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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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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和尚背着杜子滕回到波若寺后,便直接去找智延搬救兵。智延得知此时,脸色并没有多大变化。简单地安抚了他一下后,便带人前往集市。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小和尚才想起他们院子里的灵石,又是一阵狂奔。回到院子后,将杜子滕妥善安置在房间里后,拿出装在他储物袋中的抗衰剂,混在一桶溪水中,给每一株灵草都浇了一些。感觉灵药重新焕发了生命力,小和尚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杜子滕的异样。

    小和尚回到房间,发现杜子滕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双眼无神的模样,把他吓了一跳。

    “杜子滕,你怎么了?”小和尚紧张地上前拉起杜子滕的手,没想到杜子滕竟一把甩开了他,恶狠狠道:“别碰我!”杜子滕说完,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脸色愈发苍白了。在杜子滕的眼中,除了那五个面目狰狞的鬼魂,其余都是一片黑暗。

    小和尚被杜子滕凶了一下,委屈地瘪了瘪嘴,但还是站在一旁,关心道:“杜子滕,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杜子滕恍惚之间听到小和尚的声音,只感觉心里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情绪在捣乱,眼中的幻象逐渐消失了。听到小和尚的问话,杜子滕疑惑地揉了揉太阳穴,声音很是虚弱道:“不知道,就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你不要哭啊。”看到小和尚眼眶红红的,杜子滕头更痛了。

    “我没有哭。”小和尚看杜子滕脸色苍白,很是担忧道,“要不我们去找师父吧?你刚刚很奇怪。”把他吓到了。小和尚还以为杜子滕要离开他,所以才急得眼眶有些红,才没有哭呢!

    “不去!”杜子滕突然又暴喝一声,在听到小和尚要带他去找方丈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怒火。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去得也快,反应过来后,杜子滕连忙放软了声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们快去找方丈吧。”杜子滕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反常,立即脑补出夺舍、心魔等等修真界的可怕手段,差点没把自己吓死。

    小和尚一头雾水地看着杜子滕,虽然知道杜子滕凶他不是本意,可感觉还是心塞塞的,一路沉默地将杜子滕带到了方丈院子外。

    方丈的院子比小和尚的院子还要小许多,而且屋子只有一间禅房,占地大约只有十平方米左右。禅房外有一棵老树,据说那是传说中的菩提树,杜子滕看到那菩提树,心中一突,不知道为何突然产生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不过还不等杜子滕后退,紧闭的禅房门就自动打开了,明空正端坐在禅房的正中央,眼睛半睁地看着门外的两个小孩。

    杜子滕被明空那轻飘飘的一眼给看得心中一悸,下意识地转身就逃。幸好小和尚一直牵着他的手,拉着没让他跑成功。小和尚硬拽着杜子滕进了禅房,明空一拂手,门就被关上了。

    门合上的那一声木与木之间的碰撞,让杜子滕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杜子滕茫然地看着明空,随后急切道:“方丈,我感觉体内有一股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我是不是被人夺舍了啊?”

    小和尚一听到夺舍两个字,脸立即变得煞白,抓住杜子滕的不自觉用上了全力,似乎是要拽着不让杜子滕离开一般。杜子滕被他掐得眼眶都红了,可却怎么也掰不开小和尚的手。

    明空看着自己心爱的小徒弟如此失态,眼底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到底还是没有强硬将两人分开,只是道:“淳延,莫要冲动,他只是遭遇心魔罢了。”

    “心魔?”杜子滕之前也有猜想是不是心魔,毕竟之前他就有过奇怪的感觉,如今得到了肯定,眼神不由得暗淡下来。只有心境不稳的修士,才会被心魔趁虚而入,而且没听说过哪个练气一层的修士竟然也会被心魔攻击,他是不是资质很差?

    小和尚听到不是夺舍,总算冷静下来,只是担忧地看着杜子滕。心魔虽然可怕,但杜子滕修为尚低,只要能堪破魔怔,就不会有危险。有师父在,小和尚心里就有底气。小和尚伸手捏了捏杜子滕头顶的短马尾,笨拙地安慰道:“杜子滕,你不用担心,有师父在,你不会有事的。”

    杜子滕听到小和尚软糯的声音一本正经地安慰着自己,眼眶一热,直接趴到了小和尚肩膀上,哭了起来:“呜呜,小和尚,我是不是很没用。呜呜,竟然会被心魔有机可乘,不就是死人么,又不是没有见过,我怎么那么没用……”

    小和尚还是第一次见杜子滕哭,立即就慌了,杜子滕软软的哭腔像一把小刀一样戳进了他心里,眼眶也跟着红了,紧紧地抱着杜子滕,言不达意地安慰道:“你很厉害,会种灵草,会赚灵石,很厉害。不要哭啊,杜子滕。”

    “小和尚,呜呜……”杜子滕听到小和尚的安慰,哭得更凶了。如果他现在还正常的话,知道自己竟然抱着小和尚痛哭,一定会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但关键是这时候偏偏那心魔跑出来捣乱。

    杜子滕只感觉心头一阵委屈,这八年来他孤身一人,除了在父母葬礼那天哭了一场,后来即使受了再大的委屈,他也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可现在那孤独的回忆开始渐渐清晰,生病的时候连打电话求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一个人躺在床上默默地熬着;过年做了一大桌美味的饭菜,却只有自己一个人对着空荡的屋子;游戏上与好友插科打诨,关了电源世界却是一片寂静。

    杜子滕哭着哭着,感觉连泪水都变得滚烫无比,小和尚的体温却很是温暖,像极了小时候妈妈的怀抱。杜子滕蹭了蹭小和尚软软的脸蛋,感觉心情好了一些,却还是抵不住内心中似乎已经深入骨髓的孤寂,眼泪一直没有停下。

    明空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孩的互动,右手突然开始掐算起来,也不知道他算到了什么,眉头越皱越紧,神色也变得晦涩不明。

    而小和尚看到杜子滕满脸泪痕,连忙用衣袖帮杜子滕擦拭泪水,还一边安慰道:“不要哭,你很厉害,我……”小和尚还没说完,杜子滕突然一把抓住了他擦泪水的手,双眼泪汪汪地看着小和尚,问道:“小和尚,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嗯!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小和尚回答起来毫不含糊,他想要和杜子滕永远在一起,这是他早前就产生的心愿。只是杜子滕似乎有些抗拒,所以他再也没有提起过这个话题。没想到杜子滕今天会主动提起,若不是情况不对,淳延都想要抱着杜子滕蹦两下了。

    听到小和尚用稚嫩的童音说出来的承诺,杜子滕心中一暖,谁知眼泪更是汹涌了,不过这次心中的异样情绪开始随着眼泪缓缓流出,直到心魔全然消失后,杜子滕已经哭累得趴在小和尚怀中沉沉睡去了。

    杜子滕一觉醒来,感觉眼睛酸涩无比,躺在床上用灵力运转了一个周天后,总算舒服了不少。然而很快他的脸就垮下来了,昨晚的记忆迅速回笼,杜子滕恨不得直接钻进他们新挖的灶里面!他一个心理年龄二十五岁的怪蜀黎竟然趴在小和尚肩膀上哭晕了!这传出去让他情何以堪!

    该死的心魔,以后再遇到杜子滕保证打不死它!幸好小和尚不在房间里,杜子滕暂时没脸见小和尚了。杜子滕将自己埋近被子里,仔细地思考着心魔出现的始末。之前他见到尸体,一时间接受不能,被心魔趁虚而入。后来发生的事情……咳,不提也罢。

    杜子滕狠狠地揉了揉自己肉肉的脸蛋,叹了一口气。他前世虽然受了不少委屈,但至少衣食无忧,没什么人生目标。现在来到修真界,系统捏造的这副身体资质不知道好不好,但他心境很差是真的。杜子滕根本就没有融入这个世界的心态,对修行之路更是没有执念。

    修行虽说不能执念过深,但若没有坚定的道心,迟早会被心魔给吞掉。杜子滕哀怨地在床上滚了两把,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找自己的道心啊。

    小和尚给院子里的灵药浇了一遍溪水,发现有接近一半的灵草都蔫黄蔫黄的,心中很是着急,便转身进房间想与杜子滕商量一下对策。谁知一进来就看见被子上微微鼓起一个小包,杜子滕却不见了踪影。小和尚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放轻了脚步,在走到床边时,突然一跃而上,压住了被子上的小包。

    杜子滕被小和尚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从被子里伸出头来,反身将小和尚压在身下。小和尚想要反击,却突然被杜子滕挠了痒痒,立即咯咯地笑个不停,软成一团躺在床上,没有力气反攻了。

    两人嬉闹了半刻,在小和尚的求饶下,杜子滕才停了下来。小和尚凑到杜子滕跟前,看了一会儿,才道:“杜子滕,你没事了?”

    “没事啦。”杜子滕伸手摸了摸小和尚的脑袋,又捏了捏小和尚软软的双下巴,满足地半眯起了眼睛。杜子滕和淳延都没有发现,昨晚之后,两人之间隐约多了一份亲近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