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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儿……”
裴珩一把抓住少女的皓腕,男人的大手拇指似有若无的抚过少女的肌肤。
“珩哥,你做什么。”方玉蓉轻轻的仿佛要挣脱裴珩的手,只是终究没用力气,就叫他这般握着了。她低下头去想即将要发生的事,便是再有谋算也还是个闺阁女子,不由脸蛋儿羞红,胸口砰砰直跳。
裴珩眼睛微眯,他突然赤脚下榻,手用力的扯起坐在塌沿的方玉蓉。
方玉蓉一副惊怕的样子,“四哥!”她闭上了眼睛。
却不料想象中的拥抱,甚至肌肤相处没有发生。男人拉着她用力往门口扯,将她一把带出门,然后自己将书房的门关上上锁。
“天晚了,快回内院去。”男人的声音是出乎意料的冷静。
方玉蓉呆住了,不敢相信的愣了好一会儿,明明表哥喝了那醒酒汤的,刚才的样子看起来也像是见效了,为什么突然清醒过来。
明鸿从厨房里带汤回来,见到方玉蓉夜间来此还不带丫鬟,不由奇了,“表姑娘怎么在这,是要见四爷?”
毕竟刚才的事情不光彩,被外人瞧见叫方玉蓉又羞又怒,气涌上头就瞪了明鸿一眼,“送什么汤,四哥已经喝过了。”说罢避过人回后罩房。
明鸿无辜被责骂,半晌摸不清头脑,去推门发现门从里头倒锁了,不由更觉得这晚上怪了。今日过节,寒松轩几个仆役白日当完值晚上都回家去了,剩下两个明鸿和永寿守夜当值,永寿在茶房里守着炉子,明鸿对着门想了想,摇摇头准备去找永寿玩两把。
月芍一直躲在楼梯口偷看方玉蓉的行动。她刚才在心中想着是促成方玉蓉呢还是破坏,衡量哪一个对她的计划更有好处。结果出乎人意料,裴珩竟然把人推走了,然后往楼梯这边来了。
月芍一惊,不想被裴珩发现自己偷听,赶紧踮着脚快速上楼入房间,假装之前没有听到明鸿的叫唤。
裴珩推开虚掩的小门,室内一豆幽若的红烛散发盈盈光芒,少女微仰着大眼睛清润而温柔,他呼吸急促,“月芍。”他低低叫唤,反手将门关了。
这一晚男人犹如狂风暴雨一般疯狂,但月芍再不像以前的哭泣害怕,即使真的难以承受还是以温柔顺从的态度来迎合。
两次之后,裴珩清醒过来,抱着月芍在怀中心里充满了怜爱。
黑暗中,他的手抚过月芍的脸颊,是一片微粘的触感,裴珩动作顿了顿。
他低声问,“我弄疼你了。”怀里的脑袋摇了摇头。
裴珩不由微微心疼,抱紧了月芍,“好姑娘。”
第二日起来,裴珩已经在楼下喝粥吃点心,月芍慌怯的上来侍候,“我起晚了,真该死。”
裴珩横了永寿一眼,道:“你下去吧,没事儿不用到屋里侍候。”永寿听了忙把手里的放下递给月芍,叫月芍侍候,自己悄悄的出去了。
裴珩吃了些就停住,漱了口吩咐月芍,“你也用一些。”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月芍没法坐下来吃,便去了西侧书房。走前又看了清素而不掩秀丽的月芍一眼,只觉她仿佛脱胎换骨,明明前阵子还是青涩的小丫头,转眼已经带了少女的风情。而这是他一手造就,叫他心中不由平添一份喜悦。
月芍见人去了,自在的坐下来盛了一小碗鱼片粥吃。
裴珩却在琢磨昨晚上方玉蓉送来的解酒汤,那汤碗没叫方玉蓉带走,此时正端正摆放在他的桌子上,碗底还剩余一点汤渣。
他默默的好一会儿,才把小厮明祺叫进来,“你把这汤送去郎中那看看,里头都有些什么药材。”
明祺莫名看了一眼,收敛神色应是,小心翼翼的将碗放在一个木盒里收起就出门去。
裴珩没在书房里坐多久就进内院咏寿堂问老太太安,老太太问他:“珩哥儿,听说你最近搬到外院书房住去了?”
裴珩应是,老太太不悦的皱眉,“你平日里是个闷的,你屋子里那个又是个急性子,话不对头也有。只好不好也不能分开住,哪还像一家人。俩口子各让一步,你媳妇不对我说她,只你也别太犟了。”
裴珩领训,也不敢多回口,老太太又交待几句才叫他离开。裴珩随后又去了二太太李氏的正房,这重阳佳节昨日宴席虽然完了,戏却还要再唱两天,大太太管不过来叫李氏接手,这会儿李氏在抱厦忙着这档子事儿。
李氏趁着几个回事的婆子刚走,一时没有旁的人来,与裴珩道:“你都来了顺道瞧瞧你媳妇去,这些子时日不回来过夜难不成真的就撂开手不要了。她是个眼盲心呆的,你难道不清楚?有什么不好你教训她,我这次绝不护着她,只你心里要记住,好不好也已经凑作一对儿,当时是你自己喜欢,且你们打小儿一起长大情谊不比别个,为着这些子小事伤了感情不值当。”
裴珩一时又是应是,李氏又道:“你去后罩房里探探你方妹妹,她这身体刚好,偏昨日里叫拉着吃酒听戏,吹风受寒有些儿不好 。”说着叹气摇头。
裴珩自又去了方玉蓉那,刚入室他就听见隔间里头玉蓉跟湛哥儿说话的声音,进入一瞧,玉蓉头缠月白帕子,神情恹恹的躺靠在水红绫面引枕上。一旁一个珠儿并两个小丫头立在地下侍候。
裴珩便是有话要问方玉蓉,瞧着这情形也没办法出口。
裴湛笑着叫了声,“四哥。”他坐在姑娘家闺阁的床沿上混无一份不自在,显见平日里是惯了的。
裴珩应了他一声,又回头问玉蓉,“哪里不舒服,可请大夫来家看过了?”
方玉蓉脸色苍白,声音娇娇弱弱,“方才姨母已经打发人去请大夫了,我估摸着是昨日里吹了风,夜里睡的不好,早起来就有些头晕,不是什么大毛病,四哥不用担心 。”
裴珩道:“缺什么药材打发人来寻我,我这里收着些好药。”
他这里出门也不顺道去秋茗居,只从夹道里回外院书房,正想叫月芍侍候,明鸿来报说大老爷有请。
裴珩脚不停蹄去了大老爷的书房,里头除了裴湛和二老爷,其他几个兄弟都在。
大老爷中等身材,一绺长须,身着青衫鹤袍,脚踩高履,很是贵气非凡。众人向大老爷行礼问安,才分别在下手的椅子上坐下来。
大老爷满面喜色,道:“今日我收到你们堂叔来信,邀我们去京师侯府过年,我正要与他回信,叫你们来,正是听听你们几个的意思,什么时候出发为好?”
大爷裴临思量一番,先说:“爹,府署照磨所至年节休沐十五日,跟衙门里商量商量,倒是能多得几日,但再早,也要十二月十日方能动身。”
二爷裴鸣憨厚一笑,道:“侄儿手里三个田庄至十月底就无大事了,酒楼可以叫掌柜的跟家里管事商量,没有什么妨碍,但听伯父吩咐示下。”
三爷本就没个正经事,拿扇子敲着手心,吊儿郎当,道:“爹,你是知道我的,什么时候都可以,早点去更好,去京师开开眼界。”
裴珩如今已经不在书院读书了,不过偶尔去与书院教习和老师们解一解,辩一辩策论,或是与同窗好友们聚会,去京师并无什么妨碍,且若他此次乡试中举,本就要赶赴京师备考,遂拱一拱手,道:“伯父,侄儿正等此次的乡试结果,按惯例出榜最迟不过十月初,近则中秋左右,等有了消息,既可可以出发去京师。”
至于裴湛,裴大老爷根本懒得问,摸着胡子算了一算,道:“等老大一起去就太晚了,我看这么着,寻个十月宜出行的黄道吉日,我们先坐船北上。至于老大你,若是果真时间短不方便,不来也无大碍,正好守着家。”
五兄弟听了俱答应。
裴大老爷又转头向裴珩,脸色略沉的问:“你爹这一回出去有一段时间了,可知道如今在哪儿落脚?”
裴二老爷是个爱游山玩水的逸士,常年带着两个有力的家仆在外头,留家中的时间不长。
提到他爹,裴珩笑了,道:“八月时收到家书嘱咐我乡试一事,信里说在武夷山一带落脚,还说会赶回来过中秋,我想这会儿应该在来家的路上。”
裴大老爷心里直骂不像话,但是对着一群晚辈,还是要给他留上几分面子,最后只是哼了一声。
裴湛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机会,这时候见大家说的稍歇,忙插嘴问心里的疑惑,“爹,这位堂叔一贯不与咱们家往来的,怎么突然邀请我们去京师?”
其实这也是其他几个人的疑惑,只是没有像裴湛这般沉不住气问出来。
裴大老爷瞥了裴湛一眼,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整日价在后院里消磨度日,读书读不好,庶务经济不肯学……”
裴大老爷训斥起来,裴湛哭丧着脸跟众哥哥们求助,小眼神可怜巴巴的。
裴临笑着解围,“爹,五弟写的文章大有长进,我看近些时日是用功了的。”
裴珩也帮着,“五弟常有在我书房里读书,也不是天天混在后院。”
如此一二,裴大老爷住了口,瞪了裴湛一眼,“今天全看你兄长们份上,下回叫我瞧见你在后院里厮混不去书院,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再不敢偷懒……”裴湛一边讷讷回答,一边悄悄后退几步,躲在几位兄长后头,不敢出声惹祸了。
不过他之前那一问,也提醒了裴大老爷,他摸着胡须,道:“你们堂叔子嗣艰难,多年了膝下只得三个女儿,如今想从族中选一嗣子过继。我们这一支与你堂叔最近,他是想先瞧一瞧你们几个资质,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堂叔蒙圣恩得封全宁候,袭三代,任你们哪一个过继出去,便是下一任侯爷,这是你们几个难得的运道,万不可随性轻忽,不当回事!”说到最后,他瞪了敲扇子骨的老三裴永和躲在后头不知道干什么的老五裴湛。
众人听了不由大大惊奇起来。
裴家祖上有爵位他们是知道的,但是到裴大老爷这一带已经没了,而堂叔裴昭因着上一辈的恩怨,极少回老家岐州来,便是祭祖,也是在京师的祠堂里祭拜。
不过裴家兄弟几个都对这位全宁候堂叔好奇崇拜不已,当日京师贼逆犯上作乱,虽然最终不成气候,当时也叫皇上并英王,安王,寿王陷身危境。
裴昭武举出身,入了英王府做六品侍卫武官,英王勤王有功,他更是其中的大功臣,平乱之后,英王为之向皇上请功,皇上封他全宁候。
只是裴昭得封侯爵之后极少回岐州,便是来岐州,也是因为英王府就在附近的汝州,他回来拜谒旧主,顺带来同属英王封地的岐州老宅祭祖。
裴大老爷又训斥了几句裴永,最后留下裴临,让其他人都散了。
去京师裴侯府上过年的消息传入内院,裴二太太惊慌的当场打破一个茶杯,丫鬟忙收拾了地重新上茶,李妙琼奇怪的问,“原来我们家还有这么一门显贵的族亲,姑母你怎么从来不曾提过?”
裴二太太有些儿神思不属,勉强打起精神应付媳妇,“逢年过节的也有遣家下人往返送礼,老太太跟全宁侯府老夫人有些子不睦,加上隔的远不在一地的,日常也不往来,没特意也想不起来。”
李妙琼只是单纯的讶异和兴奋与即将入京的生活,她一向自诩是宗室女子,可是却从来没有入京见过那些手握重权的宗室族人,如今有这么个机会能入京去,怎么不惊喜。
后罩房里方玉蓉心情却复杂许多。
她躺在床上喃喃自语,“京师裴家来人了,怎么办,还不是时候,不行!我一定要快……”她的目光散发着坚定的光芒,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