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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窗户泛白,阳光映透东厢绣床、纱帐、香衾。
少女突抽了抽鼻子。
“少爷,起来了,还要读书呢。”
感受着怀中温柔细腻的女体,刚刚清醒的卢旭双手不老实的道:“再睡一会,再睡一会。”
………
在少女的娇嗔中,卢旭穿好了衣服,推开门出去,就见一片满园春色。
前池浸绿,松柏森郁,紫水横斜,鸟去花香。
见此景象,卢旭只觉得心神一静,天人交感,意与神合,《睡龙功》自发运转,熏熏的气血在周身中游走,仿佛要孕育出什么。
少顷,周身气血平静,卢旭心中沉吟,“这《睡龙功》愈发神奇了,体内好似在孕育着什么,不过水到渠成,倒时自然便知道了。”
待小楠出来,就看见卢旭亲自生起一只火盆。
“小楠,我账上还有多少银钱?”
“算上昨日领的,还有五百七十四两银子。”
“哦?竟有如此之多?”卢旭起居都是小楠负责,银钱也是小楠掌管,倒是不曾注意过。
“少爷您整日苦读,衣食自有府里负责,到是不怎么花费银钱,每个月都能攒下十数两,这些年陆陆续续便有了这些。”
“好,小楠你一会去取五百两银钱来,我有大用。”
“是,少爷。”尽管有些疑惑,但是小楠并没有多问。
“去吧,我去见大伯。”
刚走到院门前,就听着门外有人敲门,卢旭怔了下,才开了门。
院门进来一位穿绿裙的妇人,是大伯的贴身侍女,唤做紫兰。
“紫姨,你怎么来了?”卢旭恭谨行礼道。
“二少爷,小姐回来了,老爷唤你过去一起食饔餐。”紫兰眼角眉梢带着喜色,显然小姐回来她很是开心。
紫兰是卢旭大伯母的陪嫁丫鬟,自从大伯母因生下堂妹卢阳欣难产而亡后,便一直伺候着卢成德,管理着卢府上下,十多年的相伴,在加上卢府人口单薄,卢成德又未再娶亲纳妾,已经成为了这卢府的小半个女主人,无儿无女的她视卢阳欣为已出,此番卢阳欣回来自然是欣喜万分。
“小妹回来了?我正要去见大伯,紫姨你我同去。”
堂妹卢阳欣,卢旭记忆中有些模糊,前身自小体弱多病,常年卧病在床,幼时卢阳疏和卢阳欣在院内玩耍,而卢旭只能在床上读书,待卢父去北方任官后,卢旭便经常住在青沅山谷内,所以和堂妹其实交集甚少。
此次回来便听说堂妹去了小姑那小住几日,不过卢旭没怎么关注。
心中正想着,卢旭便随着紫兰到了膳房。
卢府的膳房很朴实,没有大部分富贵人家的那种大排场,其实也是因为人口单薄,族中几位族老都在老宅那边,府中以前就卢成德兄妹三人,如今府里也就卢成德和卢阳欣,算上不经常回来的卢旭才三人,一大两小,再加上卢成德一般不在府上应酬,所以也就没有重建膳房。
膳房一旁是饭堂,这里是府里有些地位的下人聚食的地方,比如大小管家,大丫鬟,老仆人,还有一些卢成德招募的老军护院,个个凶恶的很,豪门大族,没这些力量处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事事依仗官府也是不现实的。
卢旭刚踏入门槛,便听到大伯爽朗的笑声。
大伯坐在中间上座上,正和一旁座位上的女子交谈,从门口能看到一个背影,身材苗条,长发披与腰间。
“旭儿来了,快入座吧。”
随着卢成德的话落,那女子也缓缓转过身来,卢旭才看清女子容貌。
一双迷人的眼睛上,有长长的睫毛做装饰,如柳般的秀眉,眉宇眼角满是甜甜的笑,水灵得能捏出水来,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荡漾在精致无暇的脸上的笑颜,妩媚动人。
颊间微微泛起一对小酒窝,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丝绸般黑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
身材纤细,蛮腰羸弱,显得楚楚动人,还有那白质修长的脖子,长的倾国倾城,风华绝代,不需粉黛便天姿国色,艳冠群芳,整个人秀美如画。
下身着月白长裙,上身是同色轻纱白衣,领口绣有白兰交织,一清雅白莲跃然绣于银白抹胸之上,巧妙遮掩其中,白纱水云长袖轻摆,腰系同色月白腰带,绣着散碎花纹,飘渺淡雅,微风吹来,纱随风舞,上斜插一簪子把发挽起成一简单发鬓,余下的乌黑青丝垂于腰间。
我竟然有这么个清丽脱俗的妹妹?卢旭愣住了。
察觉到兄长火辣辣的目光,卢阳欣怯生生喊了一句“二哥”,有点小羞怯的低下头。
卢旭瞬间回过神来,连忙行礼道:“大伯,小妹。”随即坐在卢阳欣对面。
这个世界也讲究食不言睡不语,越是豪门大族规矩越是森严,卢家祖上也有过这些规矩,不过如今却没有那么多苛刻的家教,毕竟卢家到卢成德这辈才开始崛起,家里人丁稀少,倒是很团结。
早餐很实在,熬的粘稠的小米粥,几碟开胃的小菜,今天的主食是大馅素包子,真正是皮薄馅大,调制的很有味道,吃的卢旭很是满意。
卢旭想了想,开口说道:“大伯,如今城中难民遍地,怎么不见官府开仓放粮?”
卢成德眉头一簇,无奈的说道:“县内粮仓已经没有多少粮食了。”
“怎么会?沅陵县土地肥沃,粮产丰富,每年入库的粮食不在少数,怎会无粮?”
“哎,前些阵子王毅节度使与南方沼人作战,讨得朝廷旨令从附近几个县城调取军粮,沅陵县便是其中之一,如今县内粮仓也是所剩无几,吴县令为这事都快愁白了头。”
卢旭犹豫了一下,说道:“大伯,我想出些银子,建个粥棚。”
卢成德听了一时没有说话,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大伯,两年后院试,这些能积些福德名望,这就是我的私心了。”卢旭娓娓说来,到此一笑,又说着:“我知道大伯为难在哪里,粥场一事虽小,却俯仰民意,事关体制,这涉及到民望和朝廷的问题,本来只有官府才可施得!”
“可是这里可以打擦边球,灶君庙初立,而灶君神职便是生火做饭,一餐平安,我得灶君救命之恩,不但要为灶君大人立庙,更要为灶君大人传播神恩,凡在灶君庙前拜神一炷香者,可得灶君大人恩赐的米粥一碗,灶君大人是城隍大人册封的正神,新神初立,恩泽信徒,传播信仰,谁也说不上话来!”
“当然,就算这样,我也只建一个粥棚,多之,恐我不能消受,只是要粥汤插箸不倒,侄儿出五百两银子,能使一些孤寡难民存活,就算是我的心愿了,大伯,你看怎么样?”
一个粥棚可使数千人喝粥,借此传播神恩,使本来走投无路的难民有个活路,这一举多得,恩泽乡里,却都被说的滴水不漏。
卢阳欣抬起头,灵动的美眸诧异的望着堂兄。
卢成德怔怔看着卢旭,心里有着酸热涌了上来,欢喜的说道:“旭儿,你长大了!”
“你说到这份上,我怎么会不同意呢?行,就建个粥棚,大伯再添五百两,为你积些德行。”
“谢过大伯。”
………
吃过饔餐,卢旭便回到小院拿着银钱,带着小楠以及两个家丁四个护院出门而去。
他先去了米行,买了十数大袋米面,受难民影响,米价贵了三成,之后又来到庙司坊灶君庙前,在家丁护院的帮助下架起了几个大锅,然后点火………
熬粥!
这番动静,自然惊动了四方的百姓难民。
卢旭大把撒钱,雇来人手,忙忙碌碌,没过多久,粥棚就在灶君庙前搭建起来。
站在粥棚前,卢旭望着四周聚拢而来的百姓难民,大声说道:“吾乃卢家卢旭,得灶君救命之恩,自当回报神恩,如今灶君庙新立,吾欲传播神恩,但凡在灶君庙前跪拜祈祷灶君一炷香的难民,皆可领取灶君大人赏赐的米粥一碗!”
事情传开,难民从各个地方找来了碗碟,闻声而来,一个接着一个的在灶君庙前跪拜祈祷,有老有少。
卢旭、小楠、两个家丁便开始给跪拜过的饥民分粥,而四个家丁则在粥棚四角威慑难民。
老年人的颤颤巍巍,灰暗的面容上流露希冀;年幼的孩童安静不语,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渴求。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吃上了热腾腾的粥汤,粥棚周围渐渐有了些欢笑声,更有一道道充满感激之情的目光投射在卢旭等人身上。
尽管时间短暂,但口耳相传,足够让难民们知晓这施粥之人的来历、名字与缘由。
“卢公子真是菩萨心肠,这些难民饿了好些天了,哀嚎无助,现在有了这些米粥,总算可以活命了。”就连一旁的普通百姓都称赞着卢旭。
卢旭摇摇头,他这次施粥目的并不纯粹,其实当不得赞誉,只是道:“一切都是灶君大人的神恩,我只不过做了些微不足道的事情而已。”
“是是是,都是灶君大人的神恩。”周边百姓难民口中附和,看向卢旭的眼神却越发崇敬。