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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还没睡醒,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幸亏是我最爱的音乐,否则铁定心情很糟。
挂断了刚唱完前奏的《别了夏天》,抓起手机,来不及清理嗓子,就含混的“喂”了一声,“谁啊,大清早的打电话,让不让人睡觉了。有什么事儿,一个小时候再说不行吗?”
“白雪香,去用冷水洗脸,然后打回来。”
一个冷清的女声隔着听筒传过来,熟悉的声音吓了我一跳。满身鸡皮疙瘩疯了似得站起来,从尾椎到颈椎,密密麻麻起了一层。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人就把电话挂了。
困倦一下子溜的无影无踪。我猛地坐起来,搓搓脸。再次打开手机,确认了刚才的通话不是梦境,我还是不敢相信她会打电话给我。
拨出谭律的号码,“喂,你妈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怎么回事儿啊?”
“没什么,有个家宴需要你出席而已。按照她说的做吧,不会有问题的。”谭律轻描淡写地说:“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应付,放心去吧。”
“喂!”
还是没来得及说第二句,电话就被挂断了。这母子俩真是如出一辙啊……
我放下电话,好好冷静了一阵,回拨了刚才那个陌生号码。虽然有过不愉快的过去,但目前她还是我的长辈,得罪她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
电话一接通,我恭恭敬敬喊了一声“妈”。
那边愣了愣,居高临下地说:“后天下午,小律他爸爸有个朋友来家里,会带着家眷,所以你后天早上七点回来吧。你那么聪明,我应该不用嘱咐你什么了,如果还有不明白的,就早点问。”
刚睡醒的脑子还不清楚,可下意识里觉得,这么早结束通话,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吞吞吐吐找话,“妈,我就想问,那家人大概是什么样子啊?”
“什么意思?”司青被我没头没脑的这句话问住,反诘道:“小律爸爸的朋友,你说能是什么样子。人家都是受过高等教育,家庭出身优秀的人,当然是和我们一样的人了。别把他们当成你那些亲戚朋友来应付,这可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他们是谭爸爸的朋友,我是谭律的老婆,到底谁更能代表谭家的水准呢?”早就撕破脸皮,除了面子上那一点,已经没必要装下去了,“妈,你挑些重要的注意事项说说吧,我也好准备一下。毕竟,一个人出丑,等同于全家出丑,您说呢?”
司青或许不够智慧,但聪明是绝对的。半个小时后,司机已经到了香兰苑,等着接我去滨湖别墅,见见那个很久未曾谋面的“好”婆婆。
再次站在谭家客厅,一样的装潢,却是不一样的心境。那时候,怀揣期待和美梦,还以为这是改变生活的机会,或多或少抱着憧憬与愿望。期待着离开谭家的时候,能过上属于自己的幸福生活。
可是,再站在这里,我已经明白了,人就该有自己的命,他们的生活不属于我。强求,只会损失掉更多。不过,既然已经一无所有,那还在意什么呢。
抛弃了一开始的唯唯诺诺,我对司青礼貌地笑笑,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挥手让客厅的阿姨都离开。
我戏谑地笑笑,看着转角处的楼梯,说:“妈,我离开的时候,都没能自己一步一步走下来,现在回来,还是觉得身上酸痛啊。您说说,明天朋友来了,我要是站在楼梯上腿软,不小心再次滚下来,那可怎么办呢?”
“白雪香,派人去接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如果不是考虑到谭家的面子,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进我家的门!”她拿出女王的架子,鄙睨着我,说:“我要是你,肯定会觉得非常满足。一个即将回到老鼠窝的假凤凰,还能有机会再享受一下上流社会的生活,你这辈子做梦的素材也就有了。”
她说话不带一个脏字,却句句刺得我心痛。身份上天生的差距,让我觉得面前的司青,真的高高在上,是我一生攀爬不到的高度。而我,只能在灰溜溜的洞里,抱着偷来的金子,度过剩余的悲惨生命。
我把攥紧的拳头压在屁股下面,暗暗给自己攒了把劲儿,装出满不在乎的态度,说:“古人云,女子有三从四德,既嫁从夫乃是三从之一。我已经嫁给了谭律,那一切都要追随谭律的身份。他要是住金屋,我就沾沾光,他要是住山洞,我就睡稻草呗。反正,事不过三,我已经结过两次婚,可是在也不能结第三次的。”
看司青脸色不善,我心里窃喜,面上却怨叹一声,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好歹就跟小律凑活着过吧,只要他不嫌弃我,我什么日子都愿意跟他在一起。不过,也是我福大命大,瞧起来谭律不像是没本事的男人。我应该……不用真的住山洞了,对吧,我的好妈妈。”
这句话,我是故意凑到她跟前说的。司青气得冷哼一声,扭着身子往旁边一躲,说:“你就嘴硬吧,我们走着瞧。等离婚的时候,看看你哭得多厉害!”
端着茶杯,轻轻啜了一口花冠茶,我温柔地笑着,说:“妈,您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谁来带孙子呀。”
司青不敢相信地看着我的肚子,疑惑地说:“孙子?你什么意思?你不是不能生了吗?”
刺埋在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肌肉会慢慢包覆它,让人感受不到疼痛。可是,刺总归是刺,留在那里不除去,迟早还会是会疼。比如现在,我主动撩拨着它,还让司青也跟着拨动。不是为了自虐,而是因为,刺这东西,可以扎我也可以扎她。
撩拨自己心里的刺,只是为了用这根刺扎伤敌人而已。
我慢慢抚摸着扁平的肚子,摇摇头,说:“我怎么可能怀孕,距离上次进医院才多久啊,哪里敢同房呢。再说了,身体不争气,就算天天绑在被子里,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怀上啊。”
“那你刚才说孙子,是什么意思?”司青不甘心地追问。
“孙子,暂时没有,迟早会有的。谭律说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可以治好我的身体。我们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妈您可要好好帮帮我呀。”我挑眉冷笑,看着司青愤怒地脸,说:“三年不行就五年,五年不行十年,医学总在进步,哪还有治不好的病啊。所以,妈您可得照顾好自己,别没等孙子出世,您先没机会了。”
我吃准了谭律的个性,绝对不会和司青有多少交流,才敢这样瞎编。不过,司青鬓角的青筋已经说明了问题,我猜对了。
她重重一拍沙发,呵斥道:“放屁!你这狐狸精,都给我儿子灌什么*汤了!告诉你,想让我们谭家断子绝孙,你想都别想!”
心里冷哼一声,想让你家无后的可不是我。你儿子爱上小露水,早就没有生孩子的打算了。为了更加气到司青,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她,说:“妈,怎么能这么说话呢!我和谭律都坚信,我们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一定会有的!”
装出委屈小媳妇的样子,我怨怼的瞪了司青一眼,说:“上次,要不是您,可能现在肚子都这么大了。”
我低着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默默抚摸着空空的肚子,声音越来越低沉。这一刻的情绪和眼泪,不光是为了惹恼司青,其实也是自己难受。这根刺可以扎到她,但在这之前必须先把自己扎的遍体鳞伤。
呵,这是传说中的七伤拳吗?
司青果真勃然大怒,她站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放屁,你真是胡搅蛮缠!上次那个野种,还不等我们知道,你就自己偷偷处理了。摆明了不是我们谭家的种,你别瞎扯了!”
一贯优雅端庄的司青,在短短三分钟之内,两次爆粗口。看她脸红脖子粗地瞪着我,心里不知道多么爽。你整天架子端着,累不累啊,你心里究竟憋死了多少没出口的脏话呢?这样活着有意思吗?
轻蔑地看看她,我从花瓶里抽出一支百合,按下她直指鼻尖的手指,说:“妈,坐下吧,我们不是来吵架的。过去了就过去了,不管您怎么强拆,我和谭律还是好好的在一起,这不就够了。咱们一家人,还有很长的日子要过,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
吹吹杯子上的浮沫,我呷了一口,说:“妈,那人已经走了,小律不还是住在香兰苑么,能留住男人,这才是本事啊。”
“你别得意,别以为自己在小律心里有多重要。哼,你不过是个幌子,还以为我不知道吗?”她气急败坏,竟然自己揭露起谭律的*了。
战争到此,我已经完全胜利,心情也爽到不行。
干脆送了个台阶给司青,我话锋一转,说:“咱们别忘了正事儿,您还是给我说说后天需要注意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