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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无路可走,后面无路可退。叶清然站在原地,承认或是否认,她必须要做出个抉择才行。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叶清然的身上,对于顾昱廷给他们带来的这个惊天的爆炸性消息,他们无比的想要知道真相。
叶清然沉默了小片刻,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么下去,于是她轻叹一口气,开了口峻。
“你想看,那我就照做好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从叶清然的口中说出。她目光平静的看着顾昱廷的脸,然后,在他的注视下,伸手摸向了自己的衣服鲫。
她想干什么?
顾昱廷脑中快速闪过一抹疑问,不过很快他就得到了答案。
叶清然这人,还真是拧巴得要死。直接承认自己是个女人不就好了?非得如此才行吗?还是她以为,他不舍得让她这么做?
顾昱廷眼中闪现出微怒的光芒,但他并未开口阻止叶清然什么。目不转睛的望着叶清然,他看着她慢悠悠的解下腰间的玉带,然后,顺势将外袍脱了下来,扔在了脚下。
如果没有人阻止的话,她应该会一直脱下吧?顾昱廷屏住呼吸,还真是想看一看,叶清然的胆子到底大到了什么地步。
“够了。”
就在叶清然奔着下一件衣服下手的时候,顾天赐竟然出人意料的开了口。
他叫停了叶清然的动作,微眯着双眼,和前方的顾昱廷四目相对。
“我顾天赐的儿子,什么时候沦落到要在你们面前宽衣解带,以来证明身份的地步了?!”
顾天赐的这句话,让不少人都缩了缩脖子,有点胆怯了。
都这个时候了,就算再没有眼力的人也能看得出来,顾天赐是真的不高兴了。
“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王爷的儿子,又怎么了?”
也是在这个时候,唯有顾昱廷不怕死的,敢与顾天赐正面交锋。
他毫不留情的直击着顾天赐的话,调侃说道:“更何况,叶清然还只是王叔你的‘义子’而已,说白了,只是和皇室没有任何关系的一介草民。这样的人,需要本太子对她手下留情吗?”
双方僵持不下,有了顾天赐给撑腰的叶清然,心境也比刚刚要好一些了。而其他旁观者在感受到那愈演愈烈的无声硝烟之后,都有些乱了分寸。
太子和摄政王一直不合,这点大家心里都清楚。但不管怎么说,没有任何人希望看到他们真的光明正大的打起来。天齐大陆,不能毁在自己人的手上。万事以和为贵,这到什么时候,都是不会错的。
所以,有些人想要当和事佬了。
“太子。”开口说话的人,是位老臣。是曾经被顾天赐几句话就给关到牢里,蹲了一两个月才被放出来的京兆尹、严庚玉。“我看此事,是个误会吧?”
太子一派的人率先开了口,让不少人心里都松了口气。
“叶清然可是大家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男是女,我们都看在眼里,怎么会错呢?”
“是啊太子,有些谣言还是不要相信的好。”顾天赐身后的人一听严庚玉开了口,也立马跟风说道,想要缓和一下殿内的气氛。
“无风不起浪,既然有谣言,就说明还是有迹象表明叶清然可能是个女的,王爷觉得呢?”
但还是有人站在顾昱廷的角度讲话,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是想要看热闹的心态。
一时间,场上的人纷纷表态。叶清然在他们说话的空档,已经冷静了下来。听着他们有的为自己辩解,有的催促自己快些证明身份,叶清然只是一直站着,不出声,等着顾昱廷开口。
顾昱廷面带微笑的看着那些说话的人,等到没有人再开口了以后,他坐直了身子,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顾昱廷是朝着叶清然走过去的,他停在离叶清然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大臣们说的也不无道理,这里是勤政殿,让一个人在这里宽衣解带,的确是有些不符场合。”顾昱廷若有所思的说:“况且,让这么多人看一个女孩儿家脱衣服,岂不是便宜了你们这些老头子了?”
顾昱廷轻挑眉尖,后半句话说的很多人都愣住了神,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可是就算你们说的都对,她是男是女这件事,我还
是让你们都清楚才行。毕竟……”
顾昱廷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他故弄玄虚的拉长了声音,让人不知他后面究竟是还想说些什么。
“太子一口咬定我是女人,那我想要问问太子,你是如何发现我这个秘密的呢?”终于,叶清然又开了口。
她不信,顾昱廷敢那么不要脸,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说,他是因为偷看了她洗澡才会发现这个秘密的。只要他不这么说,她就有别的借口可以搪塞过去,再加上有顾天赐在,今天这个难关,她肯定能渡的过去!
“哦,这个啊。”顾昱廷微扬的嘴角垂了下去,然后,他凝望着叶清然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的说道:“因为上一次和你出去捕获灵兽的时候,我一不小心,偷看了你洗澡,所以就……发现了。
”
顾昱廷说这话的语气,可是一点悔意都看不出来。所以他话中的“不小心”,究竟是有多么不小心,也就值得让深思了。
叶清然睁大双眸,她万万没想到,顾昱廷还真就这么的不要脸,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己的偷窥!
太子爷亲口说了,他是亲眼所见叶清然洗澡后才会说出那种话来的。这样一来,再也没人敢为叶清然辩解了。毕竟,他们可没看过叶清然的身子。
叶清然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顾昱廷看的出来,她这不是怕的,而是气的。恐怕,她现在正极力忍耐着想要冲过来和自己动手的冲动。
再去看那边的顾天赐,脸色也是十分的不好看。定定的看着顾昱廷,等着他亮牌。
在顾天赐看来,既然顾昱廷想要揭穿叶清然的身份,那么就一定还会有后续的打算。不然,他没必要做这种不讨好的事情。
“王叔,要我负责吗?”顾昱廷轻声开口,问道。
“负责?”顾天赐轻皱眉头,反问:“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虽然你把她当成儿子养了这么多年,可她毕竟是个女子。被我看光了,毁了清白,这以后的归宿估计也就成了问题。所以,不如干脆我娶了她,王叔你觉得如何?”
大殿内安静的,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应该能听的清楚。叶清然在听到顾昱廷把话说完之后,差点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顾昱廷你想女人想疯了吧?”叶清然再也忍不住了,她冷声开口,不悦的问道。
她的归宿成了问题,还不是他一手造成的?他还好意思说?!
“怎么可能。”顾昱廷脸上无赖的笑容,若是在以前,对叶清然来说是很习以为常的。因为他经常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在和她暗暗较量的时候,露出这种笑容来。“本太子身边的女人,还是不少的,这一点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吧?”
“太子,这种玩笑可万万开不得啊!”宿子珩一见事情即将要控制不了了,赶紧出声,劝慰道:“叶清然可是个男……”
“我不是已经说了,她是个女人吗。”
顾昱廷眸光一愣,看向了宿子珩。他快速转变的表情,让宿子珩不由得后背一凉,竟条件反射的不敢再说什么了。
“况且太师以前不是也说过,只要是个女人,就行吗?叶清然她好歹是个女的,这样的话,总比本太子找个男人来当太子妃,要合你们的心思吧?”
好歹是个女的……
叶清然嘴角抽搐了一下,因为顾昱廷这几个字,可真是把她给雷到了。合计着他选中她,就因为她是个女的?那顾思凝也是女的,宿之莹也是女的,他怎么不去找?
顾天赐看向叶清然的眼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因为如果顾昱廷说些别的还好,可他偏偏说了这样的话,这让已经怀疑叶清然与自己不是一条心的顾天赐,更加怀疑,叶清然是不是早就有了外心,和顾昱廷栓在一条绳上了。
被顾昱廷这么一闹,叶清然已然有了一种百口莫辩的感觉。看在场的这些大臣们脸上的神情,恐怕他们心中已经都相信了她是个女人。而这件事情,恐怕都用不了等到明天,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
叶清然以前也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被揭穿这个秘密。但是,她真的是没有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被众人皆知。
顾昱廷的表情万分的认真,大有只有大臣们点头同意,他明天就可以把叶清然接进宫里的意思。人们都傻了眼,因为事情的转变,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范围了。
太子爷和摄政王的女儿,这种结合以前也曾经有人想过。但,对象可是顾思凝。当顾思凝变成叶清然的时候,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太子,这……”
宿子珩有点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他左右看了看身边的大臣,他们也全都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所以宿子珩想了又想,终于,他想到了一个能够暂时拖延一下顾昱廷冲动的办法。
“这恐怕不是我们能说了算的吧?太子妃的人选,最后可还是要太后点头答应的。”
宿子珩把难题推到了苏挽笙的身上去,因为知道苏挽笙对宿之莹的满意,也知道苏挽笙可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弱好对付。作为天齐大陆曾经赫赫有名的女将军,苏挽笙在战场上带兵打仗的时候,叶清然可还没出生呢。
宿子珩的话说完,顾昱廷的嘴角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让宿子珩有了一种自己掉进陷阱的感觉……
“太后吗?”顾昱廷点了点头,说:“那好,我回头去问问她的意思好了。既然这样,那今天就先退朝吧。”
顾昱廷说完,冲着叶清然笑了笑之后,直接和她擦肩而过,奔着大殿的出口走了过去。
叶清然紧咬着牙关,就这么的被顾昱廷给摆了一道,这仇,她该怎么报?!
顾昱廷走后,安静的大殿,开始有了稀碎的讨论声。大臣们并没有如顾昱廷所愿的那样,就这样离开。他们三三两两的小声议论着,然后,叶清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次一次的被提起,而且,声音也越来越大。
“还愣着干什么?走吧。”
顾天赐推了叶清然的肩膀一下,淡定的有些不对劲了。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往外面走去。叶清然则是跟在他的身后,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暂时不想去想了。
大殿外,林伊诺脸色煞白的看着叶清然走了出来。她可是全程目睹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也没有办法能帮叶清然逃过这一劫。
顾天赐一路上沉默不语,叶清然还真是挺担心,他猛地一个回头,一拳头打死自己的。可是直到他坐上了轿子,都没回头看她一眼,这让叶清然在即放心的同时,又感觉到了莫名的恐惧。
叶清然垂头丧气的坐进轿子里,轿帘遮挡住了外面的一切,林伊诺这才总算是敢开口说话了。
“少爷,你、你没事吧?”林伊诺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觉得我像是没事的样子吗?”叶清然身子往后一靠,仰头看着轿顶,说话的声音都有点飘了。
“少爷你别吓我。”林伊诺跪坐在她的面前,扯了扯她的衣服,小声的说:“看王爷的样子,说不定还有转机呢。光凭太子他一张嘴,也不能就让所有人都相信的。”
“呵呵。”叶清然声音没有起伏的笑出了声,然后,打消了林伊诺这种完全不可能的想法。“你认识他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他那张嘴的威力?”
顾昱廷既然已经把这件事情挑明了,就绝对不可能半途而废的。靠着他那不要脸的心态,再加上那毒到能把人杀死的贱嘴,叶清然心里很明白,自己这次是难逃一劫了。
叶清然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坐着,林伊诺就一直仰着头看着她,直到快要到了王府,林伊诺才又不放心的问:“少爷,你想什么呢?”
“想怎么做才能尽快的把顾昱廷五马分尸,尸体扔在哪个乱坟岗上比较好。”
叶清然的回答,让林伊诺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叶清然不可思议的低下头来看她,对上林伊诺含笑的双眸,她伤心的说:“伊诺姐你竟然笑我?”
“还不是少爷你,都这个时候了,还逗我开心。”林伊诺抿嘴笑道:“少爷既然还有心思开玩笑,那就证明你没什么大事。其他的不重要,只要你没事,那就好了。”
叶清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嘴里的话给咽了回去。
她这哪是有心思开玩笑啊?她这是破罐子破摔,已经无计可施了……
轿子停在了顾王府的大门,府中的人还没那么灵通,这么快就知道宫里发生的事情。但他们看的出来,王爷和少爷在从宫里回来以后,心情都不怎么好。
顾天赐把叶清然直接叫到了书房,叶清然在去书房的路上,就已经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心理准备。
“他当真知道了你是女人的事情?”
顾天赐落座以后,开门见山的问了叶清然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叶清然的回答是肯定的,毕竟顾昱廷看了她洗澡这事儿,她可是忘不掉的。
但她又不能在顾天赐面前表现出来,她早就知道顾昱廷知道这回事儿了,于是就吞吞吐吐的回答,说:“应该吧……可是父王,他和我一起出去捕获灵兽,这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他突然间提起这件事来,您不觉得蹊跷吗?会不会他是从别的地方听到了什么风声,所以故意使诈,来诈我们的呢?”
顾天赐定定的望着叶清然的双眼,叶清然的表现是很镇定的。身为曾经的特种兵,脸不红心不跳眼不眨的来说谎,这种事对她而言,还是不难的。
“你先回去吧,让我静一静。”
顾天赐难得的没有发怒,没有动粗,就这样的让叶清然走了。叶清然也巴不得快点从顾天赐眼前消失,以保全自身的安全。
回到住处,叶清然浑身瘫软无力的躺到了床上,任凭林伊诺怎么安慰,都没有用。
她在床上躺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才慢慢爬了起来。看向坐在桌边的林伊诺,幽幽说道:“去,上街打探打探去,看看已经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了。”
“不会这么快吧?”林伊诺有点不大相信叶清然的推算,但在叶清然的一再坚持下,还是出了门。
叶清然就坐在门口,等着林伊诺回来。她双手托腮,望着昏沉的天空,然后,看着雪花一片片的从空中落下,她的心情也稍稍舒缓了一些。
叶清然喜欢下雪天,而且不是一般的喜欢。
她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伸出手,看着雪花在落在手心之后快速的融化成水,看的入神。
叶清然不知自己站了多久,只是等到林伊诺从外面气喘吁吁的跑回来的时候,叶清然的头上都已经被雪弄的泛白了。
“少爷!”林伊诺惊呼一声,见叶清然头上身上满满的都是雪,赶紧把她推进了房间,心疼的说:“这么冷的天,你小心伤风!”
“不碍事的。”叶清然不在乎的拍了拍身上的雪,说:“下雪天不冷的。”
把身上的雪拍落的差不多了,叶清然这才问起林伊诺调查的情况。
“怎么样?”
叶清然一问,林伊诺的表情顿时就一变。所以她已经不用再说什么,叶清然就可以猜到了。
“少爷……”林伊诺有些哀怨又不可思议的开了口,问叶清然,“你说,这消息怎么就散播的那么快呢?这还没到一天呢,就……”
“为什么?”叶清然重复着林伊诺的问题,然后自问自答道:“因为我是叶清然,是他们恨之入骨的叶大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