始抱怨她没人性,不守信用时,缠在他们身上的丝绳全都消失不见,就连沈川的丝绳也被解开。
其中有几个胆大的见没有了束缚,试着朝洞外走了几步,当他们确定自己真的恢复自由后,激动地二话不说,也不顾黑夜山路难行,拼命往山下跑去。
玉衡直起身子,伸手将沈川拉起,问他那姑娘到底是何意,怎么结果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
沈川捏了捏发酸的肩膀,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谁知道她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保不齐是觉得这群人腻了,想要找个由头将其放出去。
*
寒山下,那群村民全都跑回了家中。
有媳妇的抱媳妇,有孩子的抱孩子,啥都没有的抱柱子,总之点上蜡烛后就是一阵哭天抹泪。
这群村民被那女子关了多时,其中不乏因自家汉子下落不明,而在胸前别上白花的。
那些妇人刚开始听到自家屋门发出响动,以为是邻居过来借东西或串门,不曾想一抬眼却见到了自己那失踪已久的短命郎,不禁吓得惊叫出声。
“你是死是活!”
妇人们惊得捂住嘴,眼泪瞬间夺眶而出,看着那摆放着排位贡品的小木桌止不住后退。
有些夫妻感情深厚的知道真相后会抱头痛哭,寒暄一番后还要小声的痛骂那女子一番。
有些夫妻感情并不是很好的,知道此事后各自有各自的盘算,像李娘子她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他那丈夫就是个小白脸,平日里好吃懒做总是靠她来挣钱养活。
有好几次那李娘子都因和离这事与他争斗不休,可那小白脸死活不肯如她所愿,毕竟他在村里吃白饭这么些年,早就习惯了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况且他这样的就算和离了,村里也没有姑娘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人家,权衡过后也只能死死地缠着李娘子不放,才能将日子继续舒坦着过下去。
总结来说就一句话,吃软饭就吃软饭,挣钱是不可能的,他就算是被活活饿死,这辈子也不会挣钱!
李娘子虽然在外人面前,对他丈夫失踪之事表现得颇为伤感,可心里却激动地巴不得往门口放几挂鞭炮,恨不能好好庆祝一番,拜一拜那位抓走她丈夫的女子!
可这幸福的日子还没过几天,谁承想那杀千刀的竟又跑了回来,李娘子看着那一脸憔悴的李大郎,心里别提有多气恼,难不成真的要她亲手宰了这孙子才能解脱吗!
李大郎原本就是个小白脸,虽然长得不咋地可胜在皮肤白,如今又因在洞内被女子摧残,脸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白得就更是骇人。
若不是察觉出他还有口气在,她定会认为他已经死了,就差找个棺材板给他盖上挖个坑埋了,虽然她觉得这玩意不配用棺材。
李大郎眼含热泪有气无力地走到李娘子身边,虽说李娘子看见他就想宰了他,可她还是将这口气忍了下来,想要看看这鳖孙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姑奶奶,我错了,我跟你和离,我跟你和离,你就饶了我吧!”
李大郎扑通一声跪在李娘子面前,这一幕倒是令她感到震惊,她废了这么大劲,找村长,上衙门,写血书,击鼓鸣冤,都未能将此亲和离。
那群人不是用两口子在一起,难免会磕磕碰碰忍一忍就过去了,就是用丈夫是天,就算他再怎么不好,妻子也应该遵守妇道尽到责任才是的理由搪塞她。
可这鳖孙突然说和离,还让她饶了他,真是件稀罕事,可既然这话已经说出口,那她就要赶在那李大郎没有反悔前将此事敲定。
就算她和离后落下个不好地名声,那也无妨,无非是平日里会被村里的老少爷们言语污秽几句,总比困在这里受苦受难的强。
“你若真的知道错了,就马上在这张纸上签字画押!”
说罢,李娘子立刻冲到屋内拿取笔墨纸砚和朱砂,亲眼看着他写下了和离书,按完手印后才捧着那张字迹未干的宣纸昂首痛哭。
李大郎依旧跪在地上,也不知他到底经历了何事,说什么也要跪足五个时辰才肯起来,嘴里还一个劲的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
李娘子并未理他,起身收拾好东西就要回娘家,自此她终于不用在被人称呼为李娘子,而是能够底气十足的喊出自己的名字,张英雄!
张英雄背着行囊,正要走出家门,可那李大郎死活抱着她的大腿不肯撒手,说是一定要亲口听到她愿意让女子放过自己才肯罢休。
女子,放过他?
张英雄有些不解地看着地上鼻涕眼泪横流的李大郎,听他又在那里支支吾吾哀求了半天,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那鳖孙之所以同意和离,是因为那女子将他打服了的原因,还说若是他以后再敢骚扰她,就再将他抓起来扔到寒河里,冻硬后摆在山顶做雕塑!
女子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撂下句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后潇洒的摔门而出。
一路上,女子面带微笑,噙着泪水抬头看向耸入云端的寒山,止不住的对她说两个字:“谢谢!”
至于那一心思念着黄花姑娘的张小锤,回到家听闻那姑娘早已经另觅良婿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一开始只觉得是命运使得他们就此错过,可一听说那姑娘要嫁的人是自己的好哥们刘大壮后,他才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在洞内那女子总是阴阳怪气地说他是个傻子,还说他头上有一片青青草原,草原上里有个好兄弟正在帮他用青草做帽子。
父亲张大锤一开始还怕他承受不住打击,特意从土里起出了一坛烈酒,准备帮他告别过去。
可谁知那张小锤竟用袖子决绝的将脸上的眼泪抹干,怒骂了一声狗男女后,又将那坛酒埋回了土里。
“爹,这种龌龊事不至于破费,去他娘的,老子绝不会再为此事掉一滴泪!”
说罢,张小锤就同父亲进了屋门,院内只剩下那颗老槐树在风中傲然地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